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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神秘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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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民夫升入府兵的命令下来之后,紧接着后军就传出消息,陆鸿破格升为正九品下仁勇副尉,领青州大营后军戊旅甲团甲队队正……

    左军指挥司马巽在指挥所听到消息之后不无酸味地骂了一句:“这老匹夫,好钢给他拿去打马掌了!”

    由于军医张迪的关系,陆鸿得到消息的时间比大家提前了一个晚上。

    这天下午,都督府的修建终于彻底宣告完工,几十大匠人早早结了工钱另一人三到五贯的赏提前散了,并且约好了晚饭时再去城北屯福楼吃都督府请的了工酒;而民夫们也被吴管事留到了晚饭时刻,说是府里另外请这些“帮工”的民夫吃一顿夜饭,当然没有屯福楼的酒席丰盛,却也代表着李大都督的一份心意。并且都督府额外给这些人放了一个时辰的假,许他们到青州城里转转。

    陆鸿拒绝了同伴到乌梅巷找乐子的提议,也没带着王正他们,自己一个人在青州城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

    他想正好趁着这段功夫,找个书肆去将那本惦记了好些日子的《金匮要略》买了,于是转转悠悠出了宝塔巷,走出逸泉坊朝着早已打听好的城东“昇纯书斋”去。

    陆鸿如今的打扮已然和刚来时完全两般模样:蓄了四五年的长发用一条布带扎束了,垂在脑后。平日在家里穿的直衫早已丢在了营房里,取而代之的是露出半截手臂的灰麻短褂,一条褐色长裤,两条裤脚一只掀在脚踝,一只卷到了小腿,脚下的薄底布鞋也已经在拇指的位置磨出了两个小洞……

    他满脸的油汗、拉碴的胡须和黝黑的皮肤遮住了原有的几分书卷气息,眉骨上原先淡淡的疤痕也显得愈发清晰——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小工了。

    可是这也并不见得都是坏事,至少他曾经略显单薄的身体如今显得更加坚实硬朗,虽然看起来并没有粗壮多少,但是从他走路时肩腰上迸发出来的鲜活气息已经让人能够感受到他的力量。

    就是这样一个全新的陆鸿,正迈着大步灵活地穿梭在衣着鲜亮的人群当中,手里提着半袋刚买的米糕,嘴里同时嚼着,两只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这座古老而年轻的城市。

    作为上古九州之一的青州,此时正代表着大周东南国土最繁华的一个时代,三个制钱便能买一斗粟,全国最低的物价让百姓们的生活过得空前地富足。

    大商小贩们也带着他们的商货、手艺和无数的务工机会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硬生生将这座古城建设成了堪比南唐扬州、杭州的富饶城市。

    宽阔的街道两边旌旗招展,吆喝漫天,浓重的青淄口音不断地回荡在他的耳边,并感染着他。

    陆鸿此时的内心便如同脚下的石板路一般滚烫,他开始为这座城市深深地着迷,并且瞬间爱上了这里!

    如果这时有人问他,愿不愿意用生命来捍卫这座可爱的城市,他会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的答复!

    我们的陆鸿走过两条大街,打文殊庙前绕过一道弯儿,终于来到了长干巷的“昇纯书斋”门前。

    他在这个不起眼的门面外打量了一会,便掀开半幅门帘迈步走了进去。

    一个蓄着胡须带着幞头面容清瘦的掌柜立即从账台后转了出来,浑没介意他这一身与书肆格格不入的打扮,先打了个半躬,笑着说道:“贵客好,鄙人是此间掌柜,小姓金。请问贵客想看看书还是文房四宝?”

    陆鸿回了礼,道:“金掌柜你好,小子想买一本《金匮要略》,若有褚遂良《千字文》摹本最好!”

    那金掌柜有些歉意地道:“《金匮要略》恰好有一套,不过这医书不大好卖,止有一套雕版印的,好在价格便宜,贵客要的话便给二百三十钱罢了。

    “《千字文》的话倒也有,只是贵客指定要褚遂良摹本,恰有两卷极好的,却不在店里,而且价钱方面……”

    他偷眼瞧了瞧陆鸿的脸色,见他对价钱不甚在意,便接着道,“是一贯五一卷,客人若要可付了定钱,鄙人关了书肆回家取来。”

    陆鸿被这价钱着实吓了一跳,不过来都来了,总不成空手而归,于是讨价还价一番,依着掌柜付了六百文的定钱,并留下姓名,便出了书肆。

    那金掌柜随后也出了店来,将大门锁了,客客气气地同陆鸿道了个别,便急急忙忙赶回家去了。

    陆鸿出了门便有些后悔了,就这些纸片子愣是要花掉他三千二百钱!

