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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玩儿双簧
冬月初八这天，铁蛋一家人都穿上了新衣，喜气满门。
准新郎和准新娘一个英俊，一个漂亮，他们一边一个，牵着同样穿着新衣的小暖，喜气洋洋的走进饭店。
这一餐饭，铁蛋花了血本，足足花了他一月的工资。一餐饭娶了个心爱的老婆，他觉得值！
他们刚刚落座，长毛和胖子一起来了，一番恭喜、祝福之后，也入座等待。
顾远山却姗姗来迟，铁蛋抬手看了看时间，离预定的吉时11:58分，还差十五分钟。他心想:顾远山应该赶得及。结婚这种大事，他应该不会迟到，哪怕他再憎恨他们，碍于脸面，也不至于在两个哥们儿面前，让大家下不来台。
这样想着，他就格外淡定。凉菜已经依次摆上桌，就等着宾客到齐，斟酒开吃。
“一会儿可得好好跟顾远山喝几杯，当了市长了，哥们儿也不认了！”长毛说。
“可不，大喜的日子，大伙儿还得恭候他，这架子摆得有点儿大！”胖子接过话茬，说道。
铁蛋看看朝门口张望的爹、娘，右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长毛和胖子谈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铁蛋频频看表，该不是忙得忘记了？他对顾远山不会迟到的断言，大打折扣。
11:50分，顾远山才兴冲冲的走进饭店，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大家定睛一看，赫然是谢雨涵的表妹——黄灿。
对于铁蛋来说，黄灿绝对是个不速之客。上大学的时候，她对他穷追猛打，后来，因为他捡了小暖，俩人就不了了之了。铁蛋本就对她无心，自然不会在意她的态度，今天，她一出现，他的心里就犯嘀咕，准没什么好事。
长毛看着越走越近的顾远山，心想:这厮还真会掐时间，三分钟走进来，两分钟寒暄，两分钟落座，一分钟碰杯；不愧是高材生，一分钟都不差。
胖子已经把酒打开，斟满。他的心中不免为铁蛋捏一把汗，旧爱新欢，两对人儿纵横交错，单是一个顾远山还可以应付，这会儿又多了一个出名的搅屎棍——黄灿，今天，怕是一出难唱的戏。
谢雨涵也是心中一紧，结婚这么重大的事情，她没有通知黄灿一家人，这下该有她好受的了！
果然不出所料，黄灿走过来，趁着顾远山与大家打招呼的档口，柳眉倒竖，剑锋直指谢雨涵，扬着大嗓门说:“表姐，偷偷结婚，也不告诉我，干嘛躲着我啊？”
铁蛋爹、娘一听，合着，这是儿媳妇的娘家人，这还了得，没有请她家里人，反倒让人家自个儿来了，岂不是失了礼数？铁蛋娘赶紧拉来一把椅子，让黄灿坐下。
黄灿不懂规矩，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铁蛋娘心里微微憋闷。
大家共同举杯，真心的也好，违心的也罢，都一并祝福两位新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嘴上说着祝福的话，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三杯酒下肚，几个老同学，老室友，老哥们儿开始拼酒。
金毛首先提议道:“顾市长，今天大哥结婚，你姗姗来迟，不管是工作繁忙、日理万机也好，还是其他原因，今儿你得先自罚三杯。”
顾远山见金毛称呼他为顾市长，而没有叫他老五，就心知他已经把自己当做外人。他浅笑举杯，道:“既然哥哥发话了，小弟自当遵从！”
顾远山连干了三杯，落座。他心想:你们以为眼前的，还是当年那个不胜酒力，一杯就倒的穷酸小子吗？老子这几年喝过的好久，怕是比你们十年喝的都多。
胖子刚要举杯，就被黄灿抢占先机，他只好松开握住杯子的手，拭目以待，看她要唱哪一出。
只见她把酒杯递到谢雨涵的面前，说:“表姐，咱们姐妹一场，你今儿确实让我寒心，你得自罚三杯。”
谢雨涵看着杯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铁蛋伸手接酒杯，黄灿的手朝旁边一转，落了个空，他的手尴尬的举在空中。
黄灿咄咄逼人的看着谢雨涵，说:“表姐，难道我们连喝一杯酒的情分都没有了吗？”
谢雨涵呶呶嘴，没吐出一个字，无可奈何的伸出手去，却被铁蛋挡了回来。
铁蛋站起身，对她说:“黄灿，你也是女人，没见你姐大着肚子么？她这样儿，能喝酒？她要喝，我还不干了，那不是危害我的下一代么！”
铁蛋爹、娘见铁蛋站出来护着自家女人，都在心里啧啧称赞。这，才是老杨家的爷们儿！
他们早就看这女人不顺眼了，单不说她没规没距，就看她那一身花里胡哨的打扮，就让他们看着不舒坦，好人家的闺女，谁会把自个儿打扮得像一朵交际花。
铁蛋这么一说，黄灿自然语塞，再无法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她见风使舵，说:“好，既然新郎官要代替，那就翻倍，喝六杯。”
“六杯就六杯。”铁蛋爽快的应承。
“说定了？”黄灿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铁蛋将六杯酒倒进碗里，仰头，一饮而尽。
