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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那两锭银元宝就等于自己三年的年银了,景泰蓝的发钗可是内造的,这要是评估市价怎么也能值个几十两银子的。更别提那根人参了,宫里的东西能有差的吗?何况是四妃之一德妃娘娘手里的?哪怕是她瞧不上眼随意打赏人的,在别处也是贵重很的。虽说看个头不算大,可看色泽还有保存的完整性便也能判断出没个百两银子也是买不到的。
云惠此时却没有任何‘天下掉馅饼’的快感,更多的则是担忧。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在永和宫那边‘记上名字了’。
前路渺茫,说真心话,云惠是真的有些怕的。
抬头看了眼对着自己笑盈盈的彩珠,不免心中更是忧虑......“姐姐,这发钗我自是用不上的,便送与姐姐您吧,也当是我借花献佛感激姐姐对我的照顾。至于这人参,哪里是我能用的,便劳烦姐姐给林嬷嬷送去,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要说彩珠一点都不动心那自然是假话,可从一个毫无背景根基的小宫女熬到如今这般在掌事嬷嬷身边说得上话的,自然知道什么东西该不该拿,拿了烫不烫手。虽然不能要,看着有些眼馋但心里也是高看了云惠几分,在人情世故上也算是会办事的,这要是换做自己恐怕是舍不得说出这般话把好东西送人的。
“姐姐在这里便谢谢妹妹的美意了,不过这毕竟是德妃娘娘赏下来给妹妹的。等妹妹身子养好了去谢恩之时怎么也给带着不是,也好彰显妹妹你对德妃娘娘的感恩之情不是。至于这人参还请妹妹不要见怪,姐姐可没有胆子擅自替妹妹给林嬷嬷送去,妹妹如若有心,待身子好了,自己送去便是了。
不过,这盖托盘的绸布倒是好东西,姐姐便大着脸张口讨走了,回去也好做个拿得出手的绣帕,妹妹可不许不应姐姐。”
云惠听了彩珠的话,心里也明了。想必她是不敢收的,也是,这般‘烫手山芋’自己都不愿意要,何况八面玲珑的她。
“姐姐说的什么话,姐姐喜欢什么尽管拿去,妹妹断然不会不舍的。”
“妹妹既然这么讲,姐姐便承了这份情了。那妹妹好好歇着,我先走了,回头再给妹妹把午食送来。”
“劳烦姐姐了,姐姐慢些。”
心里明白想必是去林嬷嬷那边传话了,如今自己就好比那案板上的‘鱼’,着实无力。更让自己忧心的则是‘谢恩’。闹不好这一谢就直接谢到‘奈何桥’了。深呼吸了一口气,云惠仰头躺下......
......
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
云惠一早便收拾妥当,并把德妃赏赐的发叉插在绢花下方,若隐若现的,即不张扬又能让人注意到。
养伤不得见风,几日没有走出房门的云惠见花坛上,细长的枝条上开满了黄色的小花,长得挨挨挤挤的惹人喜爱。
没想到迎春花竟都开了,云惠做了个深呼吸便向永和宫方向走去。
虽说是待养好伤再去谢恩,云惠却也是不敢拖着,自打接了德妃的赏赐后,几日来云惠躺在床榻上想了许多,虽说自己对清朝历史并不熟悉,但也看过‘电视剧’‘清穿小说’的。自然也知晓大历史方向,虽说那些影视剧、小说都千篇一律的描写德妃与雍正母子之间不和睦甚至是敌对关系。
但,此时的雍正皇帝虽说已经出宫自立门户了,但还只是个光头阿哥,而德妃则是四妃之一,目前又是得康熙皇帝重视的,自然不能得罪,何况那些电视剧、小说都存在着大量不符合历史的杜撰成分在内,是否是真的,云惠也不知道,现在想想自己当年怎么就不多看看历史书呢!简直悔之晚矣。
本以为在德妃给了自己赏赐后,林嬷嬷身后的人定然也会递个话什么的,自己到时候衡量利弊一番在决定投靠于哪一方,不是自己不想脱身事外,而是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资格,即便是投靠了,恐怕也是对方眼中炮灰的角色,随时会被遗弃的,可那又能如何呢?
