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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吧,其实真的挺好相处的,只要顺着我的毛理,一切都好说,但要是谁背后给我使绊子,我真的记性好到爆的那种,一件小事儿我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一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我不主动去招惹别人,但不代表我怂,别人招惹我,我到一定揍得他妈都不认识他爹。
相处这么久,于姐肯定知道我的性格,所以我现在这么冷不丁地看着她,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可要说害怕,她在北城混的时间比我久,黑道上的关系甩我十条街,有什么好怕的?但毕竟我在她手底下当小姐,她是妈咪,多少都得关照着我,我能,也不能太放肆。所以当于姐尴尬地笑时,我没说什么,一边抽烟,一边等她的解释。
在她手下这么久,她怎么对我,我也不是没良心的人,能因为一件事都全部抹杀了别人的恩情和照顾。
于姐干涩地笑,尴尬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看着我时,眼神还算镇定,“小寒,你是不是误会姐姐什么了?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怎么会把你给卖了?你要是有什么误会,咱们开诚布公地说,这误会深了,可是影响感情的,你说是不?”
我抖了抖烟灰,斜睨了于姐一眼,淡淡道,“好,咱们都是爽快人,就别兜圈子了,要是我误会了你,我跟你道歉,但要是你真把我卖了,姐,我脾气你知道的。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从今往后,我也不能再呆在你手底下做事了。”
于姐神色一紧,连忙说,“小寒,你别冲动,有的事情-------”
“姐,我就问你一句吧,老板怎么知道我和乔江林的关系?不是你去说的么?”我打断了于姐的话,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我忍不住,也不能忍,会所里没几个人知道我和乔江林怎样,且乔江林每次来都不是点我的台,老板怎么会知道我能搞定乔江林?手底下的小姐,是没资格见老板的,就算若棠或者林蝶知道我和乔江林的关系,她们也没可能见到老板的面,没这个资格。
而唯一能和盛楠联系的人,是于姐。
我直勾勾地看着于姐的眼睛,不愧是老江湖啊,若棠或者林蝶被我这么看着,三两下就露馅了,于姐可镇定了,甚至还挺直两人腰板跟我对视,她说,“小寒,你要说这事儿是姐姐给你安排的,那你就错了,我于青梅怎么都不会坑手下的姑娘。没错,我是向经理建议过你可以去,但你和乔总的关系,我一个字都没说。”于姐顿了顿,打量了我脸色,才说出后半句话,“且当初你和乔总怎样,我很清楚,我是怎么劝你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当然记得。
“可老板怎么就确定我一定能搞定乔江林?姐,这个你没法解释吧?”我猛地吸了一口烟,吐向于姐说,“其实让我去陪乔江林睡一晚,我没什么意见,可我就是讨厌别人把我当棋子安排上去,挖好了坑逼我跳。”
于姐站起身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地响,她走到我面前,宽慰地说,“你的意思我明白,可小寒,你要明白一件事,会所的运作,老板肯定一清二楚,什么客人,喜欢什么,什么来路,有什么历史,老板肯定一清二楚。况且你是会所的招牌,老板要想了解你的事情,真的太容易了。只有一件事我需要向你道歉,那就是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地址给了经理,”于姐拍着我肩膀,怅然地说,“可姐也希望你理解我,我也只是场子一的一个妈咪,经理的面子我不能不卖,你懂吗?说白了,咱们都是靠老板的关系吃饭,要不是老板撑得住,这次的事儿,会所早关门大吉了。”
冷静下来过后,我细细想了想,的确是这样,于姐有她的无奈,我也有我的无奈,妈的,所幸叫我陪的人是乔江林不是其他人,不然我可冤死了去。
“算了,这事儿就的那个过去了,再多说也没意思。”我靠着于姐说,“我就总觉得,老板太神通广大了,乔江林和我那点破事儿藏得那么好,怎么就被人发现了?这不科学,我想想都头皮发麻。姐,你知道咱们幕后老板是谁吗?”
于姐撇嘴,耸肩道,“不知道。我在会所里做了八年,中途经过一次洗牌,我只知道原先的老板出国了,现在的老板是从前老板手里把门店盘下来的,除了王成没动,其他的人,都换了一圈。但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都以为还是以前的老板。我知道这事儿,还是王成喝醉酒说的醉话。”
“太神秘了,让人毛骨悚然,”我双手抱在胸前,“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他什么都知道,而我们像傻子一样,都是他枪下的猎物。”
“你操心这么做什么?老板是谁并不重要,罩得住我们最重要,是不?”于姐瞄着我说。
我冷哼,“可不是?”