谢雨涵看着心里心疼，却又不好加以阻拦。
铁蛋爹心想:这要是自家的闺女，他得一巴掌抽死她！
铁蛋娘心想:幸亏她不是自个儿的儿媳妇，姐妹俩，咋就反差这么大呢？这种女人，嫁到谁家，谁家倒霉，笃定没有安生日子过！
他们哪儿知道，就面前这女人，当初还真差那么一丁点儿，就成了他们家的儿媳妇。
金毛和胖子是了解黄灿的疯疯癫癫、大大咧咧的，不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她不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们都一致为铁蛋躲过一劫而庆幸不已。
顾远山脸上挂着笑容，内心却冰冷如霜，他今儿来，目的只有一个——看戏。
正因为此，黄灿跟他通电话的时候，他才向她透露了铁蛋和谢雨涵结婚的消息。以他对她的了解，断定她会风风火火的赶过来，根本不用他提点，她就会上演一出好戏。
黄灿又挨个敬了大家的酒，这才意犹未尽的坐下。
见她坐定，胖子才举杯站起来，祝福两位新人百年好合，碰杯的时候，他用余光扫了一眼顾远山，发现他皱了一下眉头，又迅速的恢复了笑脸。
铁蛋爹、娘看不惯年轻人的做派，吃好了准备带着小暖先行离席。
黄灿急忙挽留他们，说道:“叔叔，阿姨，我还有礼物送给大家呢！”
一听有礼物，小暖嚷嚷着不肯走，铁蛋爹、娘又只好坐下。
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之后，黄灿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一页纸，扬在手中说:“我这儿有一份东西，大家帮我看看，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叫谁姐夫！”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所有的人都用无比震惊的目光盯着她。
“叔叔，还是你看看吧？”黄灿走到铁蛋爹身边，把纸张递到他面前。
“我不识字。”铁蛋爹没好气的说。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来搅局的，让他们下不来台，丢老杨家的脸。
“杨文铁，还是你看看？”黄灿像一只乱飞的苍蝇，又飞到了铁蛋的面前。
铁蛋没有伸出手，而是在桌子底下紧紧的握住了谢雨涵的手。他感觉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他冷漠的看着黄灿，问道:“黄灿，你今儿究竟是干啥来了？存心使坏是吧？”
“我使什么坏了？这上面记录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到这个女人是个有夫之妇？”黄灿冷笑道。
“黄灿——”顾远山厉声喝道。
这一声喝声看似是在制止她，实则是在给她助威。
“结婚？你们结的哪门子婚，结婚证呢？拿来我们看看。”黄灿越说越大声，招来不少看热闹的目光。
铁蛋爹总算听明白了她的话，合着，那天铁蛋和谢雨涵合起伙儿来蒙他们。虽说心中不快，铁蛋爹也没有蠢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发话了，冲着黄灿说:“姑娘，看你也是个喝过半瓶子墨水的人，咋就这么不会做人呢？闹来闹去，你图个啥？她谢雨涵值不值得做我家儿媳妇，我说了算，你说了可不算。想喝喜酒呢，你们继续喝，想使坏，那就趁早走人！”
黄灿听了这番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原本，她以为这老头听了他的话，会暴跳如雷，岂料，他不但不怒，还反过来把她数落一顿。这不是抱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她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刁蛮任性成病，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她舔着脸说道:“叔叔，我使什么坏呀，谢雨涵虽说是我的表姐，可我也不能昧着良心，眼睁睁看着你们上当受骗不是？”
铁蛋爹听她言语，倒有几分道理，可，姜还是老的辣。他笑嘻嘻的说:“姑娘，你还是省省吧，干这损人不利己的缺德事，你图啥呀？我们家的事，自己会处理，用不着外人操心！”
黄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顾远山见状，立即接过话茬，说:“黄灿，不是我说你，你今儿的确太过分了，你和杨文铁，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咋还耿耿于怀，死揪着不放呢？”
除了二老一小，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听出来了，这俩还真是奇葩搭档，在演双簧呢。
铁蛋爹心如明镜，对铁蛋恨铁不成钢，却装作若无其事，领着铁蛋娘和小暖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