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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发怒的是小寒,她抄起坐上的白瓷杯子啪地扔在穿红衣服的女人身上,破口大骂道,“哪儿来的疯婆子!被狗咬了是吧!”
穿红衣服的女人被砸到脑袋,二话不说上去抓小寒的衣裳,小寒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她曾经在会所跟一个小姐干架,把那小姐揍得满地找牙,从此见了小寒自觉绕道走,小寒也因此一战成名,会所里没人敢惹她。
小寒反应快,抓着她的手腕儿反手一拧,一巴掌往那女的脸上甩过去,那女的也不是省油的灯,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干了起来,扭打成一片,桌上的杯子盘子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们这边也紧张,身穿白色衣服的女人指着我鼻子说,“你给我滚开,这儿没你的事儿!”她一双杏眼怒气冲冲,瞪着芳芳说,“小贱人,你给我滚出来!今儿个我们好好聊聊,你给我爸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把别墅留给你!”
芳芳抹着一脸的咖啡渍,有点被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往里边缩了缩,但她嘴上逞强,指着白衣服的女人说,“小贱人叫谁呢?你爸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你激动毛线?自己没本事从老头身上拿到东西怪谁呢?”
我这才明白过来,这一红一白两个女人是芳芳金主的女儿,老头子一早上叫了律师立遗嘱,要把别墅的房产送给芳芳,俩女儿着急了,平时你争我抢面红耳赤的今儿个站在同一阵线一致对外,找上芳芳讨说法来了。白衣服的女人被芳芳说得火冒三丈,伸手要去揪出芳芳,我用身子挡着芳芳说,“小姐,有事儿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这里是公众场合,影响不好。”可不是,四周的服务员还有客人都望着我门这桌。
白衣服的女人剜我一眼,一双怒目瞪我,“叫谁小姐呢?你们才是小姐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看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闪不闪开?不闪开我连你一起打!”
说着她便来扯我的衣服,她有点胖乎乎的,也比我高出许多,抓着我衣服往外扯,我被她扯到外面,旋即她扑上去抓着芳芳的头发,对准了芳芳的脸蛋扇巴掌,芳芳还手跟她扭打起来,我去拉架,白衣服女人狠狠推搡了我一把,把我推到对面的桌角上,桌角撞在我腰后,疼得我龇牙咧嘴。
小寒看见她推我,一把撇开红衣服女人跑过来扶我,问我摔到没,就在那时,红衣服女人也冲上去,跟白衣服女人一起抓着芳芳狂揍,我忍着痛,跟小寒一起把两人拉开,期间我被红衣服女人踹了好几脚,还被误扇了一巴掌,但总算是把人拉开了,芳芳被两个人揍得不轻,一直骂骂咧咧,红衣服女人脾气暴躁些,又想上前打芳芳。
芳芳忽地站起来,指着两个女人说,“谁再敢上来,我让老头子一分钱不给你们这些赔钱货!老头子有病有痛一个人上医院的时候你们俩谁去关心过?一个个心里盘算着老头子早点死了好分家产吧!还有脸来找我?真是好笑!我告诉你俩,老娘怀了老头子的种,老头子娶了我按辈分你俩还得管我叫声妈!我把话撂这儿了,要是今天我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俩别说一分钱拿不到,还得进班房蹲大牢!”
不光是那俩女人一愣一愣的,我和小寒也懵了,这芳芳嘴巴以前没这么厉害啊,我和小寒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地看着芳芳,她头发被抓得跟乱鸡窝似的散在头上,白净的小脸儿被抓破了,两边都是鲜红的五指印,双手插在腰上,一副女战神的模样。
“谁知道你怀的是哪儿来的野种?说是我爸的?你有什么证据?你拿出来!”白衣服女人说。
芳芳淬了她一口口水,“呸!证据?你算哪根葱我给你证据?你以为我指望着你相信我肚子里的种是你爸的?只要你爸相信就成,你俩算个屁!”
两个女的互相看了一眼,红衣服女的冷哼一声,“成,那我今天就把你肚子里的野种给打没了,看你拿什么去骗我爸!”说着两个女的便冲上去把芳芳扯下来,芳芳没站稳摔到地上,两个女的上去对着她肚子拳打脚踢,我和小寒连忙上前拉架,但两人跟疯了似的拉都拉不开,水深火热之时,我透着落地窗往外看寻找小尹的身影,小尹见我招手然后扔下手里的汉堡飞奔进来,但先他一步进来的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然后我们五个女的就一起进了派出所。
我和小寒整个人跟打了野战似的,头发乱蓬蓬的不说,白裤子上净是鞋印子,尤其是小寒栗色的大波浪搞得跟爆炸头似的,我俩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就笑了,写笔录的小警察面无表情地瞪了我俩一眼,圆珠笔在桌上敲了敲,不耐烦地吼道,“笑什么笑!严肃点!”