“得了,收拾收拾跟我出去吃饭,吃晚饭我送你们直接去会所了。”于姐拿她手里的包砸我,瞅着我身上的新裙子,暧昧问道,“这次可是来真的了?”
我撇撇嘴,“谁他妈知道呢?男人床上的话,能信么?”我打开柜子拿包,于姐在身后笑我,“嘴上这么说,可我看你刚回来,脸上满是笑,小寒啊,”我转过身面对于姐,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走上前来摸我脸蛋,帮我把耳边的头发弄好,然后定定地看着我,看了好久,我有点不习惯了,拍开她的手,“别这么看着我,跟他妈同性恋似地,我知道我长得漂亮。”
于姐笑,怅然地说,“是,你的确漂亮,二十年前的我也跟你一样。也不知道这一次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总告诉手下的姑娘,一定不能对客人动情,可丫头们一个个大了翅膀硬了不听话,好下场的没几个。罢了,说这些也没用,你比他们任何一个都有头脑,应该知道怎么让自己幸福。就算最后不能幸福,也得让自己过得不那么狼狈。生活是现实的,要是没有爱,钱比较重要,懂吗?”
“你的意思就是让我趁现在乔江林对我有点热乎劲儿,狠狠宰他几刀在他身上捞几笔钱不是?”我推搡着于姐的胳膊往外走,一面调侃道,“这还不简单,我明儿就跟他说清楚,一炮六千,不对,他妈的太便宜了,一炮六万!”
“嘴皮子功夫好!就知道耍嘴皮子功夫!”于姐打趣我,招呼若棠换衣服,准备出去吃饭。
于姐有自己的车,是辆奥迪,她开车载我们去吃海鲜,吃完了再去会所时,已经六点多。这会儿六点多已经天黑了,我和若棠站在会所门口,看着点亮的霓虹灯,不约而同地感慨,又要进入一年的冬天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我拉着若棠刚踏进休息室,林蝶已经跟飘飘干起架来,林蝶那丫头多狠啊,一巴掌扇上飘飘的脸,叫她给芳芳道歉,我才知道,飘飘记恨昨晚常客点了芳芳的台把她给挤下去,一杯热咖啡倒在芳芳大腿上,芳芳性格又懦弱,只知道躲在一边哭,林蝶虽然经常骂她,但这种时候却忍不住为芳芳出头,我和若棠进去时,里面已经鸡飞狗跳,看热闹的早就习惯了,一边刷睫毛,一边笑话。
若棠二话没说上去拉林蝶,被林蝶一胳膊肘拐到胸部,我骂林蝶傻逼,林蝶瞪着我说,“这傻逼是你认识吧?你罩着?”
飘飘被打怕了,再烈的脾气,现在也不敢说话,我瞅了一眼,其实心里挺那啥的,但我觉得不应该闹得太厉害,便劝林蝶说,“小姑娘,你给个机会道歉可以不?”
结果我刚说完,飘飘就骂我,“我道歉你麻痹,是她不要脸抢客人,我没扇死她算她走运!”
“来,我给你个机会扇死她,要是你他妈今天扇不死她,我他妈扇死你!你才来多久,就在面前跳?自己没用留不住客人还怪别人骚,说得好像你多清纯一样!他妈的你清纯还搂着煤老板叫马哥?呸!都是出来卖的,就别他妈谁嫌弃谁!”林蝶指着飘飘鼻子骂。【ㄨ】
若棠没见过这阵仗,缩到一边安慰芳芳去了,芳芳胆子小,人也单纯,觉得没必要这么闹腾,结果一劝林蝶,林蝶就火了,骂芳芳没出息,“我他妈为了你说话你叫我别说了?我别说什么?”
