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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离慢慢地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解此困境,如何才能走出这皇甫家也好,海神卫也好,千百年来都未踏入过的古朴大殿。
看着四位将军已然松绑起身,皇甫离心中也总算是有了一丝宽慰。想想那封家书,皇甫离笑了笑。继而很严肃诚恳的向皇上说到:
“皇上!海神卫将永远是您、是永明帝国守卫东南海岸的盾墙,这是八千年来,海神卫的誓言。相信四位将军也同我一样,有他们在,海岸就在。
今日,我深知难逃责罚,海巨人一事我皇甫离该死,但也请皇上看在皇甫家八千年来驻守海岸的这份情,能让我皇甫离死在我坚守的海岸边。
我皇甫离所编之谎言,皆因伤亡实在太过惨重,不知如何交代才不得已位置。我有愧于皇甫家,有愧于永明帝国的百姓,有愧于皇上您。只是,恳请皇上您放过我的部下、将士,放过皇甫家中的其他人。
我希望陛下能恩准,让我皇甫离死在镇守了百年的海岸,这是一名海神卫的最终归属。我愿放弃四十九日之限,仅得苟且百日,日日伫立在海岸边,以表我皇甫离对皇上的心,对海神卫的情,也是对自己的最后交代。”
说完,皇甫离第一次跪在了大殿之内,看得台上之人是眼皮一跳。
“臣,恳请皇上开恩,我皇甫家的后人,定当记得这份恩情!”
听着这皇甫离的一句“臣”,台上之人心情似乎舒坦了许多。
“哼!皇甫将军,为了活命,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啊!”皇上讥笑了一句。
“今日,的确是封赏之日,毕竟海兽退却比任何事都重要。那些封赏之物乃是朕赐予真正有功之人,而非信口开河之徒!
若今日斩你,不明缘由的世人会骂朕,骂朕砍了海神卫的魂!所以,朕今日不斩你,就是对你的赏赐。
即日起,皇甫将军,你便不再是海神卫临海城的将军,也不是海神卫!而你皇甫家从今日起,不得再有人加入海神卫,扰我海岸安宁!朕赏你死在海边,也是对你皇甫家最大的恩情!”
听闻皇上竟然真的开恩,皇甫离又是拜了再三:“臣叩谢皇上!皇甫家定当记得今日之恩!”
短短的三个时辰,皇甫离从平地走到了天堂,又从天堂走到了地狱,最后因这年轻皇帝的一丝善念,又从地狱内伸出了半个头来喘气。
皇甫离内心已被这三个时辰的折磨弄得七零八落。但他之所以要认“臣”求命,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他实实在在看到的海巨人,是他隐隐约约看到的一排“神仙”,也是因为那封家书。
他需要活着,皇甫家需要他活着,百日,足够了。况且,八千年的皇甫家,岂能说倒就倒,又岂是说倒就倒的。
十日之后。
在皇城的一处偏远内,被皇帝派人守着不得刻灵的皇甫离睁开了双眼,今日便将离开宇文家的皇城,离开帝王城,回到临海城的海边,去遵循“诺言”,驻守海边,直至因反噬而爆体而亡。
谁又说这样的死,不轰轰烈烈呢。
押送的马车上路了,看着身后慢慢变小的帝王城,皇甫离的嘴角上扬,终究是笑了笑。
押送的官员不再是刘勋刘副帅,而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贺无剑,皇帝的亲卫队第三队的统领。
“皇甫离,没想到你堂堂海神卫将军,皇甫家的传人,今日也成了这般模样。哈哈哈哈!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不假。”
一路上贺无剑就像一只刚睡的麻雀,叽叽喳喳一直吵。而皇甫离几乎都没怎么搭理他,不想做这无端的口舌之争。贺子峰的死,他没什么好解释的。
看着皇甫离没有反应,贺无剑也没了兴趣,骑马到了队伍最前方,无聊的领着路。
没了大部队,回临海城的路只用了五天。当关押皇甫离的囚笼出现在临海城门内时,临海城那条皇甫离归家的路堆满了百姓。早已回军的那四位将军,也带着各自的护卫,远远地看着。
“罪人皇甫离,欺君罔上,害死临海城海神卫数万将士,好在海兽潮退。皇上降旨,除去皇甫离海神卫将军资格,永生不得入海神卫。令另责罚皇甫世家之人,永世不得加入海神卫!有为皇甫家申冤者,杀无赦!”