芳芳坐在我们隔壁,对着警察又哭又闹,说自己身上疼,都是被她俩给打的,警察听着她的哭喊快疯了,连连挠头问她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哭。那两个女的则是一言不发,说等着律师来处理,警察怕他们又打起来,把那女的带到另外的地方去了。
律师没等来,倒是老头子先来了。老头跟全天下普通的老头没什么两样,穿衣打扮都稀松平常,也看不出来是有钱的,一脑袋的白头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我和小寒对视一眼,都觉得这老头真的挺老的。
老头子一进来,芳芳立马嚎啕大哭,钻进老头子怀里叫哥哥,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委屈地说,“我不跟你过了!你瞧你两个女儿把我打成什么样了!我这还怎么见人啊!”
芳芳这么一出,搞得周围的人一阵惊悚。
老头子一看,连忙搂着芳芳安慰,从头到尾没理会他女儿一句,跟警察交涉完带着芳芳走了。
陆岩和陈扬赶来保我的时候,我缩在椅子上不敢看他,我低着脑袋,只觉得一股杀气袭来,他身上冷冽的气息越来越近,然后他抬起我的下巴,眉毛攒在一块儿,一言不发地看着我脸上的伤还有身上的鞋印子,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丢开我的下巴,瞄了小寒一眼,小寒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遇到陆岩的目光也怂了。
“被谁打的?”陆岩冷冷地说,语气虽然冰冷,但听得出来其中的愠怒。
我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误伤的!没有谁打我!”
陆岩瞪我一眼,转而对陈扬说,“通知律师过来处理,我要一个满意的结果。”
陈扬站在他身侧,点了点头说,“是,陆总。”
然后陆岩看都没看我,转身走了,我整个人都懵了,站起身来看着他生气的背影,鼻尖涌起一阵酸涩,陈扬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淡淡说,“您先等一下,我去处理手续。”
陈扬转身跟警察交涉了几句,又递上一张名片,刚才给我写笔录的警察看着名片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让陈扬签了个字,就带我走。但我死活不走,我说,“她呢?我要她跟我一起走。”
小寒推了推我,小声说,“你倔什么呢?赶紧走,我一会儿就能走了,乔江林不在北城,我一会儿打电话给保姆叫她来接我。”
我不肯,陈扬有点不耐烦,但是不敢对我甩脸子,只说,“陆总只保了您,您不要任性,陆总还要赶着回去开会,股东们都等着呢。”
“她不走,我也不走,你去告诉陆岩,要他把小寒一起带走。”
陈扬拗不过我,但也没同意,冷冰冰地说,“那您亲自去跟陆总说。”
然后我就去找陆岩了,车子停在派出所门口,他坐在后座里正在看文件,我迟疑地敲了敲车窗,司机没他的吩咐不敢开窗,我敲了好一会儿,他才叫司机开窗,玻璃缓缓滑下来,他正在接电话,我没敢吭声,只听见他说,“我半小时后回来,让他们等着。”
挂了电话,他才扬眉看我,清俊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许是我有点心虚,看着他这样我讲话都有点迟疑,他不悦地说,“还不走?”
我望着他冰冷的眸子,小声请求说,“你能不能把小寒一起带走?”
陆岩沉着眸子看了我一眼,我有点悻悻的,但还是勇敢地看着他,他生气地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我撇撇嘴说,“求求你了-------”
“自顾不暇还有心思管别人?”
我委屈地说,“她不是别人,是我的好朋友。”
最后陆岩叹了口气,然后叫司机摇上车窗,我知道他是同意了,欢天喜地地跑进去,果真,陈扬正在通电话,看了我一眼说,“我知道了,陆总。”
出了派出所,陈扬说,“陆总在车上等您,请您尽快。”说完,然后侧身走了,脸色跟他西装一样黑。我朝车子那边望了一眼,司机站在车门边上,正在等我。
小寒拉着我手说,“你赶紧去吧,你男人脾气好像不太好,你小心点。我以前就听说他一生气就喜欢折磨人,你可多点心眼儿,别没头没脑的,伴君如伴虎,我看陆岩跟古时候的皇帝没啥区别。现在你跟着他,多少为自己打算着,别的我也不想提醒你了,总之,别把你自个儿都栽进去了,我们这种女人,什么都握不住,能握住的只有自己的心了,要是你连心都送出去了,也甭指望能全身而退了!”
