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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力总觉得这几日萧清有些不太对劲。
那日从刑部回来后,女人表现得虽与平日没什么不同,但他总觉得她像是遇见什么事似的,莫名得有些不安。
就像现在,萧清安静吃着饭,可是眉宇却微微蹙着,似在神游天外。
李小力静静望她,脸色微微有些沉。
“发生什么事了?”吃完早膳后,郝猛与小清在外面锻炼,李小力淡淡开口。
萧清出去的步子一顿,“什么啊?”
“你这两天有些怪怪的。”
望着李小力犀利的眸子,萧清淡淡道,“刑部出了点事情,从中秋夜宴中带回来的禁军何岩的尸体被人换了。”
李小力脸色一凝,“怎么回事?”
萧清简单讲述了当时刑部发生的事情。
朱老头已经将交换后的尸体让仵作验过,是溺水而亡,身上找不到丝毫他杀的痕迹。若不是通过胳膊和腹部颜色黑紫的尸斑,恐怕连萧清都很察觉。还有犯人遗漏的一点,就是伪装的面具。
面具下的尸体肌肤因为肿胀,所以导致外层面具呈现出细小凸点,这也是萧清发现尸体伪装了的原因。
“那个吉江呢?”李小力道,“找到了吗?”
“目前还没有下落,刑部的人到了他住处后,他已经没了踪影。不知是真的销声匿迹了,还是被人杀害了。”
“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并不是。”萧清眸子漆黑,“我猜想,指使此人偷换尸体的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就是当时夜宴上的人。”
“怎么说?”
“若不是亲眼看见尸体,发现有纰漏,此人不会冒着这么大风险去偷换尸体。”
“你说纰漏?难道何岩尸体有什么异样?”
萧清点头,“当时我也只是怀疑,尸体脸部呈现银灰色,且身上衣服平整,脚踝处的伤口有包扎过,这些线索表示当时死者并未有自杀的意向。只是尸体表面并未有其他伤痕,因此我想将尸体解剖后,看看内部有无发现。恐怕当时是有人看出了我这个念头,才会赶在我之前先下手为强,目的就是不暴露隐藏在尸体内部的线索。”
“你…有怀疑的对象了?”
萧清缓缓望向外面,“要说没有也不可能,有那么几个人,总有这个能力和动机。”看着屋外与小七玩耍的小呈,“此次刺杀一案,虽刺杀者是胡人,但他们肆无忌惮在大殿上行刺,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这种刺杀方式失败的几率很大,那为何他们还要继续行动?而原本毫无希望的刺杀,在禁军何岩的接应下便得顺畅无比。若说此次行动是为了刺杀,不如说是有人想要借此机会,试探大祁帝宫内的禁军防卫。有谁会想要知道这个?又有谁有这个能力将胡人引入大祁?一一排除下来,结果就无非就那几个人。”
“你要怎么做?继续追查?”
“呵…追查?刑部将尸体被换一事上奏给朝廷已有三日,至今仍无音信,这说明什么?而且当日夜宴胡人行刺时,就算禁卫军再疏漏,那么那个男人的银面甲卫也不可能没有丝毫行动。这只能说明,是那个男人没有下令。”
“他原本就知道夜宴上会有行刺,却仍没有行动。并不是胡人突破禁军的防守进入到清鸾殿中,而是他让他们突破的。因为那个男人的允许,所以何岩才能将禁军调离,胡人才能假扮成宫内的宫女太监行刺,才能如此近距离地刺杀他。不然,凭借那男人的手段,怎么可能会让一介小小胡人如此深入帝宫?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这么做是什么原因,我猜不透。既然刑部上书三日仍无旨意,这就已经表达了那个男人的意思。我还怎么去追查?”
李小力眉梢微微皱起,“你…”现在他可以肯定,面前这个女人确实有些古怪。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萧清靠在门上,眉宇间隐隐烙下一层神秘阴影。
抬眸,淡淡望着院内的小呈,阳光照在他纯净的面庞,笑容纯粹而美好,仿佛世间一切烦恼都与他无关。缓缓转头,看到倚在门上的萧清,轻轻咧嘴朝他笑了起来,那一瞬间,似乎满园的阳光都盛落在他的脸上!
那是信任和依赖,毫无保留的澄净。
萧清微微一怔,胸口似乎有什么倾泻而出,只是一瞬间,仿佛过了许久,一直积压在胸口的阴霾缓缓散去,原本渐生波澜的心逐渐归于平静,似古潭般幽深沉远。
一旁李小力微微一怔。
萧清缓缓朝院内的小呈走去。经过这几日的休养,他的身形微微抽高,原本泛黄的脸色变的白皙起来,显得面容越发干净。
萧清揉了揉他的脑袋,脸上柔和而宠溺,“这几日都去了哪里?”
