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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饕餮呑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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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下孩子的第三天,蒹葭就起收拾东西。蒹葭边收边看着小床上的两个孩子,不知不觉间早已泪眼滂沱。她真的舍不得抛下他们,但是她必须去把一切结束,才能给孩子一个安稳的未来。

    “即然舍不得就和孩子一块离开。”神农炎帝本来已经够飘渺的身影,如今看起更是像一缕透明的轻沙。

    蒹葭为之一愣,随即释然笑道:“父王到了离开这世间的时候了吗?”

    “我逆命而行强留下一魂,本来是想陪你到更久的。但事与愿违,现在我是不得不离开了。”神农炎帝不舍地看着蒹葭。

    蒹葭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突然间懂得神农炎帝,对自己的不舍和不放心。养儿方知父母恩大概就是这样吧?

    “父王,我的大限已至,你不用再为我操心了。也许…… ”蒹葭感恩地看着神农炎帝,含泪笑道。“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你还是要为我操心的。”

    神农炎帝伸手想抚上蒹葭的脸,可他透明的手却穿过蒹葭,什么都触碰不到。他长叹一声,转身化作轻烟散去,只有一声声“蒹葭,你一定要幸福。”在屋里回荡着。

    一滴泪飘落凝聚着神农炎帝的千年长忧,在空中滴落在蒹葭的手中。蒹葭看着那颗晶莹的泪水,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自从她跟在神农炎帝的身边开始,带给他的都是不定的忧心。都说养儿百长九十九,神农炎帝却长忧两千年,至死都放不下心来。

    “孩子怎么一直在哭?”

    许世新红眼走进来,把蒹葭从地上拉起,把她扶到床上坐好,才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轻哄着。

    蒹葭拭去眼泪,不舍看着许世新和孩子道:“你现在就带着孩子离开神农山吧!”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们一起离开吗?”许世新看着那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心里瞬间被离愁占满——虽然这次离别不会是永远,但再见却是要经过漫长的等待。

    “那场战争需要我去作结束,我师兄我也要去救他。三天了,已到极限,我师兄不能再继续打下去。”

    蒹葭把孩子从许世新的怀里接过来,紧紧地抱住,眼泪在满心的不舍中再次决堤。

    “以后我会带着孩子在凡间,辗转换地方居住。如果……”许世新神情复杂地看着蒹葭,突然微笑道。“如果你想孩子了,可以到凡间都走动走动,说不定可以遇见我们。”

    蒹葭苦笑一下,把孩子放在许世新的手上,“好的!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的。但是,你们不要特意等我。”

    蒹葭等行李都搬到马车、许世新和孩子也坐到车内后,才把装着帝后一缕残魂的玉瓶交给许世新,道:“孩子懂事后,就让他们每天给帝后上一柱香。帝后也算是为皓禹而死,就让他们为父亲尽尽孝心吧!”

    “蒹葭你……”许世新不赞同地看着蒹葭,他对这个帝后是极度反感的。现在事以致此,他不认为有留着这缕残魂的必要。纵然心里是如此认为的,他还是奈不过蒹葭乞求的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玉

    瓶收好。

    蒹葭咬破手指,在两个孩子的额间各滴入一滴血,再用灵力把他们的气息封印住。

    “他们还没起名字,你这个当娘的该帮他们起个名字的。”许世新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心……”蒹葭用指腹轻柔地抚着孩子脸,把《子衿》吟完,才柔声道。“你们就叫子衿和子佩吧。”

    许世新呆看着蒹葭。他突然明白到,即使皓禹多次对她痛下杀手,也另娶了她人。在她心里不但对皓禹的感情不变,更是没有半点怨恨。想不到她在冷漠的外表下,竟有如此的温柔敦厚。

    “对了!”蒹葭突然想起来鹏鸟呼哉,忙从袖子里把它掏出来,交给许世新道。“把它也带走吧!”

    许世新把鹏鸟呼哉接下来,再次叮嘱道:“记得到凡间找我们。有鹏鸟飞翔的地方留久点,仔细把每个地方都看清楚才能找到我们的。”

    蒹葭含泪着微笑对许世新点点头。她不明白许世新为什么反复交待着,让她去凡间找他们。她此翻去战场怕是有去无回的,凡间之约她注定是要负尽的。

    许世新离去后,蒹葭立即飞赴战场寻找羊祜。但是她刚到战场,便见皓禹用太阿剑穿透羊祜的身体。

    “不!”蒹葭不敢置信地惊叫一声,从云头上摔到地面上,又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把羊祜抱入怀里。

    皓禹收回剑惊慌失措地看着,涕泪交加近似疯狂的蒹葭。无论出手的那一瞬间是什么心情,在这一刻他真的是后悔了,这样的蒹葭让他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心慌。

