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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上,徐恒翘着二郎腿,已经从开始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赵科长,您说的,我都听懂了。地府人多事杂,新来的业务不熟悉,偶尔劈错个把人,我也能理解。”徐恒将视线从大厅中间的高科技全方位立体触摸屏上收了回来,望向眼前笑容可掬的小老头,语气诚挚地说道。
出来拿个外卖,都能被雷劈......徐恒在心中默默地将蜷缩在老头身后,一黑一白两风衣男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
“一看小兄弟,就是通情达理之人,若是人人都能像你这样善解人意,那我们地府的工作就更好开展了。“赵科长松了口气,接过话道。
善解人意?怎得,你们这地府新兵还打算隔三岔五便来个天雷滚滚,劈错人玩玩!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认怂,更何况还是在阴曹地府。
徐恒收了心思,笑着道:“赵科长,既然眼下误会已经解除了,那您就趁着我还没有死透,赶紧送我回去吧!“
赵科长的笑容愈发的可亲,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一团:“小兄弟,实在是不好意思,都是我这俩下属,做事不稳当。其实我们本来是要劈从您身边经过的那个诱奸并杀害未成年少女的网上逃犯的,一时失误才劈了您。”
“这个,您刚刚已经说过了。”
“其实,我们这个是地府中专门惩治人间罪大恶极的部门。”
“这个,您刚刚也说过了。”
“我们主要的工具就是球状闪电,也就是你们所谓的五雷轰顶。”
“这个,我也知道......”
等等,徐恒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握住赵科长的肩膀,声音有些颤抖,“五雷轰顶,尸骨无存?!”
赵科长笑得有些勉强,尴尬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尸骨无存。”
千言万语,在徐恒的脑海中汇成了两个字,卧槽!
半晌之后,徐恒再次坐回扶栏上,翘起二郎腿。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奈何桥。
终于,赵科长谄笑着凑上前来,打着商量说道:“小兄弟,你这辈子父母早亡,也吃了不少苦。不如这样,我亲自送你投胎转世,托个富贵人家,保你下辈子衣食无忧。”
徐恒听了这话,一口老血卡在喉咙中,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您老也知道,我十一岁时爹妈就走了,我长到现如今这么根正苗红,三观和五官一样端正,那更是不易!您这一句,投胎转世,说格式化就格式化,也未免太轻巧了?!”
“小兄弟,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你那阳界的壳已经变成了灰,我们也回天无力呀。”赵科长语气颇为真诚地说道。
这么多年地寄人篱下,让徐恒地脑子很是活络,不过一席话的功夫,便有了主意。
徐恒做出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您了。这样吧,你再找个壳给我用用算了!”
赵科长的脸颊抽了一抽。
微顿了顿,徐恒面不红心不跳地继续道,“至于这壳,我要求也不高,有钱有权相貌英俊,最好还能有个几十朵桃花。”
赵科长的脸颊抽了两抽,圆滚滚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两只小眼睛也咻的一下睁大了一圈,语气吃惊中带着一丝惊慌,“借尸还魂?这可万万使不得。”
瞧着赵科长这有些过激的反应,徐恒当即便乐了,反问道:“这有什么使不得的,不过是您睁只眼闭只眼的事。”
“再说了,这劈错人不是也使不得!可是,我瞧着您这属下手法娴熟的很!”