贺无剑那难听的嗓音在城中回荡。本想煽动临海城的百姓来声讨皇甫离,毕竟他们有亲人在皇甫离的海神卫中,而且大多都已丧命,但城中的百姓却并无异动。
贺无剑不知道的是,城中百姓在海兽潮涌后,都自发前往了海岸,去找自己的儿子、丈夫、老爷,他们早就知道了海岸的事。也在前几日知道了皇甫将军的近况。
事实是怎样的,百姓心中早已清楚,他们不说,是为了不再给皇甫家带来更大的灾祸。临海而御海兽,不是远在天边的帝王城的人能想象的。
至于海巨人不海巨人的,他们并不关心。
他们相对于悲伤更感激皇甫离,感激皇甫家。只是这一切,贺无剑是无从知晓的。
“看来皇上是真的把我皇甫家的荣耀踩在了地上,更想让我皇甫家在临海城再无容生之处了。”皇甫离听着贺无剑的话,喃喃自语到。
他很感激自己的家乡对他皇甫离的信任,对皇甫家的信任。但是,他皇甫离不能给这里的百姓,自己将士的亲人带来灾祸。看着临海城内百姓的反应,皇甫离下定了决心,皇甫家,必须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八千年来从未挪过一步的皇甫世家祖宅。
泪,从眼中滑落。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他又笑了起来。
很快,皇甫离便被押送到了自家的家门前。看着这百年未见的熟悉的门框,陌生的守门人,陌生的跪于一地的皇甫家的族人,皇甫离又一次热泪盈眶。
“老爷,回来了?”
一道年迈的温软的老妇人之声传来。
“是的,回来了。”看着自己的妻子,皇甫离恨不得马上从囚车中飞奔而去,去搂住那百年前与他成亲为他生子的妻子。
风吹来,老妇人的衣衫被带动着,但却未能吹动老妇人一步。她就这么直直的站在门内,饱含热泪。
贺无剑放出了皇甫离,继而对着皇甫家一众人等宣告皇上的旨意。末了,对着皇甫离说了句:“好好享受今晚的时光,明日鸡鸣之时,去海边站岗!本统帅会日夜监督!”
其实贺无剑也是一肚子气,什么鬼差事!押送看守一个不到百日可活之人慢慢死。想到这,贺无剑一扭马头,便向客栈临海城的都尉府而去。
见押送的人都走了,皇甫离才起身,拉起跪在一旁的族人,朝着自己百年未见的妻子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朝院内而去。
“慧兰,我……对不起你,”在往会客堂去的路上,皇甫离紧握着妻子的手说到,“或许你已知道,我只剩不到百日可活……”
“离哥,慧兰知道!”老妇人还是喜欢用自己习惯的称呼叫皇甫离,“剩下的日子,我会陪着你,守在海边。”
“唉……本想说不用,但……百年未见,更不想在这最后能见之时,据之于你。就当是我皇甫离这辈子能得到的最大恩惠吧!”
“离哥,既然如此,那慧兰就陪在你身旁,也是我慧兰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好!不过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我能在家内的时间也就这么一天。”皇甫离一改悲伤的情绪,变得严肃起来。
“离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皇甫家之后怎么办?”慧兰也收起了悲伤,认真的对皇甫离说到。
“慧兰,你信中说家中有远方的客人,我猜测的是皇甫家宅院外有陌生人出入,是这样吗?”
“是的,离哥果然聪明,差不多是海兽潮退半月的样子,便不断有陌生人在我们府外打量。”慧兰说到。
“我估计是宇文家那小子不放心,派来监视的人。今日那些人还在吗?”皇甫离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问到。
“从你进入城内,便不见了。可能是想到有人押送而来,不用再监视,也怕你多心吧。”说完,慧兰眼中还是出现了一丝担忧之色。
“毛头小子,哼,差点让我死在皇城。不过好在有夫人来信的提醒,才让我清醒过来。宇文家给我的耻辱,我皇甫离也会还给他的。”
“离哥,你受苦了!”
“唉!谁叫我是皇甫家的人呢?既然要死,那么死前,也得为我皇甫家考虑考虑,不能成为皇甫家这一条血脉的罪人!更不能成为海神卫的罪人!八千年来,我皇甫家岂是这么容易垮的?不过,也亏得夫人来信中提到觉新的孩子谦儿上私塾,让我清醒了过来。”
说完,皇甫离又挂上了这几日那标志性的笑容。
“嗯!我知道离哥一定能看懂其中的意思。”慧兰也微笑了一下,还像个小女生一样夸着皇甫离。
“那等我们去完会客厅,和皇甫家众人见过面后,我们单独再找谦儿聊怎样?虽然我明日便去海岸线,但其实我们还有三月时间准备。”
“听离哥的安排。”慧兰点了点头。
会客厅内也就是皇甫离和大伙认识认识,晚辈来拜见长辈等。皇甫离也把迁族之事也在会客厅告之了众人,让皇甫家的人有所准备。
从会客厅出来,皇甫离去到了祖祠。皇甫离跪在蒲团上,拜着皇甫家的列祖列宗。也等待着皇甫谦的到来。
不多时,皇甫离背后传来一富含磁性的青年之声:“爷爷!谦儿聊不孝,未能替您排忧解难!”
说话之人更是跪在了祠堂门口。
皇甫离闻声缓缓起身,转过背,看着眼前这十六岁的少年,心中满是欢喜。
“私塾读得可好?”皇甫离问着,脸上又是那笑容。
“爷爷,我都十六啦,还堵读什么私塾啊!您跟奶奶用我来做暗语也真是的!爷爷,听奶奶说,接下来,我们……”
“隔墙有耳!我们到密室去说,来,先来拜拜我们皇甫家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