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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去矣!
这是在场每一个人心中的想法。
从一开始的弱势,到最后绝地反弹,叔倾向所有人展示了自己之所以能够成为山长的城府以及手段。
长时间的布局,一经曝光,便是绝杀。
“伊良人,我待你不薄,为何负我!”剑胆宫的执习仰望着半空一脸冷漠的爱徒,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吼出身。
成王败寇,按理,到了他这个地位,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谈这些,实在没什么意义,但他还是忍受不住。
伊良人,因为生性冷漠的缘故,平日里,极喜欢独来独往,便是蜀山城中的剑胆派,虽司统领之职,但依旧我行我素,将管理之权下放。
伊良人的修为在七剑之中不是最高的,但却是最让忌惮的。
要知道,就在十四年前的那场大比前夕,大部分都输给了磨剑宫的弟子,只有匣剑宫的颜人非侥幸赢了几招。至于伊良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磨剑宫的弟子去挑战。
是的,即便强如颜人非,都接到了磨剑宫弟子的挑战,唯独伊良人没有。
论修为乃至战力,伊良人都不如颜人非,但他出身的是剑胆宫,更是被称作剑胆宫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剑胆宫,名如其字。
剑胆,置之死地而后生,与一般法易剑修完全不同,走的乃是近身相搏的路子,于咫尺间伤敌、电光火石中取命,最是凶险,无胆之辈,莫入。
跟同样走近身相搏的服剑宫不同,剑胆宫不讲究剑招的华丽,追求的是出手间的不留余地。舍弃一切的华而不实,剑剑搏命,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在所不惜。
换言之,对剑胆宫的弟子而言,生死相搏跟切磋,根本没有丝毫的差别。
如此一来,生死相搏也就罢了,谁还会傻的跟他们进行切磋?
试想一下,在所谓的切磋中,你想的是胜过对方,而对方想的却是杀掉你……
而伊良人于剑胆宫,更是一起绝尘的存在。
在其他分宫,除了七剑之外,还能或多或少拿出一些不弱多少的门面,但剑胆宫,却只有伊良人一个。
或许是所有的运道都被伊良人所夺,这些年分入剑胆宫的弟子资质,大多不够惊艳,以至于在整体上拉低了宫门的实力,否则,磨剑宫还真没多大把握能夺下最难缠分宫的名号。
正是因为伊良人的天分太高,且鹤立鸡群,自然得到了剑胆宫执习最大程度的栽培,几乎已经到了不计成本的地步。
正因为倾注了太多的心血,所以当伊良人此时毫不犹豫的站到自己对立面时,才让这位分宫执习异常的难以接受。
面对执习的质问,居高临下的伊良人依旧满脸的冷漠,神态中见不到一丝的愧疚。
这就是伊良人,但凡认准的事情,便铁石心肠,不会后悔,更没有愧疚。
执习对他的重视以及栽培,毫不客气的讲,是七剑中最高的。
可那又如何?
道不同不相为谋,在当初被叔倾找上门来,陈述自家执习的罪状,并附以确凿证据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
决定。
相比于执习的私人恩惠,他更看重宗门。
理智告诉他,若是不能加以阻止,再让这些蛀虫蚕食下去,稷剑学宫不仅没有未来,甚至很快就会凋零、没落。
当然,伊良人并非没有隐晦的暗示过自家执习,希望其能洗心革面,只不过,也不知是后者没听出来,还是不舍得,最终也没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才是让他决心加入到山长手下的根本原因。
事实上,不仅是他,七剑都是因为相似的原因,才改旗易帜的。
年少血不冷,值此之时,七剑的名号,还是荣耀大于一切,尚没有被沾染,满怀着报复,希冀着日后带领宗门或者分宫,走的更高更远。所以,身为未来的掌权之人,他们无疑是最不希望看到宗门被一小撮贪婪者败坏的。
当然,除了晓以大义外,叔倾也没有小气,给予的好处也不少。
除了事成之后的封赏外,更是量身为每一个人给予了修行上的指点。
十四年前,争夺七剑名份前,磨剑宫弟子的挑战,无疑是七剑中绝大多数心中的刺。
即便是赢了的颜人非以及没被挑战的伊良人,心中若说没有紧迫感,也是不可能的。
当时是,他们很想不通。
论修行资质,他们未必就比磨剑宫弟子低。
论修行的勤奋,更不比他们来的少。
加上分宫中资源的倾斜……
怎么就败给了磨剑宫的弟子?
