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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雅芙明白,要想说清楚这手镯的来历,还真的只能推到常远身上,乌珊珊不是一直在说自己跟常远在一起吗?那他送给小姨妹个贵重的礼物也说得过去了,只是——
秦雅芙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常哥,这么不告诉乌茜茜好吗?真的等到乌姐走了以后,乌茜茜才知道,她会怎么想?她得有多遗憾呀?而且,她一定没有怀疑吗?如果明天她见到我,我,我怕我会隐瞒不过去……”
秦雅芙想想都觉得头大。
常远无奈地苦笑:“要是按我的想法,早就想告诉乌茜茜了,可是她姐姐不同意啊!那就只好走一步说一步了。明天,乌茜茜问什么,你就一问三不知吧,之后咱们再联系。”
秦雅芙点了点头,犹豫着说了句:“那个,桑主任那里……”
常远不大的眼睛里明显流露出厌憎之情,狭长的脸颊罩上一重冰霜,他薄薄的嘴唇向下扯了扯,冷哼了一声:“就让那个人内疚去吧,他可以在珊珊消失后不闻不问,就证明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儿。”
秦雅芙垂下头小声说出心里的想法:“也许,他也找过,只是方法不得当,没有找到……”
常远瞪大了眼睛恨恨地盯住她:“秦雅芙,你是在怪我没有通知他吗?我告诉过你,是你乌姐不让我说出去的,我只是遵照她的意思,做她高兴的事情而已,你听懂了吗?”
他微微活动了下脖子,长长的舒了口气,继续说教:“这天下说大够大,大到走到对面的两个人都有可能看不见;说小也很小,生活在天南地北的人也可以相遇。你明白吗?如果他有心,他肯用心,你以为他会找不到吗?”
他撇着嘴轻蔑的一笑:“他一直标榜自己怎么有能力,怎么了不起,那又怎么样?哼哼,连个真爱他的女人都照顾不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秦雅芙听得心里突突直跳,忽然意识到经历了这些磨难,其实,常远的心态好像也不太正常了。
不过,说句难听的话,能够这么无怨无悔地照顾乌珊珊这样的女子,估计真得有非常人的勇气才做得到,要说他心里有些扭曲也许是合情合理的吧?
常远看着秦雅芙略为心不在焉的神情,很是不满意,眯了眯小小的眼睛,露出凶光来:“秦雅芙,你记着,这件事,你曾经答应过我不跟任何人提起的,这可是包括跟那个人关系非同一般的叫林什么的,他是你的丈夫,对吧?”
秦雅芙不由自主的往后面躲了躲,心里怕得厉害,表面上却要佯装镇静,努力扯出个笑脸:“常哥,我答应过你不告诉别人,真的谁都没告诉过。”
常远用审犯人的目光审视着她,看样子根本不相信她,他想了想:“这样吧,秦雅芙,你发个誓好不好?”
秦雅芙的心里很不舒服,忽然想起了当初发现苏晴的丑事时,她就曾经要求自己发誓,多么可笑!想不到原来那么洒脱能干的常远也会被现实生活折磨得如此心神不宁,居然会愚昧到也提出这么无聊的要求来。
秦雅芙想着,不由得冷笑出声。
常远正紧张的盯住她,等着她表决心呢,却看到了她眼神里满满的不屑,更加气恼,提高了声音呵斥她:“你什么意思?你还非要说出去不可吗?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怎么样你啊?”
他说着,就往前跨了一大步,两个人的脸之间只剩下了两拳距离。
秦雅芙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炙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她压抑住紧张,咬着牙暗暗告诉自己不要怕他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既然他的神志如此不正常,那么不如孤注一掷,或许还有机会脱身。
她的神色越发镇静下来,稳稳站直了身子,不再后退,而是抬高了下巴,嘲讽地看着他:“常远,你就是个混蛋、自私鬼,你一向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喜欢着乌姐,你有真正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常远的眼里闪过诧异,他应该一直为自己是个伟大的付出者而沾沾自喜吧?何曾想过会受到这种指责呢?所以,他微微愣了一下神儿。
秦雅芙就是要把握住这个机会,连忙接着说下去:“常哥,你早就知道乌姐喜欢的人是谁,可是你从没有放弃过,坦白说,我一直敬佩你的这份勇气。
尤其在得知乌姐的病情后,你所做的一切,几乎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有这份心胸做到这一点,所以,我佩服你,由衷的佩服你,为了你的这份执着,我也会尊重你的要求。但是——”
她的话锋一转,冷冷地直视着他:“常哥,也许是当局者迷吧,我个人认为,你现在的行为跟那些争风吃醋的小男生没有什么区别。”
常远刚刚听到她对自己的夸奖而有所缓解的情绪一下子又被她后面这句话伤到了,因为他知道乌珊珊喜欢成熟的男人,明明自己比她还大着几岁呢,可还是被她称为幼稚。
他了解她的恋父情结极为严重,所以,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成熟,以博她的欢心。
可惜,直到她生病后,她才肯正眼看自己,这是他的心结,今天又被秦雅芙提起,他难免瞪圆了眼睛,再次要跟秦雅芙翻脸。
秦雅芙啧啧出声:“不是我说你,常哥,说你幼稚,你的幼稚劲儿就上来了,有点担当好不好?你干嘛连别人的一句重话都听不得?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我只是想要跟你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你就要激动吗?”