小呈用手比划着,神情透出一丝黯然。
“那今日萧哥哥跟你一块过去好不好?去看你的丫丫妹妹。”
小呈眼睛一亮,脸上绽出一抹纯粹笑意,点头。
萧清唇角微勾,一抹阳光落在她眉宇间,明亮淡然。
屋内的李小力心中无意识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女人不需要他再担心了,虽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变得迷茫摇摆不定,但现在她总算恢复如常,变成平常的她了。
以这个女人的性格,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默默一个人承受。虽表面永远处事不惊,但谁能知道这样一个瘦弱的身躯中,要隐藏多大力量,才能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是什么冲击让她动摇了这个心,看来,他要仔细去查探一下了。
既然没办法让这个女人开口,那他就自己寻找答案。
李小力双眸微闪,走到院中,“让郝猛和小清陪你去吧,这几日城内不太安生,马上就是皇城围猎了,别在那之前受伤了。”
“皇城围猎?”萧清死死与扒在她身上的小七纠缠,听到李小力这么一说,转头一脸疑惑。
李小力脸色一黑,“你不会又没看刑部发的公文吧?”
“额…”她这几日都混混沌沌的,哪有时间看啊!那什么皇城围猎干嘛要现在举办啊?真是莫名其妙。
“公文是在一个月之前就发布了,定在才子盛会二十日后。”似乎知道萧清在想什么,李小力冷冷道。
萧清眨眼,挠了挠脸,“只是现在发生了地动,才子大会也推迟了,为何还要在此刻举行皇城围猎?”
李小力微微皱眉,“原本皇城围猎也是要推迟的,只是据闻摄国殿下上奏,希望能如约举行此次围猎。说是为了欣赏一下百官马上的英姿,感受大祁武将的彪悍之风。而无极帝君也同意了,下旨九月初四的皇城围猎如期举行,而才子盛会则在围猎七日之后,在英萃院进行初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五日前,刑部便有人前过来通知了,我将公文放你屋里还提醒过你要看,结果你还是没看?”
萧清面色讪讪。当时刚从宫里回来,那个男人的话一直在她脑袋里乱晃,她怎么还记得这个啊?
李小力一脸‘我就知道’斜睨着她,“所有在职的四品以上官员,都需参加。若拔得头筹,还会得到圣上的奖励,所有官员都跃跃欲试,毕竟此次帝都发生灾难,新上任官员无数。这些人都瞄准这个时机想要在御前搏得帝王瞩目,以图将来。若你有想做的事情,可以通过此次围猎试试。”
李小力心中隐隐的猜想不知是真是假,不管如何,他都希望这个女人不要再受伤了,因为以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再多伤害了。
恰好郝猛与小清带着汪仔晨跑回来,李小力交代了他们几声,几人便一同出了别院,朝城郊而去。
地动后的十几日后,朝堂诸多空缺在快速填补,灾民得以安抚,官兵在一点点清理地动破坏掉的楼屋,动荡的朝局也逐渐恢复平静。
萧清不得不佩服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她在帝宫那几日,只是听男子寥寥几句吩咐,噬魅便将其拟好旨意,传达给了朝中官员。男人话语永远不多,却每一句都直戳要害,思虑周全,毫无疏漏。
如此迅猛的雷霆手段,滴水不漏的心思,她不相信他会没有察觉当日中秋夜宴上胡人的刺杀行动。
但她没有开口询问他原因。
萧清靠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旁边是小清,外面坐着驾车的郝猛与小呈。
须臾,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二清子,周围都是流民,马车不好走。咱们就在这下吧?”
“恩”
郝猛将马车停到一旁,几人一同下了车。
这里是离城郊南面最近的街道,四周聚集了许多受灾流民。兵部与吏部派出百名官员在此维持秩序,施放粥粮,抚慰灾民。
萧清几人走下车来,入目的是满是衣衫褴褛的百姓。似麻蜂般聚在在一起,争抢着食物。不时传来官兵的怒骂声还有殴打声,场景有些混乱。
萧清几人望去,那处似乎在发生争吵。
“为何到现在还不能领粮食?是不是你们贪了朝廷的银两,扣下了我们的救济?!”
“胡说八道!谁说的!你这刁民!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收拾你!”
这时,一旁灰布长衫的精瘦男子开口,“这位兄台应该有所误会,虽然原吏部大人被查出贪污受贿,也不代表现在新上任的大人也犯同样的错误,咱们还是再稍等片刻吧!”
“等什么!我们几个兄弟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了,可仍然没看见朝廷纷发下来的米粮还有褥子。这眼见晚上天儿都凉了,我们无家可归,只能睡在街上,没有吃的盖的,家中老母和孩子怎么办?!”
