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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的变故,让这位家主再难反应,眼睁睁的望着那抹寒光精准的没入了自己的脖子。
噗!!!
滚烫的鲜血瞬间洒满了大地。
“柳家家主,不过如此。”雷霆冷笑一声,手中青铜剑猛的挥动,好大一颗头颅便被挑起,落入了他的手中。
“别臭美了,这可不仅仅你的功劳。”一侧的胡同里,林携着阴缓缓的走出。
“嘿,若不是我装死人,就凭你们俩能杀得了他?”雷霆眼睛一瞪,说话间,还不忘展示了一番那涂满了鲜血的衣衫。
“若没有阴的铜线还有我以长鞭牵扯,你就不是装死人,而是真死人了。”林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啊……啊……”一旁的阴连连点头,显然是站在了林的一边。
一时间,这百丈的大街上,成了三人的独角戏。
突起的变故,认谁都没有想到,尤其是剩下的七位家主,更是惊的须发皆张。
那、那……柳家家主就这么死了?!!!
还有,这三个带着面具的人又是谁?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是何时设下必杀的埋伏?
好可怕的薛家!
柳家家主的身死,不仅没有引起其他七人的愤怒,反而让他们成了惊弓之鸟,目光不断的巡梭,生怕自己四周会突然闪现杀机,步那柳家家主的后尘。
什么名声,在真正感受到死亡的时候,他们才清醒的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坚强。
“十四郎,趁那七个混蛋被我们吓住了,你快点走。”林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轮椅旁,以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提醒道。
“可以,你们带我走。”薛衣侯神色复杂的盯着林。
雷霆、阴以及林的出现,显然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甚至直到现在,他都没搞清楚,这三个家伙是怎么潜伏到自己身旁,并且布下陷阱的。
“这……”林立时陷入两难之境。
薛衣侯现在的情况,说是生活不能自理,一点都不过分。想靠他走出薛山县,没有一点的可能,除非有他们三人护送。
可另外一边,他们三人早在离开北城之时,就留下了衣冠冢,就没想着活着离开,只求能够多杀敌人,为风跟火报仇。
一边是薛衣侯的恩,一边是同袍的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该做出如何选择?
短暂的僵持中,薛衣侯用倔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林,而后者眼神闪烁,不由自主的投向了身旁的雷霆以及阴。
显然此事,已经不是她能够做主的。
眼看三人的犹豫,薛衣侯不禁有些愤怒。
“你们还是薛家家臣么?看看你们哪里还有一点家臣的样子。升米恩,斗米仇,难道薛家对你们的恩义便是理所应当的不成,只配养出几条白眼狼么?”薛衣侯嘶吼着,仿佛要将一整夜的愤懑愁苦全部发泄出来。
不自觉中,雷霆三人都惭愧的低下了头去。
薛家这么多
年来对他们的恩义,难道真的还比不上缇骑司内的同袍之谊?
没有薛家,哪里来的缇骑司?想想他们之前的身份,哪一个不是孤儿,若非薛家领养,怕是早就冻死饿死在街头了。
这十多年来,薛家不仅收养了他们,甚至给予了超出主支子弟的待遇,这才有了他们今日的风光,仅凭三人区区锻骨阶段的武经修为,轻松的斩杀伐髓巅峰的强者。
这一切都是谁给的,是薛家。
可结果呢?
在薛家倾覆之际,他们一心想的竟然不是保住薛家不多的血脉,反而更在乎同袍的情义,如此算起来,薛衣侯骂的还真是不错。
“十四郎,我们……”雷霆声音苦涩,张口想要解释,可后面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缇骑司,同生共死的口号确实是我定下的。可也要事急从权,我不阻拦你们报仇,甚至不拦你们送死,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算你们等不了十年,那将我送出县城,送到一个安全之地总不过分吧?”对于薛衣侯而言,若非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他怎么可能会求死。
眼看着现在就有一线生机,这让他如何不着急。
“走,送十四郎逃出生天,然后咱们再做计较。”雷霆钢牙一咬,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啊……啊……”阴指手画脚了一番,这一次,不用翻译,是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殿后了。
值此之时,对于阴的决定,没有人反驳,而是留给他一个信任的眼神后,便推着薛衣侯缓缓的向后退去。
“十四郎,我们怎么走?”雷霆推着轮椅的后背,悄声的问道。
“东西南北四门现在怕是已经走不得了。”薛衣侯眼睛微凛,突然迸射出一抹阴森的冷笑,“走,去迎春阁。嘿嘿,既然掺入了我薛家的事物,还想不沾是非,哪有那般容易。”
不得不说,薛衣侯这个决定颇有些损人不利己。但话又说回来了,他现在朝不保夕,还用的着顾及那么多么?