我笑了笑,“都走到这一步了,顺其自然吧。你知道我一向不太计划明天的事儿,既来之,则安之。抛开之前的印象不说,我觉得陆岩还是挺好的。”
小寒白了我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啧啧,我完蛋了,若棠,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已经栽了!”
说完她推我两下子,叫我赶紧滚,然后我就滚了,司机帮我打开车门,我弯腰坐进去,只觉得身边冰冷冰冷的,陆岩闭着眼睛仰在靠垫上小憩,陈扬坐在副驾驶正在看文件,司机则认真地开着车,我忽然觉得气氛特别尴尬,想动吧,却又怕吵到陆岩,就那么不自在地扭来扭去,终于还是吵到他。
他忽地睁开眼睛,脸上带着点愠怒,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老实点儿?屁股痒?没被揍够?”
我咬着唇,悻悻然看着他,垂下眸子淡淡嗯了一声,旋即陆岩一声令下,叫司机靠边停车,司机和陈扬都特别识趣,不用陆岩说什么,他俩便自觉下车去,往外走了几步。
人刚下车,陆岩倏忽抓着我的手,上身压在我身上,两人相距特别近,一呼一吸只见都是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中间混着几丝薄荷的清香,清清凉凉的,让人忍不住探寻。他禁锢着我的手腕儿,冷冽的双眸噙着我的视线,让我有点怯怯的,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他拎着我下巴网上一扬,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愠怒,“现在怕了?跟人打架进派出所就没怕,女英雄去哪儿了?”
我解释说,“不是我打架,是别人打架,我是劝架的!”
“别嘴贫,照照镜子看你脸被打成什么样了,我说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儿心?我让小尹跟着你是吃素的?若是他排不用场回头我辞了他,反正留着没用。”陆岩冷冷说。
“别-------”我说,“跟小尹没关系,是我自己不让他进去的,三个女人聚会他一个大男人跟着算什么呀,而且,餐厅里能出什么事儿?你别开除他,都是我不好。回头我一定让他寸步不离!”
陆岩放开我下巴,轻哼一声,“进派出所还算没事儿?”他坐正了身子,理着身上的西装,斯条慢理却语气威严,“以后少跟她们来往。”
“为什么?我在北城就只认识他们几个,要是不来往,我多无聊--------”
陆岩凝着冰冷的眼眸轻轻瞄了我一眼,见我撇着嘴,然后轻笑了一声,轻声说了句,“过来。”
我疑惑地往他那边凑近了些,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旋即捏着我下巴吻上我的唇,轻轻咬了几下后灵巧的舌头悄然滑入口中,急切地搅拌着唇舌,一点一点将我吞噬-------
暧昧的气息在车内弥漫开,耳边是他急促的呼吸,鼻尖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我只觉得两颊绯红,羞赧不已。
吻至深处时,他忽然停下来,在我耳边说了句,“准备好检讨,我晚上验收。”那语气里的丝丝暧昧尽数落入我耳中,我迎上他的眼,明白了他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他轻笑,然后拦着我肩膀将我扣入他怀中,他顺手摁下车窗对外面的人点了点头,司机和陈扬连忙上车来,往陆岩公司开去。
陆岩的公司在北城最繁华的地段,全北城的高楼集中于此,迎来送往的都是身着职业装的白领金陵,行色匆匆,却带着傲人的自信,即使面又倦色,脚下的高跟鞋也轻舞飞扬。
一路上陈扬接了几个电话,都是催促陆岩的,我发现陈扬不管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说话的语气一点温度都没有,这样的男人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字,远远就闻到一股高冷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跟陆岩呆太久的缘故。
车子开到大楼面前,陈扬率先下去,陆岩搂着我说,“让司机送你回去。”
我觉得麻烦,连忙说,“不要,我打车回去就可以,或者我让小尹来接我,司机还是跟着你吧。”
陆岩没同意,淡淡说,“小尹已经回去了,不必再来一趟,就这样。”
你瞧瞧,这人霸道不霸道?