想不通,而他们的分宫执习,又给不出个明确的说法,只是笼统的解释是对各宫《按剑集》的领悟不足,但这个答案,显然无法让他们满意。
而就是这个分宫执习都解决不了的疑难,却被叔倾给解决了,给了他们日后一雪前耻的机会。只是这份机会,就不知比多少修行资源更弥足珍贵了。
正是受了叔倾的指点,所以,在得知磨剑宫的那一众弟子历练归来,并会前去蜀山城,为陆十四的意气斋道贺之时,他们才有十足的底气,前往拦截,意图战上一场,一雪前耻的,只是可惜,被陆十四展示的拓文神通给打断了。
重归整体,且说伊良人居高临下看着忿恨不已的自家执习,脸上毫无愧色,但追究还是开口了。
“执习大人的栽培,弟子终生难忘,之前已经恳求过山长。今日,执习若不动干戈,以前犯下的过错,既往不咎,日后可入剑主堂荣养。”
一语双关。
一层意思,只要肯投降,那么便可免罪,这是叔倾给予的承诺。
但得到总要付出,也就是隐藏的第二层意思了,那便是卸职,入住剑主堂荣养,自然也就失去了分工执习的权柄,是真的养老了。
“此承诺对你们都有效,所以,还望你们不要意气用事。”下方,叔倾补充道。
若是能够兵不血刃的完成宗门的整改,叔倾自然是十万个愿意的。
只要九宫执习以及剑主堂的一干剑主,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利,甘心归隐,他不吝于给他们一份荣耀。
此话一出,确实让不少人动心了。
如今大势已
去,叔倾几乎立于了不败之地,再做顽抗,除了搭上自己一条性命外,实在没太多的意义。
再者说,他们过往利用职权贪墨的好处,已经足够他们后半生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除了没有了权力以外,倒也乐得清闲。
当下,便有人下定了决断,解下身上的飞剑,小心珍重的放到了地上,并从人群中走出,一脸颓败。
解剑,意味着放弃抵抗,从人群中走出来,则说明要与其他人划清界限。
有一便有二,不多时,九宫执习中,除了风信然外,竟然全部选择了投降。
至于剑主堂的十多名剑主,也大多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只剩下不多的四人,其中,便有之前数次呛声叔倾的那位资历深厚的老者剑主。
至于另外三个,看神情显然是以老者马首是瞻了。
另外一边,风信然显然还没从剑妖临阵倒戈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对叔倾的那番承诺,更是嗤之以鼻。
七剑的倒戈,虽让风信然意外,却远有其他分宫执习那般背后打击。
毕竟,七剑中没有磨剑宫的弟子,而且在他看来,这所谓的七剑,不过就是哗众取宠罢了,若论真本事,未必就比得过自己座下的一干弟子。
当然,风信然之所以没有投降,最为主要的原因是,他还有杀手锏。
有那杀手锏在,绊倒叔倾是不可能的,但却足够让他带着磨剑宫全身而退,只不过,现在却有一层顾虑,所以,在使出杀手锏之前,他必须得到一份承诺,来自……剑妖的承诺。
“前辈。”
无视掉叔倾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风信然再次看向陆十四肩头的孩童剑妖。
“事有先来后到,今日既然落得如此局面,我认输。但心中已然有一些话,想对前辈说。”
“嗯……你说。”孩童剑妖似乎心里愧疚,稍有迟疑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我与前辈之前的约定,固然是互相利用。但在此过程中,我对前辈的种种交代,可曾有丝毫的懈怠?”风信然问道。
“当年,前辈说有办法金蝉脱壳,进而摆脱古阵镇压。晚辈便费尽心机,按照你说的办法,费尽心机的从弹剑宫中骗来琴剑君酌……好吧,或许,这根本就是叔倾的算计,此事不说也罢。只说前辈借此子逃出剑妖府,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可是完全按照前辈的嘱咐,给此子种种栽培,同时将其带入情劫,后来更是不惜耗尽家底,从宗门库藏中换得玉髓,为其重铸脊椎,为的就是日后前辈能得一副完整的剑鞘。”
“前辈不要误会,我说这么多,自然不是想着说服前辈改旗易帜。毕竟,比起叔倾来,我能给予前辈的实在有限,对前辈的选择,我虽心有不甘,却也乐得成全。
但今日之事,我风信然跟他们完全不同。他们是为一己之私而枉顾宗门利益,但我为的却是给磨剑宫求一个公道。
这些年来,宗门忌惮我磨剑宫,屡屡打压,早已经在宫中闹的怨声载道,所以……”
“不用说了,你的意思我懂。只限今日,你与叔倾小儿的干戈,我不会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