    “彦卿,你来了。真好,临死之前还能再见你一面。”羊祜虚弱地微笑着,伸手抚上蒹葭的脸。

    “我不许你死,你答应过我的,要背着我走到永远。我不许你负约。”蒹葭紧抱着已变回原样的羊祜,痛哭着道。

    “师兄也想,但是不能……”羊祜拭去蒹葭脸上的泪,气犹若丝地道。“彦卿不哭,看着你的眼泪,师兄走也走得不放心。”

    “师兄,即然不放心就别离开,不然彦卿的眼泪会流不完全的。”

    蒹葭惊慌地发现,羊祜的仙身开始变淡。她拼命地给羊祜输灵力,却阻止不了那变淡的趋势。

    “没用的,彦卿别浪费灵力,留着保护好自己。忘了师兄,忘了这些人和事……开心幸福地活下……”羊祜的眼渐渐闭上,声音也越来越低……

    蒹葭看着羊祜越来越透明的仙身,想在他完全消失之前,抓住他的一缕魂魄,好帮他重铸仙身。但她伸手出去,却什么都没抓到,只能在无助的痛哭着,看着他完全淡去。

    “你和父王都希望我幸福,可是你们都离我而去了,叫我还拿什么来让自己幸福?”蒹葭跪在地上仰天看着天空,大声哭喊着。

    “羊祜已去,你该随我回天庭受审了。”皓禹把手伸过蒹葭的肩膀,似乎想拥她入怀安慰,最后还是改为扣住她的手。

    藤蔓从皓禹的手快速往上延伸,转眼即将皓禹紧紧缠

    住。沈妍和伊天问见状立即飞过来,但却被困入从蒹葭身上迸出来的白光中。

    一直被人围困的天乙,见到白光立即下令让神农族人撤退。羊祜已死,蒹葭将会怎样?他虽然担心,但却抵不过白光炙热,只能狠下心随族人撤退。

    魔界中人已群龙无首,在难奈的炙热中混乱地溃退。天兵则在侯昂的带领下,愤力追杀着溃退的魔族人。

    侯昂担心地往那白光看了一眼。蒹葭公主是杀不了皓禹的——除非他愿意让她杀。但皓禹牵挂着父母兄弟,和刚出生的孩子,应该不会让蒹葭把他杀了吧?

    蒹葭幻出从许世新那里要来的匕首,抵住皓禹的脖子恨声道:“皓禹,我说过的,你母后的死我会给你交代。你为什么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杀死我师兄?”

    “羊祜是魔王,两军对战不是你死我亡,这是在所难免的事。”皓禹冷漠地看着蒹葭脸上的恨意,对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更是视而不见。

    “呵呵,好冷漠无情的在所难免。”蒹葭悲凉一笑,突然收回首匕,踮起脚尖深深地吻上皓禹的唇。

    皓禹震惊地瞪大着眼,不明白此明明应恨着他的蒹葭,怎么会突然吻上他的唇?

    蒹葭吻过皓禹的唇后,一路吻到他的耳边。她张嘴在皓禹的耳上用力一咬,“皓禹,你的母后确实是我杀的,我现在就给你一个交代。”

    蒹葭说完就把皓禹推开,举起手中的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皓禹有沈妍,孩子有许世新,她对这个世间已没有牵,生死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但是她死了,可以平息因她而起的混乱;她死了可以去另一个世界,尝还她欠羊祜和神农炎帝的恩情。而承认帝后是自己杀的,是她对皓禹最后的温柔。

    她这一生虽说多磨难,但有父如神农炎帝、有兄如羊祜、还有……与皓禹相爱过。她真的觉得很圆满,就算是现在离去她也是无怨的。

    “不!”皓禹挣脱藤蔓,飞过去把蒹葭抱住。看着血从她的心口不继地冒出,感觉她的气息也在慢慢散去。

    皓禹把她心口上的匕首拔去,想用灵力修复她的伤口,却起不了丝毫作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气息一点一点散去。他突然意识到她选这把匕首,就是因为这匕首刺下的伤是用灵力修复不了,她大概一开始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吧?

    “皓禹,孩子我已让他们投入凡胎中,转为凡人了。请你不要再去打扰他们。”蒹葭悲伤地看着皓禹道。“而我,也要去陪着我父王和羊祜了,你保重!”

    “你竟敢对我这样残忍!”皓禹瞪大着那双悲恨交织的眼,用力将蒹葭往天空抛去,怒吼道。“你想去陪他?想都别想!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都不能死!”

    白光慢慢散去。因为不放心又折回来的侯昂,见一身是血的蒹葭在空中飘着,在此同时饕餮突然出现,张开它的巨嘴把蒹葭呑入腹中。

    侯昂惊出一身冷汗,呆看着饕餮离去的背影,喃喃道:“皓禹,这就是你说的至死不放过?还是想把她轻掬在你心上细心呵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