“那是我们的工作失误,可是若让你借尸还魂,那就是扰乱阳间秩序,如若被阎君知晓,非同小可。”赵科长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义正言辞地说道。
就在徐恒思考着再怎么舌战赵科长时,突然那奈何桥中央的两米来宽的绿色屏幕滴滴响起,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副画面。
画面是一个古代的院落,院子还挺大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画面定格处有一方池塘,池中荷花开得正盛,与那白玉雕砌的栏杆相应成趣,倒别有一番滋味。
过了一会,画面中又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带着高高的帽子,脸上被画的惨白,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那男子刚打算说话,突然眼神扫到了翘着二郎腿的徐恒,有些欲言又止。
“没事,小兄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赵科长看出了那黑衣男的顾虑,开门见山道。
这话说的漂亮,可是听在徐恒的耳中却是一惊——被劈错了就成自己人呢?!这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看来老头是铁了心要送他去喝孟婆汤了。
那黑衣男得了指示,三句并作两句道:“双双姐刚刚把一个阳寿未到的魂勾走了。”
顺着黑衣男的视线,徐恒这才注意到池塘边扶栏旁还躺着一个身穿月牙色长衫的人,身材纤瘦,黑漆漆的头发全散开来,一半披在身后,一半搭在脸上,只露出半张白皙的脸颊,鼻梁高挺,瞧着模样颇有些俊俏。身上还淌着水,想来是刚刚落了水。
黑衣男的话音落后,四周便是死一般的寂静,众人瞧着面色不善的赵科长,都悄悄地缩了缩脖子,尽量降低存在感。
“赵双双昨天才刚去报道,业务不熟,出现失误确实也在情理之中,所幸事态并不严重,”不过片刻,赵科长的神色就恢复如初,云淡风轻道,“既然是勾错了,那赶紧送回去便是。”
那黑衣男神色更是慌张,踌躇片刻道:“送不回去了。”
“这勾过来的魂,除了我们这儿,还有哪儿是送不回去的?!”突然赵科长像想到什么似的说道,“莫非......”
黑衣男接过话来,“双双姐做事麻溜,这魂刚被勾上来便直接被送到了孟婆那处,喝了汤,进了六道轮回。”
赵科长脸黑地和碳一般。
就在徐恒估摸着眼下这种时机,他那借尸还魂的算盘怕是要落空时,却见,赵科长一秒钟变脸,笑意盈盈地凑了上来。
“刚刚你说的借尸还魂,我又思索了一番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是我们理亏在先。”
这话说的很是情真意切。
徐恒眼珠一转,便领会了赵科长的意图,心中不由地有些犯愁,他是想借尸还魂,可是却没想到还回那没有WiFi和外卖,天一黑就点蜡烛的古代去。
可是,若是拒绝了,估计真得一碗孟婆汤回炉重铸了,不免又有些踌躇。
赵科长看穿了徐恒心中所想,上前一步态度极其诚恳地继续道:“这可是护国公之后,家势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虽说是在古代,可这古代也有它的好。若不是我俩属下失误在先,这么好的壳是绝对不会拿来让人还魂的。”
听起来确实很不错,只是徐恒总觉地有点悬乎。
见着徐恒还在犹豫不决,赵科长一手搭在他地肩上道:“小兄弟,我们地府也有自己的规矩,一旦被察觉归了档,那这壳就用不了了。去还是留,一个字!”
徐恒一咬牙,点头道:“去。”
赵科长大喜,一把拉起徐恒,边边朝一扇门走去边道:“来来来,抓紧时间,我亲自送你上路。”
上路?徐恒只觉脖颈一凉,心里有些慌。
眼看离门只有几尺的距离了,徐恒突然想起来,问道:“科长,我要回的是哪个朝代?”
“明德王朝。”
“明德王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徐恒诧异地反问道。
赵科长见怪不怪道:“三千大世界,你没听过正常。”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赵科长双手一推,徐恒一个踉跄跌进门内。
“对了,赵科长,那人叫什么名字?”徐恒边往下坠边大声喊道。
耳边呼呼风声飘过,依稀传来赵科长声音。
“下流。”
下流?!问个名字而已,这算哪门子的下流!还来不及容徐恒再多做思量,便只觉周遭彻底暗了下去,天旋地转。
晕晕乎乎中过了好一阵,突然那轻飘飘的感觉消失不见了,接着哐当一下像是砸在了重物之上,整个人便清醒了过来,周围原本呼呼的风声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女孩的哭喊声。
许是失重太久,徐恒觉得耳朵有些嗡嗡作响,暗暗卯足了劲方才睁开了重似千斤的眼皮,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张白白的小圆脸,头上扎着两个圆滚滚的丸子发髻,圆圆的眼睛,肉肉的鼻头,樱桃小嘴,可爱到爆!
