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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寂静无声,窗边时不时有风走过的痕迹,幽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里很乱但又不知从哪里整理一脑子里各种画面接连不断的浮现,每个人的身影都似坐在云端,只可远观,很烦恼,可最大的烦恼是不知在为何麻烦,大概还是天湛的事情吧!
第三次进国医堂,可管事的说萧真师父只是偶尔在这里坐诊,没有固定的安排,幽玥也知道,萧真师父一直喜欢云游四海,闲云野鹤惯了,他虽医术高明可不喜欢在哪扎根,他一直说医者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能有所思所感,坐在屋子中闭门造车,永远也造不出实用的战车,幽玥很赞同萧真师父的说法,可惜自己一直未能实现,读了许多医书,可实践经验少之又少,例如这四君子汤,自己背的到是滚瓜烂熟,可从来没开处方过,四君子汤中和义,人参苓术甘草化,益气健脾基础剂,脾胃气虚治相宜,还有例如六味地黄丸,六味地黄山药萸,泽泻苓丹三泻侣,三阴并补重滋肾,肾阴不足效可居。
萧真师父又不在,自己久居在此也无意义,只能明日再来,幽玥也管家道谢过,只能垂头丧气的出门来,屋外阳光正明媚,打在人身上给人晕晕欲睡之感,可是这么温暖和煦的阳光,打在幽玥身上,幽玥却提不起半点精神来,多少有点失落,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见萧真师父,一方面是想拜师学艺另一方面自己也是想见见故人,能在异国他乡见到故人,不可谓不是一种幸福的快感,幽玥更多的想抱住萧真师父,痛痛快快为参合陂一战死去和失去的所有人痛哭流涕一场,知道眼泪改变不了什么,只是想发泄一下也好。
有一头戴斗笠,身穿长袍之人从幽玥身边穿过,从那灰色的长袍上可见其行色匆匆,一定在外奔波了许久,虽未见到面容,幽玥一眼就认出那是萧真师父,一定没错,那身形与姿态一点也未变,三年的光阴在他身上未曾留下任何时光的印记,“师父,师父”幽玥一下子就哽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狂泻而出。
萧真一下子愣住了,转回头盯了幽玥半饷,才喊了声怀玥?半信半疑,不确信的成分居多,“怀玥,你还没……”萧真把一个死字含在嘴里,眼前可是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了,真的长大了。
“师父,我找你好久啦!”幽玥开始像个小孩子在诉委屈,破涕而笑,两手乱抹着眼泪,这样又哭又笑的,肯定会被人笑话的,“师父,太好了,我又遇到了你,这是佛祖的恩赐”
“来,来”萧真把幽玥带入国医堂后院一间屋中,为幽玥打了盆水,“快洗洗,哭成了个花脸猫”幽玥借着水一照,的确是泣痕斑斑,“这不知情者,还以为我这个老头子欺负你一个小丫头了”萧真打趣道,为幽玥递上了×,“说真的,你长大了,老头子我第一眼真没认出来,还喜欢男孩子装扮,可这眉眼全长开了,乍一见,还真不敢相认”
幽玥也被逗乐起来,没想到萧真师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以前在军中,未见师父这么活泼话痨过,“师父,怀玥一点都未变,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我?”萧真摸摸自己的白胡子,笑的很慈爱,平举双手,含笑问道:“瞧老夫这全身上下,有变化吗?”萧真坐下,语气严肃起来,收起之前的欢声笑语:“老夫也没想到参合陂一战会有那样的结局,你爹英明一世,可惜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老头子以前喜欢与我把酒言欢,哪知一眨眼成了过往云烟,我赶回参合陂时,一切都结束了,除了累累白骨,世间再好的奇芝灵药都救不了死人,老夫也没办法,就把那些药材折卖了,分散了众人,自己就云游四海,今天遇到你,这笔数目不少的药材费就全交给你了,你替你爹分配吧!”萧真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递到了幽玥面前,“你收下吧!”
幽玥从未考虑过钱的问题,一下子收到数额如此庞大的一笔金银,多少有点无措,“这些都是血汗钱,可惜他们都去了,把这些钱分给他们在世的亲人吧!”