林蝶说完,抓着裙子往更衣间去,留下我们几个面面相觑,若棠朝我撇了撇嘴,我头疼,瞅了飘飘一眼,警告地说,“你要是想在这里混下去,就给芳芳道歉,都是姐妹,也别闹得太难看,不然,你走人吧。”
飘飘多要面子啊,要她道歉,那是不可能的,屁股一扭,给我跑了。
气得我要死,芳芳一直说,“算了小寒,你别在意,我没事儿,我没事儿-------”
“你是没事儿,林蝶给气着了,你快去看看吧。”
芳芳这才反应过来,追进更衣间里找林蝶。
我和若棠叹气,然后回了自己的位置化妆。
盛楠来休息室找我的时候,我正在画眼线,忽然一个男人喊我名字,我猛地抬头,手滑,一下子把眼线给画飞了出去,我抬眼一看是盛楠,扔了眼线笔站起身,他穿着黑色的夹克站在门口,妈咪紧跟着进来,问候道,“经理。”
“我找凌寒有点事儿,今晚别给他排钟,我要带她走。”盛楠说。
“好,您随意。”于姐机灵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招呼其他姐妹上钟去了,我拿纸巾擦飞出去的眼线,盛楠催促地说,“你能不能快点?大小姐,车在外面等你。”
我抬眼看盛楠,“别这么喊我,喊我姑奶奶好点。”
盛楠眉头一皱,警告地看着我,“没跟你开玩笑,车真在外面等着你。”
“去哪儿?”
盛楠说,“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去了就知道。”
我不高兴地扔了化妆棉,严肃地看着盛楠,“盛经理,我虽然是个小姐,但你们不能总把我往关系户床上塞吧?今晚又是去睡谁啊?”
盛楠拉着脸,无语地看着我,他快步走上前来扣着我桌子说,“哎你一女人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直接?又不是我安排你去的,是乔江林叫你去。”
一听是乔江林,我心里忽然乐开了花,眉飞色舞,捡起眼线笔继续画,“我叫你不早说了?”
盛楠想一巴掌拍死我,手悬在半空中被我威胁了,“下手之前想清楚了,你这巴掌下来,一会儿乔江林看见了问我怎么回事,我就说你打的。”
我粲然一笑,开始画眉毛,盛楠看着我,咬牙切齿。
十分钟后,我收拾妥当,跟着盛楠到门口,乔江林的车子果真挺在路边,盛楠领着我过去,司机下车帮我打开车门,我猫腰坐进去,坐在乔江林身边。
他摁下了车床跟盛楠说了几句,大概是什么他会尽力,但不保证之类的。然后车窗合上,司机开走了。
“你干嘛找我?”我打量着乔江林,夜晚视线有点暗淡,乔江林的轮廓若隐若现,“你要找我打个电话不就成了,还用这种方式,幼稚不幼稚------”
乔江林侧过脸淡淡撇了我一眼,“你以为我想?”
“哦,那你不想找我干嘛?毛病。”我刚转开脸,乔江林便抓着我下巴掰过去跟他面对面,隐隐的灯光中,我看到乔江林微微皱起的眉头,“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说脏话,小姑娘家,怎么那么喜欢爆粗口。”
他这是教育我的口吻,而且好像我不答应,他不打算放开我似地,我倔强地说,“毛病是脏话吗?我以为草泥马才是脏话。”
乔江霖眉头皱的更深了,捏着我下巴的手稍稍用力,威胁地说,“再说一次?”
我撇嘴,下巴是真的有点疼了,只好求饶,“好吧,我不说了。”
乔江林无奈地看着我,重重地叹气,然后松开我下巴,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大腿上,我一边揉着下巴,一边低声嘟哝,草你妈。
“说什么?”
可我没想到,我说得那么小声,乔江林却都听见了,我只好赔笑,摆手说,“没说什么啊。”
“嗯?”他挑了挑眉毛,威胁我,显然是知道我撒谎了,我只好干笑,撒谎说,“哦,我说你说的是对的。”
“小女孩别撒谎。”他淡淡看着我,漆黑的夜里,一双眸子闪亮闪亮的啊,像天上亮晶晶的小星星。
我嘴上说着好,心里却在想,草泥马。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我才发现,我这上了贼船还没问去哪儿,当我要问时,人已经停车了,司机帮我拉开车门,我感激地说谢谢,乔江林也下车来,一边整理西装,一边看着我,一言不发。
然后他接了个电话,冷冷淡淡地回了几句就挂掉了,大步向电梯间走,我跟着上去,看电梯里的广告才知道,这货带我来参加饭局了。出了电梯,正好碰上陆岩和秦海洋,两人看见我,一点惊讶也无,陆岩一如既往地视我为空气,秦海洋大大方方地跟我打招呼,夸我说,“凌小姐,几天没见,变漂亮了。”
我微微一笑,说了句谢谢。这里不是会说,不是夜场,秦海洋也不是客人,所以我不能拿夜总会小姐对付男人那招对付秦海洋,现在我作为乔江林的女伴,我应该有个女伴的样子。招呼完毕,我便站在乔江林身边,他微微伸出胳膊,我有点迟疑,不知道是不是要我挽着他的意思,然后我悄悄抬眼看他,他正好看着我,盯了一眼手臂,示意我挽住。
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
然后我就挽着乔江林,他身边走着陆岩和秦海洋,一面走一面说些生意上的事儿,好像他们今天要见什么重要的客人,这人还是外省来的,比较凝重的样子。
我们进去包间的时候,里面已经做了三五个人,男人身边都带着女伴,只有陆岩和秦海洋没有。坐在我们对面的男人一直打量我,开乔江林玩笑说,“乔总这速度够惊人,这都几个了?”