我点了点头,他才难得一笑,陈扬拉开车门,他下车后整理好西装,信步走进大楼,我趴在车窗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跟个花痴一样。他挺拔如青松,信步意气风发,怎么看都迷倒众生。
司机是个约莫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他也不催我,等我看够了才说,“小姐,我送您回别墅。”
我有点不好意思,“那麻烦您了叔叔。”
他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说,“我姓赵,你叫我赵师傅就好。”
中途我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外婆的,她告诉我嘉楠知道外公手术的消息,准备回去照顾,我嘱咐外婆说一定要看住他,不能再让他往外跑,许是外公病情有好转,外婆电话里心情比之前好了许多,听着外婆的声音,我心情也好了许多。
第二个是秦海洋打来的。我之前的手机在那一晚掉在楼道里,陆岩给我买了个新的,号码还是以前的号码,只是卡里存的电话都没了,所以当手机上跳着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又是北城时,我毫无犹疑地接了起来,没等我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一抹男声,我是认得的,秦海洋。
“我在燕归楼等你,有点事跟你聊聊。”他只有这么一句话,也不等我说去不去,已经掐断了电话。
我跟秦海洋不过几面之缘,最多一次接触应该是那一晚他在王成的手下救了我,于情于理,我不该拒绝,况且我感觉他约我出去,应当是说与陆岩有关的事儿。如若事不关陆岩,我同他又没有交集,没必要来往。
碍于我不知道他想对我说什么,加之他和陆岩又是兄弟,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我不想横生枝节,我仔细想了想,对赵师傅说,“赵叔叔,麻烦您送我去燕归楼,我有约。”
陆岩没有命令他我必须回家,赵师傅也没说什么,开车去了燕归楼。到了燕归楼,赵师傅想等我,但我不确定秦海洋跟我会聊到什么时候,就打发走了他。
燕归楼是北城最有名的茶舍,落座在城区一处僻静的巷子里,据说是晚晴时期一位王爷的宅邸,清朝灭亡后,王爷卖掉了府邸迁往美国,这宅子几经人手,却难得保留得如此健全,只把里头有些格局变换了,成了上流社会的人才有资格踏足的茶楼。
四处都古朴的气息,小桥流水,回廊飞檐,竹林听雨,别有韵味。连服务员都是一等一的出挑,个个肤白貌美,身材出挑,怪不得时时听说燕归楼的服务员看一眼便令人魂牵梦绕。
我告知来访秦海洋后,一名身着素色旗袍的妙龄女子微微弯腰,玉手轻扬指路,“小姐,这边请。”尔后,她领着我穿越回廊和竹林,走到一处单独矗立的小房间前,轻轻扣了扣门,姑娘温声细语恭敬地说,“秦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里头的人回应道,“进来吧。”
然后姑娘帮我推开门,“小姐,里面请。”
我换上拖鞋进去后,门立马关上了。秦海洋一身休闲西装,盘坐在一张案几前,桌案上摆着一套青花瓷的茶具,案几的前方还有一张小案,一盏小炉上正烹着茶水,桌案前一名青花瓷旗袍的女子正在煮茶,她头发绾在脑后,用一只紫檀簪子别着,半跪在软榻上。那茶水从小砂中缓缓流出来,满室茶香跟屋子里的陈设分外相配。
秦海洋朝我笑了笑,招呼着说,“来了?坐吧,喝杯茶解渴。”
我依言坐在他对面,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倒了一杯茶递给我,笑着说,“尝尝,燕归楼最有名的茶。”
“谢谢秦总。”我客气地说。
“你现在也不是夜总会的小姐了,不必叫我秦总,叫我秦海洋就好。”他说话的语气轻轻松松的,貌似挺尊重我的,可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好似在提醒我,我从前是夜总会的坐台小姐。
我尴尬地笑了笑,“秦先生。”我不是个不识趣的女人,他让我叫秦海洋我若是叫了,就是抬高自己了,里里外外的人都得尊称他一声秦总,我不敢造次。
他看着我,轻哼了一声,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我该叫你什么?若棠?还是------”
“秦先生,我姓周。”我轻抿了一口茶水说。
秦海洋点了点头,笑说,“周小姐,那若棠是艺名?”
“不是,我的确叫若棠。名字是我外公起的。”我说。
秦海洋捏着茶杯,玩味地看着,半晌忽然说,“海棠花温和美丽,的确衬得上周小姐。”
“上次秦先生的救命之恩我还记得,一直没有机会感谢您,今天时机正好,我以茶代酒,感谢秦先生上次出手相救。”我端起茶盏对秦海洋说。
秦海洋拧了拧眉心,迟迟不肯端起茶盏,倒是饶有兴味地看着我,“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对你说了什么话吗?”
