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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儿已经有很久没见过孟如招了。
本来以为像端午那样盛大的节日,孟如招肯定会出来凑热闹;结果白锦儿并没有见到她出现,只是听石玉宁和陶阳说,她似乎是生病了,一直在家中休养,这才没有出来。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西市见到她。
“二娘!”
白锦儿朝着孟如招的方向喊了一声,背对着她的孟如招登时转过身来,转过身的一刹那,白锦儿看见她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这神色在看见白锦儿的一瞬间就改变了,变得异常欣喜。
“丫头!这儿——”
孟如招朝着白锦儿挥了挥手,提裙便往白锦儿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来到白锦儿面前,孟如招的神情很激动,她伸出手揉了揉白锦儿的头发,语气雀跃异常:
“呀呀呀好久不见你了,你是不是长高了?”
孟如招比白锦儿高着几乎一个头,她站在白锦儿的面前活像一根长长的竹竿;听了孟如招的话,白锦儿自己都不自觉地笑了,
“你啊,一见面就知道说我。”
孟如招笑着,这才看见跟在白锦儿身后的张芸豆。
和张芸豆白锦儿相比,孟如招的打扮看上去明显就贵气许多了——白锦儿是为了干活而特意作男子装扮,张芸豆倒是想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奈何囊中羞涩,她只能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全都穿戴在身上,不仅没有什么美感,反而还看上去杂乱的有些滑稽。
和孟如招比起来,就好像一只好不容易从泥潭里爬出来的小鸭子,站到了洁白的天鹅身边一般。
孟如招本身就是极好看的,虽然身有顽疾看着面色苍白了些,但身上的衣物首饰一应是极好的,又是精心挑拣过的搭配,看上去越发衬托的她袅袅婷婷,如一株扶风杨柳。张芸豆在看见孟如招不经意间露出的手腕上的镯子时,直看得眼睛都直了。
看见面前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有些土气的小姑娘,孟如招挑了挑眉,
“这位是?”
“啊,她是......”
白锦儿话还没说完呢,就被着急自我介绍的张芸豆给打断了。
“我是锦儿的朋友,”
她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对着孟如招说道。
孟如招看着张芸豆自然流露出的反应,心里不由得将她看轻了些。
“哦,这样啊。”
随便得敷衍了几声,孟如招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白锦儿得身上;看着白锦儿,孟如招的开心才是打从心底的,
“丫头,你自己出来买东西么?你看看,怎么背这么重的背箩,也不叫个人帮一帮?”
“不妨事的,我都习惯了,”
白锦儿笑着说。
“倒是二娘,你怎么自己在这儿?上次端午怎么没见着你,我听三郎他们说,你可是生病了?”
“别提了,”
孟如招听见白锦儿的话,甩了甩自己的手。
“正是上次端午,我贪凉多吃了些碎酪,结果犯了病,我阿娘便不让我出门了;好不容易能出趟门,现在还多了个讨人厌的跟班。”
“跟班?”
白锦儿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跟班?”
话音刚落,还没等孟如招说话呢,就听见孟如招刚刚走来的方向,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二小娘子,方才你还答应我,若我给你买栗粉粥,你便不乱跑的,怎么我买完回来,你却不在原地等我呢?”
说话的男声沉稳醇厚,富有磁性;光听声音,便知道是个性子可靠的。白锦儿看见孟如招在听见这道声音以后,身子明显地僵硬了。
随后,白锦儿就看见拐角处走出一个人影:头上缠着藏青色的幞头,身上的袍子则是梅子青带浅纹的,阔眼高鼻,眉毛粗粗的,二十多岁的模样,看着就是个举止稳重的人。
他手里还拎着个小木桶,看样子就是方才他说的栗粉粥了。
缓步来到孟如招的身边,他先朝着白锦儿和张芸豆施了一礼,才面对着孟如招,开口说道:
“二小娘子,”
“做什么?!”
孟如招忽然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似的蹦了起来,对着自己身边的男人张牙舞爪:
“我只是走了几步而已!这也算乱跑嘛!”
白锦儿还是头一次看见孟如招这个样子,要知道放在以前跟她出来的婆子仆从,哪个不是被孟如招或威逼或利诱,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可如今面对着这个看上去老实的男人,她却主动认怂了。
男人并没有对孟如招过度反应有什么不解的表现,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他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把手中的小木桶提到了孟如招的面前,
“二小娘子,”
“你的栗粉粥。”
他如是说道。
……
白家食肆里,白锦儿和孟如招相对而坐,张芸豆在门外探头探脑,似乎想打探她们在说什么;而跟着孟如招的那个男人则独自在店外的长凳上坐着,手里捧着一杯茶。
在他的旁边,还摆着装栗粉粥的小木桶。
“所以这个男人,就是以后负责给你看病的大夫了?”
听完孟如招说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白锦儿喝了一口茶,表情明了的问道。
孟如招点了点头,她纤长的指尖不断地敲击着桌面,是一种焦虑的表现;眼睛余光看见坐在店铺外的男人,她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真不知道这个叫薛诚的臭家伙给我阿娘灌了什么迷魂汤,打他一来我阿娘就特别听他的。他竟然和我阿娘说什么甜的东西吃多了什么,什么痰气上升,结果阿娘把我每日的果脯蜜糖数量都减半了!”
“还和我阿娘说,忌食寒凉辛辣坚硬之物,结果搞得我现在每天下午都被逼着喝厨房弄出来各式各样的粥,”
“我都快疯了!”
“你知道吗?好不容易劝的我阿娘让我出来透透气,结果我阿娘竟然拜托他跟着我,我只要稍微走的远些他便要回府同我阿娘说,然后阿娘又限制我的出行。”
“你说这人可不可恶?”
白锦儿听完了都忍不住暗暗咋舌。怪不得能把孟如招收拾的如此听话,这样一个刚正不阿又古板的男人,孟如招惯用的伎俩在他身上都失了效果。
也难怪孟如招这么生气了,
换作是自己遇到个这么处处辖制自己的人,估计心里也很是憋屈吧?
可是看着薛诚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个坏人。
“那么,你这久的身体,可觉得好些了?”
听了白锦儿的问话,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孟如招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耷拉了下去,
“正是因为许久未曾犯病,胸口也清爽了许多,”
“我阿娘才这么信任他啊……”
白锦儿摸了摸自己手里的杯子,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