秦雅芙将了常远一军,她坦然的退后一步,抱臂靠在墙上,看着他冷笑。
表面上是她在嘲笑常远,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腿都开始打颤了。
她的身子靠到墙上,一方面是为了离他的脸远点,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个支撑。
平心而论,如果没有这面墙,也许,她会站立不住,让他看出自己的心虚,只怕到那个时候,她就失去了主动权,形势会更加糟糕。
常远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只是被她说得有些哑口无言。
秦雅芙看到他眼神里的犹疑,觉得总算有所转机,连忙继续开导他:“常哥,乌姐是病糊涂的人了,咱们不应该清醒些吗?比如她说她不想让她妹妹知道她的现状这件事。
原来,她一直坚持那个说法,谁都明白,一句单位干得不开心,就出去玩儿了,这话原本就不合理,乌姐有什么经济条件可以做到这么洒脱呀?
我估计她妹妹也未必全相信她的话,也没准儿正心急如焚呢,你就没想过乌茜茜的心情吗?
再说了,你没看出乌姐其实已经在后悔了吗?要不,她为什么会给妹妹打电话呢?她是乌姐唯一的亲人,你就那么笃定,等到乌姐走之前的最后一刻,她不会为没能再见到亲妹妹而遗憾吗?
还有那个人,”秦雅芙知道他不愿意提桑主任的名字 ,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往下说:“你也没有必要谈虎色变,不敢提及他。
我觉得,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应该是勇于面对现实的,既然现在乌姐全心全意的依赖你,是不是说明她的心里已经接受你了呢?你都可以不计较她的过去,不计较她曾经爱过那个人了,为什么还在意那个人会知道乌姐的消息呢?
要我说......”
秦雅芙大着胆子说出那句憋了很久的话:“你完全可以面对面的跟那个人说出乌姐的现状。”
常远的脸色变得惨白,呼吸变得粗重:“你胡说,她都那样的身体状况了,你还要她见到那个人,你这是要害死她呀,你这个贱人!”
他毫无征兆地抬手掐住秦雅芙的脖子。
阵阵窒息感让秦雅芙难受至极,他的手就像是一道铁索死死卡在她的脖子上,任凭她的双手怎么用力,都无法拨开。
没办法,她只好拿话来激他:“你还不明白吗?那个人也是乌姐的一个心结,乌姐一生有两个放不下的人,一个是她妹妹乌茜茜,另一个就是那个人了。常远,你应该换位思考!”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如果你是乌姐,到了生命的尽头,你会怎么做?”
虚脱了的秦雅芙感觉大脑开始缺氧,她已经无力再控制局面了,生死由命吧,她闭上了眼睛......
这时,她脖子处的禁锢忽地一松,她软软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同时意识到自己还有生机。
她抬起头,看到常远倒退了几步,颓废的坐到了床上,神情瞬间消沉得可怜起来,他的眼睛没有焦点的直视着前方,木然的晃着头,喃喃自语:“是啊,如果是我得了病,我会怎么做呢?”
秦雅芙揉着脖子,扶墙慢慢站了起来。
她不敢再招惹他,小心的往门口走了两步,有心趁他不备离开,但又怕他会发疯,所以,回头看了一眼。
结果差点吓死,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的身后,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她发毛。
她看了看房门,还有三四步的距离,她的心沉到了谷底,那个距离太遥远了,自己根本没有机会。
常远眯起眼睛,呵呵冷笑着:“秦雅芙,你想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