乔江林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那男人发现自己是话题终结,也悻悻的,好在秦海洋说了个笑话给圆过去了。
我瞄了两眼,桌上的女人都是来挡酒的,几轮下来,都被灌得不轻,我心想,我也是乔江林的女伴,那我是不是也要帮他挡酒?可他又没说,我装懵好了,他也不会为难我。
但后半场,我看他有点吃不消了,对面的男人举杯说合作愉快的时候,我看他迟疑地去端杯子,于是抢了他的白,“乔总有点不胜酒力了,我代替乔总敬您一杯。”
那男人看着我笑,眼睛眯成一条线,我喝酒的时候看了看坐在他身边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心想,我真幸运啊,遇上乔江林这样好看的男人,有钱不说,身材好,相貌好,不然这怎么亲得下去?成天装笑,脸都要僵了吧?
这人啊,都是得寸进尺的,喝了一杯,还有第二杯,第三杯,跟一个人喝了,不跟另外一个喝,那你就是不给面子,不懂事。我一连喝了好几倍,有点岔气了,明明酒量很好啊,怎么才几杯酒就晕乎乎了?号称千杯不醉的凌寒,怂了。
然后我开始推脱,举着杯子不知所措,对面的人还等着我喝酒呢,都眼睁睁地看着我,我正想要不忍忍吧,反正就几杯酒而已,算不了什么。
而就在此时,乔江林忽然抓住我的手,夺过我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淡淡看着对方说,“她不能喝了。”
然后对方就尴尬了,发现乔江林不是开玩笑,是真正护短的时候,对方识趣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绕过了叫我喝酒这一块。
而且,乔江林抓着我的手,从那时候开始就没放过,他抓的是我的右手啊,我怎么吃饭?
我估计他也是喝高了,夹了一块鸡翅给我放碗里,晾了半天见我没动,又夹了一只虾给我,晾在碗里半天我还是没动,他这回不夹菜了,问我说,“你不吃?”
我没说话,他又说,“我给你夹的你不吃?”
周围的人好像听见了他说什么,都看着我俩,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大叔,你抓着我手,我怎么拿筷子?”
我以为他要放开的,没想到他想了想,说,“那你别吃了。”
我憋着气,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脸说,“哦,好。”其实我心里在想,我草泥马,老娘饿了。
后来他还是放开了我的手,因为他要去洗手间尿尿。
饭局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半,各个喝得醉醺醺,都有司机在外面等,乔江林也不例外。一向不屑与我说话的陆岩,破天荒地跟我说,“照顾好他。”
我心想,要你管。
然后司机找我们,帮我扛着乔江林去车上,乔江林醉了,但是没有完全糊涂,一上车就解开了领带,把我放倒在他身上,发号施令地对司机说,“去喜来登。”
“靠,又带我开房。”我拍他大腿说,“你不回家?”
他幽幽地看着我,“你想我回去?”
我爬起来,坐直了,对他挤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回去又如何,你老婆跟别人睡,你没戏。”
乔江林并不生气,喉结动了动,对我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不生气就好。”
乔江林靠近我,借着车里微弱的灯光看我的脸,“我可以抱你吗?”
我粲然一笑,“可以,当然可以,上我都可以。”
然后乔江林伸出来的手悬在半空中,终究是没有勇气过来抱我,沉默寡言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在镜子里看我一眼,被我发现,我瞪他,他赶紧收回视线。
我抓着乔江林胳膊,“不是要抱我吗,怎么不抱了?”
乔江林嫌弃地推开我,凌冽道,“我现在想把你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