目前看来原地站着是个‘死’字,往前一步又或者往后一步均逃不离,如此倒不如往前走一步拼一拼运气,虽然自己没白痴的认为什么我是穿越女主我有穿越女主光环的那种不实际‘梦想’。
但如今这般,偶尔心里想一想也是对自己一种自我安慰吧,也算是自我解压了,活着,总是要有些期盼不是,只要心里清醒明白。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通,云惠又不免自嘲的笑了笑,林嬷嬷那边除了彩珠每日来照顾自己外无任何别的动静,有时候想想或是自己想多了,但在这深宫内院自己哪里敢不去多想?甚者彩珠随意的一句话,自己都要在心中默念三句琢磨琢磨有什么言外之意。
不论是自己自作多情也罢,还是林嬷嬷那边有别的想法。
自己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林嬷嬷身后定然也是四妃之一的娘娘,否则也不敢那么直接的就对上德妃,而自己则是‘歪打正着’送到林嬷嬷手里的小旗子罢了,至于一会儿见了德妃,是福是祸也给赌一把。
永和宫,内廷东六宫之一,因在康熙二十五年时重修过,外观看起来甚至比起孝康章皇后生前居住的景仁宫更富丽精美。可以说是内廷东六宫之首了,可想而知德妃受宠程度。
在引路小太监的带领下,云惠不敢乱瞧看,可目中余光倒也能让她开了眼界了,尤其是堂殿外廊阁里的旋子彩画极为精美。
待走到永和宫正殿堂殿外的廊阁时,小太监开口道“在这侯着。”
“劳烦公公了。”虽只是个领路小太监,但云惠也不敢丝毫怠慢,毕恭毕敬的。
永和宫寝宫内,德妃坐在梳妆台前,微微蹙着眉头,抬起手来,护甲轻轻扫过眼角,看着琉璃镜中的自己,那丝丝细纹,却是又多了不少,不免心中感叹,却也是昨日黄花了。一想到自那日后皇上就未踏足永和宫,德妃心中便暗恨不已。
多年荣宠,再加上祖父给自己留下的人脉,想必这后宫之中没有人能比自己更加了解皇上。宜妃能想到的,难道自己会不知吗?
皇上什么性子?一手被孝庄文皇后教养大的,不仅严格对己,对别人的要求也高,极为追求完美。自己不就靠着这份在皇上心中难得的‘完美’荣宠至今么?御下不严虽说算不得什么,可放在如此‘完美’的自己身上,皇上心中难免有些小疙瘩,不然又怎么会几日不来?
“本宫是不是真的成了那昨日黄花呢?”
石嬷嬷刚刚走进来就听见德妃好似自语的话,伺候在德妃身后的两名宫女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主子天生丽质,荣冠后宫,这般姿容如若都是昨日黄花,那叫天底下的女人可怎么出门,要奴婢说,主子就是多心了。”
“嬷嬷,就会哄本宫,眼前这琉璃镜却是不懂的哄本宫高兴,罢了罢了,到了本宫这年岁自是比不上那些个花骨朵娇美。”
石嬷嬷从宫女手中接过红珊瑚镶嵌珍珠的发簪,仔细的给德妃戴上。“要奴婢说,奴婢活了大半辈子了,就没见过比主子您更有颜色的,那些青涩小果哪里有您的万分之一的风姿?”
石嬷嬷是德妃的奶嬷嬷,已到耳顺之年。
德妃抬眼看了眼石嬷嬷那半头白发拉住她的手“嬷嬷,本该让你颐养天年的,如今看来我身边还是少不得你帮衬。”
“主子说的什么话,奴婢还能有力气伺候主子您,就是奴婢天大的荣幸了,也是奴婢识人不清把那老货推到主子您跟前使唤,到头来让她败坏了主子您名声,您如今不怨奴婢还重用奴婢,奴婢便是感激不尽了。”
“嬷嬷可不许再说这般话,你是我的奶嬷嬷与旁人怎么相同?”
“有主子您这话,奴婢就是立刻去了,也是不枉此生的。”石嬷嬷又从身后小宫女手上接过茶盏奉给德妃道“储秀宫的小宫女过来谢恩了,如今正在外面侯着。”
德妃低头抿了口茶“叫进来吧。”
......
云惠跟在领路小太监身后,走小路绕到永和宫后殿,心中越发的忐忑。
“奴婢叩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云惠不敢抬头,只能瞧见德妃脚上的花盆底鞋,不提鞋帮上的精美刺绣,就连木根上都镶嵌着五彩宝石,又用珍珠穿成细穗子,仅仅这一双鞋子就够平常百姓吃用一辈子的了。总算明白为何明明知道这红墙内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但还是有那么多人前扑后拥的进来。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云惠轻咬了下下唇,暗自告诉自己放松,可实际上此时额头上已布满了汗珠。
德妃好似随意的打量下云惠“倒是个模样齐整的,可会些什么?”
“回禀娘娘,奴婢愚笨,只会写粗浅的针线活,会洗衣做饭打扫房屋。”
“呵呵,倒是个实诚的好孩子,伤可还有大碍?”
“回禀娘娘,奴婢感激娘娘关心,已无大事。”
德妃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恩了下“石嬷嬷,这丫头倒是难得的实诚。”
“那也是主子您心善。”
“行了,起来吧,回去收拾收拾来本宫这儿伺候可是愿意?”
既然都开口让回去收拾,再问是否愿意。云惠心中不免自嘲,哪里有权利不愿意?自然脸上表现出震惊神色随即身体有些微微颤抖,惊喜万分的叩谢德妃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