就在薛衣侯三人缓缓退去的时候,阴却立在原地没有动,但不动的是他的脚步,而不是他的双手。
一个银梭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银梭上缠绕了一层厚厚的铜丝。
罕见的,阴终于向外人展示了他的兵器。
风火山林阴,其中难知如阴,此一句,除了形容阴擅长隐蔽之外,同时还有另外一重解释:阴险狡诈。
阴杀人,很少正面对抗,而是在悄无声息中,布下杀机四伏的陷阱,静静的等着猎物上钩。
而铜线,便是他最常用也最擅长的设伏工具。
是的,是工具,而非武器。
此时,不给那七位已经吓破了胆的家主追击的机会,作为殿后的阴便开始了明目张胆的结网设陷。
银梭不断的被抛出,饶过两侧的屋顶之后,自动的飞回,不用怀疑,之所以如此,皆因为银梭被打造成了回旋镖的样子。
如此这般往复,不多时,阴的身前就出现了一张巨大的蜘
蛛网,在晨光照耀下,寒芒四射。
这些还只是能够用肉眼看到的,至于那些关注不到的地方,有没有铜线,谁又说得清。
“啊…啊……”做完这一切后,阴咿呀的向着那七位神色惶恐而铁青的家主挑衅了几声,便缓缓的退去,从另一条小胡同里消失了。
阴虽是个哑巴,但要论阴险狡诈,整个缇骑司中,绝对无人出其右者。正如此时,他深知以自己的修为,绝无可能挡下那七位家主,但却很好的利用了刚才伏杀柳家家主的威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停而结网之后,立即遁入胡同里,了无踪迹,却非逃命,而是隐于幕后,在任何有可能供人通行的路径之上,设置铜丝。
这番举动,未必能够真的掩人耳目,可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只有如此,那七位家主才不敢追击,即便追击也会战战兢兢,速度上难免就大打折扣了。
而这便给了薛衣侯三人的退走创造了时间。
“该死的哑巴,若到了老夫手中,定要将他抽皮剥骨,点了天灯。”
此时,七名家主哪里保持得下去所谓的风度,无不破口大骂,却最终也没人敢于上前一步。
有了柳家家主的前车之鉴,事关身家性命,还是不要再行险为好啊。
薛衣侯三人在走出了近百丈后,果断的转折,进入了一条胡同里,然后不断的变幻方向,穿梭于房屋之间,其行动路线之杂乱毫无规律可言,就为了能够摆脱身后有可能的追兵。
可惜,饶是如此,在一条逼仄的小道内,还是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是一个不修边幅的男子,总体上做落魄武士打扮。
身上的灰色麻袍一层叠着一层,样式古怪,脚下瞪着双草鞋,露出黑呼呼的脚趾,腰间别了柄无鞘的青铜长剑,长剑上锈迹斑斑,实在跟所谓的锋利谈不上半点关系。
一头乱糟糟的长发,用草绳随意的束于脑后,脏兮兮的脸上更是胡子拉碴,邋遢到了极致。
男子的邋遢相貌,很容易的掩盖了他的年龄,只见他懒洋洋的斜倚在墙上,如同瞌睡了般低伏着脑袋,却恰恰伸出了左腿盘亘于道路之上。
“阁下莫非是在等我们么?”雷霆猛地踏前一步,挡在薛衣侯的身前,满脸戒备道。
“非也,不是你们,是他。”中年人头也不抬,伸手所指赫然是雷霆……身后的薛衣侯。
“却不知阁下寻我家十四郎,有何事?”雷霆双目一凛,迸射出夺目的寒光。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邋遢武士似乎有些不耐烦,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紧接着往地上吐了口浓痰,徐徐的转过身子,直对雷霆,“哎,原本我完全可以不用着急现身的,隐在暗处倒也乐的自在,只可惜……小子,你不该去迎春阁的。”
迎春阁?!
雷霆身后的薛衣侯听到这个名字,神色不由变得古怪起来,伸手拨开雷霆,目光径直的投向邋遢武士。
“你是迎春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