“对啊对啊!你们说要给我们的药,到现在都没影!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诸位稍安勿躁!官差大人可能也有自己的苦衷。我们也不能强行逼迫他们啊的!万一惹恼了诸位大人,把咱们给关到牢里,那可怎么办啊?!”灰衣男子面露惧色道。
“怕什么!难道就没有王法了?!我还就不信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就是就是!”
…
气氛越来越僵,似即将点燃的油锅,随时都会爆炸。
萧清双眼微眯,闪烁幽光。
“这不是张二哥吗?你怎么在这里?”小清忽然开口,方才开口的那名汉子转过来,脸带诧异,“小呈?清子?你们怎么来了?!”
郝猛从一旁钻出来,肩上扛着五个麻袋,“臭小子!你没看到老子啊?亏得老子还给你们抗了那么多袋粟米过来!”
“郝大哥?!”张噶几步奔来,他身后几个汉子见他过来,也连忙跟了来。
“你们怎么来了?”
“小呈想要看看丫丫,我们便领他过来了!怎么样?丫丫没事了吧?”
张嘎一看便是常在外面风吹雨晒的汉子,一张粗黑的脸上微黯,“丫丫从昨日就一直前个就一直高烧不退,我想请人给她看病,却让官兵给拦下,不让我们进城…”
萧清明白。此次官兵将受灾流民封锁在一个区域,不允许其随意走动,一是怕流民将不安的情绪传递给城内其他人,引起不必要的混乱。二则是因为,城内安置了诸多异国使者与藩王,一旦发生暴动殃及权贵,恐怕就算是摘了整个兵部他们都担当不起。
“大夫呢?朝廷应该有派遣城中大夫前来诊治吧?”萧清道。
张嘎望着忽然开口的青衣少年,未曾多想道,“那些都是什么大夫!就来随便看两下,说了句没事,就匆忙跑了!简直是像躲什么灾病似的!”
萧清微微蹙眉。
“行了!先啥都别说了!俺给你们带来十袋大米,先给煮上让老人小孩子喝上,其他的待会再说!”郝猛跨步扛着肩上五袋粟米走到那些官兵面前,望了眼锅里稀得跟水似的粥,眉头拧了起来,“你们!过来把米扛过去先煮了!让这些灾民先填饱肚子!”
郝猛粗人一个,根本不在乎说话语气,可那些官兵见一个无官无职的平民在这里指手画脚,顿时面带不悦,“你是什么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一边待着去!”
“啪”郝猛甩肩将肩上米搁在地上,大掌一抓捞起前面那个官兵,轻松提溜起来,“你说啥!”
那粗猛凶悍的模样顿时让那官兵肩膀一缩,哆嗦着,“你…大,大胆!你敢打我,我…我让你…哎呦!”话还没说完,就被郝猛一拳抡到了眼睛上!
顿时一个现成熊猫眼出现在他脸上!
郝猛手指按得嘎嘣直响,“上次俺过来时,就见你正在踢打一个老妇!要不是张噶拦着,俺早就把你揍个脑袋开花了!今日你竟然还敢啰嗦!奶奶的!简直是找打!”
说着又一拳抡过,那官兵另一只眼也顿时青黑一片!
“哎呦!你,你…”那官差满脸不可置信,在旁边官兵七手八脚搀扶下,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兵部李曹长的亲弟弟!你敢打我?!我定让我大哥饶不了你!”
兵曹,是位于武将从六品的官职,此人是兵部曹长的亲弟弟,怪不得如此嚣张。
郝猛眉头动都没动,龇着牙一步步靠近他,“老子最烦的就是听人说我的谁谁是那个谁谁!要打就打,啰嗦什么!说再多老子也不认识,有啥子鬼用!”
“你…你不知道兵部的李广?”
“老子凭啥要知道?!”
“你。你…”那官差直哆嗦,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
“何人在此闹事!”这时忽然有群官兵簇拥着一人朝这边走来,那官差一间来人,顿时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大哥!”
原来来人正是兵部曹长李广。
“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有人闹事…!”李群添油加醋地开始讲述郝猛是如何胆大妄为,这群刁民是怎么闹事,边说边得意地望着郝猛几人,一副“你们死定了”的模样。
李广听完,蹙眉,“你说得可是真的?”
“是真的!”
李广放眼扫了过来,“吏部可派人过来纷发粮食?”
“还没有。除了三日前来过一回,今日的还没到。”
“没到不会去催?在这瞎折腾什么!”
被李广这么一斥,李群顿时有些害怕,“小弟…这要去催的,可是这群刁民不听命令,定要在这闹事!尤其是他,刚刚还打小弟,所以我才没能去吏部催粮,大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李广听闻,转头走了过来,“是你打得他?”
“是又怎么样?”
“来人!将他给我押走!关入大牢!”
“是!”身后官兵上前,就要去抓郝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