“行,老夫同意这个主意”萧真用很欣赏的眼光看着幽玥,“老头子一生有两个女人,你未出现前他酒后全是你娘当年的一鼙一笑,你出现后全是你的一举一动,老头子一生真心想守护的两个女子,都无法守护了”
幽玥越听头越低,当年的自己,对爹关心不够,未尽孝道,当时的自己,一心一意全在木头身上,亏欠爹太多,实在太多了,可惜此生都无法弥补了,除了内疚还是内疚,“当年我对爹,未尽到一个做女儿的孝道,我……”
“你不用愧疚,他在有生之年能见到你,已经是莫大的欣慰了”萧真拍了拍幽玥的肩头安慰道,“你现居哪?今后的打算?”
“今后的打算?”幽玥从未规划过以后的人生,自己在雍倾王府里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是呀!那不是家,自己只是一个长期的借宿者,眼下已经招女主人不满了,“师父,我要同你一样,云游四海,济世救人,四海为家“
“不成,不成,女孩子哪受得了这样颠沛流离之苦“萧真直摇头,立马否认幽玥的打算,”你想学医术没问题,只要你勤奋好学就成了,济世救人的心是好的,积德行善也是应该的,但女孩子最终还是要有个好归宿的,老夫想你爹也不愿见你过四海为家的日子,老夫可不能到了阴曹地府被老头子揪着胡须教训,你还有亲人吗?“
“有,可是师父坐禅了,师兄周游例国了,木头也回去了”幽玥提到这些或远或近的亲人,很忧伤,语气很低落。
“提到这明了禅师,在他未出家前,我跟他还有一段渊源,想不想听?”萧真不想幽玥伤心,故意挤眉弄眼,说的玄乎其神。
“真的?”幽玥整个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从未听师父提过,他与萧真师父有过什么渊源,故交?知己?
“当年啦!”萧真的眼神很遥远,似乎他正在努力回忆当年的点滴,“当年我们打了一架,那时年少不更事,看不惯畔乐公子那一副嫡仙样,感到这人喜欢装模作样,所以就找茬跟他打了一架”
那个下午,时间在两人身边淡淡的流过,萧真难得露出了童真,说起了他年少时的恶作剧和爹的交情,幽玥无法相信,眼前这位沉熟稳重内敛的智者,其实内心里装着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童,他的阅历甚广,瀚澜的每寸土地都留有他的足迹,从千里冰封,万里雪山到塞上江南,风景如画到小桥流水,桃花甚开到崇山峻岭、峰恋叠翠,幽玥听得入了迷,时而惊奇时而担忧时而快乐时而揪心,在萧真师父明日来拜师学艺中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幽玥在床上翻侧了个身,这越想精神越亢奋,这绵羊都数上万只了,一点效果都无,这明日不知是不是要顶个超级无敌大的黑眼圈去见人,突然,幽玥感到一阵冷风抚面,嘴被堵上,四肢也被人按住,动弹不得,可见来人身手利索,动作敏捷,可这一举一动间均无杀气,杀手亦或朋友?
“女人,不要乱嚷,是我,天湛”卿天湛见幽玥不挣扎了,松了手,呼啦啦就势往幽玥身侧一趟,与她并肩躺在床上,“女人,你说,我们要不要上演一出奸夫淫妇的戏码?”天湛笑的甚贼,“要卿天湛来抓,可好?”
“天湛”幽玥差点惊呼起来,连忙捂住嘴,他不是不认自己吗?怎么现在又转性了,“天湛?”幽玥生怕是在做梦,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女人,别喊,大晚上的叫魂呀!“天湛似乎很不耐烦,”女人,做了卿天羽的衣服,看来卿天羽对你还是很恩宠的吗?“天湛讽刺道,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呀,就等着,衣服穿旧了被抛弃的命运吧!“
“你胡说什么“幽玥微怒一脸通红,什么卿天羽的衣服,自己一直拿卿天羽当哥哥待,卿天羽对自己也是照顾颇多,这么纯洁的亲情,怎么在他人眼中就那么的龌龊不堪,”你到底是苏湛还是天湛?你怎么成了苏家公子?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现在躺在你身边的人是天湛,可明白?”天湛把手枕在脖颈下,在幽玥以为天湛正在回忆往事时,天湛却突然把自己脖颈下的瓷枕抢走,头一下子悬空落在锦被上,砸的晕呼呼的。
那一日,天色昏沉,狂沙大作,路人无几,所有人都饥渴难耐,途径一小酒栈,轩辕三光率先落坐,身后众人也就席地而坐,大吃大喝起来,送酒的老者遵轩辕三光之命,给囚车中的天湛送了一碗清水,天湛在老者笑盈盈的目光中接了过去,饮完之后就人事不省,醒来之后人已在
苏家,那个送酒的老者就是苏家老爷子,自己成了苏家小公子。
“太好了”幽玥得知天湛被高人所救,也就心安了,“那你此次进京?”