    那部《金匮要略》是雕版印本,印出来的字迹虽然不影响阅读,却毕竟有深有浅,因此只要二百三十钱;而两卷褚遂良《千字文》摹本一卷就要价一贯五!

    金掌柜说是一位客人自己手抄放在这里代卖的,价钱也都是定好了的,书肆只抽一成,因此说甚么也不肯便宜,最后从《金匮要略》上面折了三十钱,这才做成的买卖。

    就在陆鸿离开昇纯书斋转回到文殊庙的时候,他隐约间觑见墙角边有个红影一闪而过,不过他没怎么在意,又到大街上溜了一圈,等到约定好的时间差不多了,便又回到了书斋。

    金掌柜倒也守时,甚至已经早早开了门站在门外等候,他见陆鸿的身影出线在了巷口,竟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陪着笑脸叫道:“陆客人,您回来了!”热情又比前番高了十二分。

    陆鸿被他闹得一头雾水,讶异地问:“金掌柜你怎了?”

    那金掌柜只笑不答,一路将他引到了书肆里,又郑重其事地从账台下捧出一个蓝布包,双手奉给了陆鸿,说道:“陆客人请查检,这是您要的书和字。”

    陆鸿疑惑地打开蓝布两角,见里面端端正正包着一本《金匮要略》、两个用木匣装了的书卷,还有一串制钱,正是自己先前付过的六百文定金。

    金掌柜见他检查无误,便又替他层层包好,塞到他的手上,笑道:“钱货两讫,陆客人慢走。”

    陆鸿抱着蓝布包怪道:“甚么钱货两讫,我还没付钱呀!”

    金掌柜竖起大拇指,又笑着奉承道:“陆客人真是实诚君子,不瞒您说,这钱您的朋友已经替您付过了,千真万确。”

    陆鸿还是不信:“甚么朋友,是哪位?”

    金掌柜道:“那位‘朋友’可没留姓名,小店也不敢多问,总之那位‘朋友’命小店提醒陆客人,莫忘了只有一个时辰的假时,请速速回吧……”

    陆鸿带着疑惑的心思浑浑噩噩地回到了都督府,本想给王正买的果酒也都忘了。

    等他打开木匣之后顿时大呼上当,这两卷狗屁摹本哪里值得三贯,还不如他自己的一笔臭字!

    他现在终于是知道胡效庭为甚么被人叫做“小胡伯高”了,两相比较之下,胡效庭那一手简直是书中圣笔了……

    不过毕竟没花他一文钱……

    当天还在考虑是谁替他付了这么多钱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文殊庙前瞥见的红色人影。

    是她?八成是!

    想明了是谁之后,陆鸿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在街上时还洒脱自在的他,突然对自己这身行头感到自卑和恼恨:既然是去买书,就应该提早把那身直衫穿出来啊,至不济也得整理一下头发和胡须啦!

    这不是有辱斯文嘛……

    他为心中的自惭形秽找了个自己都不满意的理由。

    于是王正和小五子惊讶地发现,他们的鸿哥竟然趴在池子边,就着池中的积水收拾起仪容来!

    “鸿哥做啥妖呢?”三流子问。

    “不知道!”小五子很干脆地答道。

    都督府这次安排的晚饭其实并不比上次赏的酒食好,但是这些人一看到一车车拉进来的吃食就再也忍不住口水:大饼、大葱、大肉!

    分量实在的白面饼子,水灵灵的大葱棒子,还有五个人一大海碗的红烧大肉片子,当然还有热腾腾飘着葱花的白菜汤。

    几百号人挤在前衙的大院子里一顿吃喝,个个满头大汗,人人大呼过瘾,这可是在家时开大荤才有的好吃食!

    陆鸿估摸着都督府工事一完,前两天张迪所说升入府兵的事情也该有个着落了,因此心里记挂着这件大事,吃饭时也心不在焉的,这是三流子问起时他向人解释的说法……

    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还在为了在李嫣面前展示过粗劣形象而耿耿于怀。

    这时都督府监工的吴管事凑了过来,挤到陆鸿和小五子的中间蹲了下来,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嘴上虽没言语,那对小眼睛却一直往陆鸿身上瞟着。

    “咋了,有事?”陆鸿索性把筷子一丢,一手攥根大葱一手捏着大饼便起身走了出来。

    吴管事相跟着来到前衙的滴水檐下,见民夫们离得远了,这才神神秘秘地用一口京都腔说:“小陆,你叔就直说了!我看你年纪轻轻的,脑筋活泛,做事又肯卖力气,在这帮泥腿子中间肯定是埋没了,早上就跟府里的李管家求过,把你举进府里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