小圆脸半趴在徐恒的身上,衣衫单薄,又沾了水,隔着薄薄的几层轻纱,徐恒都能感触到小圆脸微微鼓起的曲线。
徐恒竟可耻的有了一丝反应,只觉得口干舌燥。
不过,瞧着小圆脸那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放到现在都未成年,徐恒只能压制住心中邪恶的想法,由着她越抱越紧,略显尴尬。
“那个......”徐恒想要抽离这软玉温香。
话音刚落,小丫头猛地抬起头,先是一惊,接着哭的声音更响了,将徐恒抱地更紧了,“小姐,你终于醒了,小桃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徐恒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心想着这小丫头这么伤心,不安慰一下,总归是不像话!如此想罢,手伸的麻溜快,一把回抱住小圆脸,软玉温香在怀,这感觉,真的不错。
“没事,没......”第二个事,还没有说出口,徐恒便被吓的石化了。
这声音......贼他娘的轻灵,这他娘的绝对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最关键的是这他娘的绝对是从他口中发出的。
似乎是瞧出了徐恒的异样,小圆脸很配合地在旁边又轻声唤道:“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徐恒一把抓住小圆脸的手腕,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小姐,你别吓小桃呀!”
徐恒只凌乱了三秒钟。
三秒钟后,徐恒做了是个人都会做的事,一把推开了小圆脸,扯开前襟——虽然是两小馒头,但也确实是有的。
小圆脸显然也被徐恒的举动吓着了,目瞪口呆地瞧着徐恒,几滴眼泪噙在眼眶中,欲落未落,难度颇高。
“这可是护国公之后...之后...”徐恒耳边回响起赵科长的话,一口老血卡在喉咙!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徐恒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徐恒整理了一下衣襟,抬手捏了捏小桃那白白嫩嫩的小圆脸,接着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了池塘边,扑通一声仰面倒了下去。
事后徐恒回想起来,总觉得当时那场景一定是极其悲壮的。
周围再次黑暗,临别时小圆脸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消失不见了,飘飘荡荡中,几经周转,徐恒又瞧见了那雕着彼岸花的奈何桥,又看到了那满脸褶子的小老头。
“小兄弟,你怎么又来了?”
“您还好意思问?”徐恒怒极反笑,“弄个古代的也就算了,您还给我弄成一女的!我说要桃花,你就把老子变成桃花!你玩老子呢?!”
赵科长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道:“也就这么点缺陷,再说了,人生在世哪有十全十美呢?”
“这点缺陷?!”徐恒越想越气,“老子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给老子变成女人,这叫一点缺陷?老子不干了,你重新给老子找个男的,二十一世纪的!”
赵科长脸色有些难看,“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我死脑筋?!”徐恒要喷火。
赵科长手掌一翻,变魔术般拿出一个小本本,拍着徐恒的肩膀,蹲了下去,不急不忙道:“你先冷静冷静,容我和你说道说道。”
“你看啊,这夏家可是明德王朝的开国功臣。权倾朝野,跺跺脚都能让明德王朝抖三抖,你是夏府唯一的千金,地位之高,可见一二。”
“地位再高,那也是女的,将来也是要嫁人的。”一想到要嫁人,徐恒只觉得脑门凸凸的疼。
“搁在别家,这话都对。可是搁在你身上,那就不一定了。”赵科长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
徐恒白了赵科长一眼,没有接话。
赵科长也浑不在意,眉飞色舞地继续说着夏家的发家史。
想当年夏家先祖只是牛头村中的一个教书匠,后来弃笔投戎,帮着云氏——也就是明德王朝的皇室一族,打下江山,一路扶摇直上,成了明德王朝的护国公,高祖亲赐铁卷丹书,风光无限!