“苏老爷子也爷爷是多年的莫逆之交,后因种种原因,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多年未见,闻知安南王府的变故很伤心,就这么简单,你眼中的苏湛就是天湛”天湛很不雅的翘起二郎腿,“进京的理由很简单,一为报仇二为苏家找下一个靠山,皇上病弱,皇子们个个摩拳擦掌,苏家虽是北方富甲一方的豪强,可也需要政治上的庇佑,所以我就自告奋勇上京来了,当然来看看这襄凡的美人,品品京都的美食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呀!”天湛前半句说的很中肯,后半句就是痞气十足,他以前就这样,死性难改。
“天湛,只要你一切安好就好了,天恬姐也会安心的”幽玥一想起英年早逝的天恬,多少有些伤感。
“我姐会为我骄傲的”天湛的语气中似乎有一番大鹏展翅的报复隐含其中,“我会在襄凡暂住一段时间,一为找一举推到薛家的有力证据,二是为苏家物色下一个政治雇主,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好好陪我”
“那行,好吃好喝供着你,好景好乐养着你”幽玥痴笑出声,原来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呀!提出这样的要求,标准是个人长大心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你有钱吗?”天湛问出了这个大煞风景也是至关重要的问题,“你日进不了斗金,估计是养不起我这个纨绔子弟的”天湛那口吻似乎正在痛心疾首抛弃尊严,牺牲色相,跪做某人面首。
男人的口是心非与女人的口是心非是迥异的,幽玥听着天湛那调侃的语气,只有无语的份,无数次她幻想若在有生之年与天湛相遇,定时抱头痛哭的场景,哪知现实与幻想之间的距离是天与地的高度,拿土豆砸他,砸的他仪容尽失,在花园里风流一回,现借着黑夜的掩饰,在倾诉衷肠,真是世事难测意难平呀!
“你是不是需要欺骗谁?”幽玥觉得,天湛是调皮了点,但不是那种胸无点墨之人,寻花问柳,留宿花巷,处处留情不是他做人处事的风格,他骨子里是男儿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概,就不知他这样费尽心思的丑化自己,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这也是政途上的需要?
“女人不要知道的太多,知道的太多,老的越快,你也不瞧瞧你,鱼尾纹都爬了好几条”天湛打趣道,“呀!有人来了,记得来找我,这是地址”幽玥感到手掌中有张似薄绢布的东西被塞了过来,不等回声,天湛人影不见了,临走时听他说什么要把卿天羽气跳足,幽玥知道他不喜欢卿天羽,他俩一见面就不睦,八字不合,就不知上辈子谁欠谁钱未还清就急着去投胎了,注定了这辈子不和。
等了许久,在幽玥以为天湛是找离去的借口时,隐约听见敲门声,从音色上辨是卿天羽,“这么晚了,他来有什么事?”幽玥好奇的想,卿天羽以前是经常留宿在这不去,同床共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最近一段时间,次数明显少了,但这段时间幽玥正为天湛的事烦心,也就无暇过问太多,卿天羽背后含情脉脉关心他的女人如过江之鲫,自己在一旁瞎凑什么热闹,多此一举,劳命伤财还不得善果。
幽玥正踌躇着去不去开门,身侧的锦被立马凹陷进去,有个人身“光明正大”躺了进来,怎么都喜欢玩人吓人的游戏,明日一定要把窗户钉死,闩一点作用也不起呀!不知是不是一夜太劳神了,幽玥迷迷糊糊快入梦境,似乎听见有人在梦里商讨什么打仗,出兵之事,幽玥本就厌恶战争,可是国与国之间为了生存就必需有战争,百废待兴之后才会有欣欣向荣,幽玥觉得自己除了会坐在枝桠上幻想云朵的足迹对战争一事可谓是一窍不通,梦里的争讨也就一言不发,不置一词,在明日醒来时,幽玥扶额低叹,估计是被天湛弄蒙了心才会做战争这样的血腥之梦,梦里那个立于高颠之上的身影与七哥酷似呀!估计是这几日未见卿天羽身影,自己胡思乱想了一通,下床洗簌,新的一天,新的旅程,从这里出发,一切都将以新的面孔呈现。
国医堂,我来啦!
小雨纤纤眉眼笑,和风躲藏绵柳里。微波慵懒春梦醉,含笑带嬉惊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