“如今,护国公夫妇英年早逝,夏家小公爷继了爵位,府中就他一个当家的,你是他妹妹,左右嫁不嫁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赵科长口若悬河,说得那是一个绘声绘色,滔滔不绝,徐恒估摸着赵科长从前一定是位德艺双馨的说书先生。
虽然赵科长捻斤掐两说的轻巧,可是徐恒到底也不傻,很快就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信息,这古代拼不了科技,只能拼人头了。大凡是名门望族,哪个不是人丁兴旺?!这夏府好歹还挂着个护国公的名头,眼下府中竟只剩两只幼苗。
“这么说,夏府还是个家道中落的破落户?”
赵科长脸颊抽了一下。
“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再说了,你一过去就父母双亡,只剩个半死不活的哥哥,摆平他,于你而言,轻而易举!到时,这夏府还不都是你的。”
这番话,情真意切入理三分,说的徐恒竟然怦然心动了。
赵科长趁热打铁继续道,“还有,小兄弟你已经上了夏小姐的身,那接下来便得享她的阳寿,若是阳寿未到,硬性折损,有违天道,可是要入无间地狱,受煎炸烹炒之苦。”
“下油锅?”徐恒暗暗咽了口唾沫。
赵科长严肃的点了点头,“今日幸好我在此处截住了你,不然后果难料。”
这话说的徐恒一阵后怕。
“事不宜迟,若是被人发现了,我也帮不了你了。走,我送你回去。”
赵科长做事和说话一样麻溜,话音刚落,便扯着徐恒又往那扇门走去。
临到门前,望着门另一边的虚空世界,徐恒总觉得有什么特重要的事被他忽略了,可是一时却又想不起,于是一手撑在门上半回过身子望向赵科长询问道:“您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省的我又回来报道了。”
赵科长眼珠一转,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稍作犹豫,便开口道:“这夏家小姐已经神志不清了很多年,你这还魂,记不清前程往事也都是在情理之中!左右瞒地住别人,不过,”赵科长微顿了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有一个人,你大抵是瞒不住的。”
“谁?”
“你的哥哥,夏独。”
夏独,下毒!这名字,绝!不过眼下,徐恒自然是没有功夫去思索名字的事,当下收回了心思,隐隐觉得自己又被坑了,立马反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他半死不活,弄死他轻而易举吗?”
“半死不活的是身子,可是脑子方面绝对碾压你。”
徐恒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总归,对上他,你还是坦白为上。”
这自己上了他妹妹的壳,再主动坦白,那不是找屎!徐恒还来不及再次发问,只感到被人用力推了一把,紧接着一个踉跄又跌进了那扇门。
“时间来不及了,老夫送你上路。”赵科长的声音穿过门,回荡在无边无际的虚空实际。
晕晕乎乎中,徐恒在心里将赵科长的祖上也问候了个遍。
......
“叔叔,你这般处心积虑地送我去马叔叔的部门报道,勾了夏小姐的魂,就是为了送这人过去见......”转角处走出一个穿着白衣的妙龄女子,边走向赵科长边说道。
赵科长一改刚刚的慈祥神情,转过头来瞪了白衣女子一眼,女子吓得缩回了头,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此事,以后休要再提。”赵科长厉声道,说罢抬头望向上方,语气很是沉重,“便是他日东窗事发,也由我一人担了干系。”
“叔叔,你既然知道做这事,会担如此大的风险,又如何一定要做呢?”
赵科长,伸手摸了摸赵双双的头,语气有些苍凉,“拖了三万年了,也是时候该了结了,毕竟若无他,我们一族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左右不过是以命偿命罢了!”
阎王殿的夜总是格外的寒格外的冷,苍穹顶的千万颗夜明珠子也驱不尽这幽幽的暗黑之气,赵双双望着赵科长离去的背影,心中愈发的疑惑,当年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