我迎着他的视线淡淡说,“记得。”那晚临走前,秦海洋说,希望一朝一日他不会后悔救了我。秦海洋这人看起来十分开朗,也没有一般公子哥的高傲,在夜总会里小姐们都听喜欢去他的台,一是因为他从不在嘴上侮辱人,言谈举止可看出来不俗的教养,不把小姐当下贱人使唤,跟小姐们又谈得来,比普通客人更有素质些;二是他长得养眼,小费也给的多。我先前同他的几面之缘感觉也是如此,但今天,我隐隐觉得这个人并不像表现出来那般和善,言语间藏着锋芒。
他轻笑了下,表情变得冷淡了,平日里笑嘻嘻的人忽然冷下来乍一看是很恐怖的,他将茶盏搁在桌案上,目光瞬间变得冷了,幽幽地看着我,“知道为什么我救你吗?”显然他没想要我猜,自顾自说,“你说你不会跟我二哥,我以为你是个有气节的小姐,可没想到我被你清纯可人的外表给骗了,欲拒还迎欲擒故纵的把戏玩的不错,骗了所有人。不过可以想象,你这种女人在风尘堆里打滚,迎来送往,碰上我二哥这么个男人是几辈子也求不来的运气,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
“秦先生,您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羞辱我?”他字字句句落入耳中,嘲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可我没法反驳他,毕竟一开始我是那么坚持不跟陆岩,在外人看来,的确,我所谓的拒绝不就是欲情故纵?面对他的羞辱,我只得忍,这样的侮辱我还受得少吗?
秦海洋耸了耸肩,身子往后倾了倾,“你拿捏男人的这些把戏不用在我面前眼,我不是陆岩,不吃你这套。像你这种女人,夜总会一抓一大把,你觉得我二哥会把你当回事儿?我今天不过是提醒你,要是不想死得难看,就早点滚蛋。”
我没说话,紧紧地抓着手里的茶盏。从我答应跟陆岩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将会面临很多指责和谩骂,但我没想到,第一个人会是秦海洋。他以为我被他吓到了,的确,陆岩从前包养过的女人没有一个是长久的,就拿之前的莎莎来说,被陆岩养着的时候嚣张得快上天了,可后来不一样灰溜溜滚蛋了?
“秦先生,您现在以什么立场来骂我呢?他未娶我未嫁,我们俩正大光明,算不上苟且,您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再有,我既然有勇气跟了陆岩,就有勇气面对将来的一切。我不怕您骂,更不怕别人骂。用您的话来说,我这种女人什么侮辱没见过。”
秦海洋大笑,“他未娶你未嫁?你不知道他有未婚妻马上从美国回来结婚?或者说你以为自己有通天的本领让他舍弃一个名门千金来娶你一个夜总会的小姐?你千方百计勾搭上我二哥不过是为了钱,但我警告你,除了钱,别的东西你想都别想。”
我淡然地看着秦海洋,“既然秦先生这么肯定陆岩只是玩玩我,您何必这么着急把我轰走?不瞒您说,我愿意跟着陆岩,就做好准备不记名分。您以为我跟陆岩是为了钱吗?呵,要是你一直这么想,那我只能说你真悲哀,从没遇上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女人,您真可怜。”
秦海洋怒了,放在桌案上的手攥成了拳头,我有点担忧他虽然衣冠楚楚,但是个打女人的禽兽。
兴许是他侮辱了我对陆岩的真心,所以即使我害怕,也抓紧了勇气和他对视,忽地,他站起身来,端起紫砂壶将茶水从我头顶浇下来。
幸亏那茶水不算烫,不然我就惨了。
我就那么坐着,等他把一壶茶水都倒完了,然后砰地将紫砂壶扔在说上,拍了拍手说,“浪费了一壶好茶。”说毕,他往门口走去,门合上之前,他警告地丢给我一句话,“我能救了你,也能毁了你,我绝不能让你毁了陆岩,毁了佩珊。”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江佩珊的名字,陆岩的未婚妻。
茶水淋湿了头发,顺着发丝滴下来,打湿了衣襟。方才我和秦海洋说话时,身后的茶艺师就在里头,我和秦海洋说的话她全听见了,她轻声走到我身后,递给我一方干净的帕子。我摇了摇头,起身离开燕归楼。
从燕归楼离开后,我不敢马上回陆岩家,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附近的美发沙龙洗了个头,顺便剪短了一些。我心情沉闷,理发师在我耳边叽里呱啦一阵洗脑,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海中一直是秦海洋那句“我不会让你毁了陆岩,也不会让你毁了佩珊。”
打车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傍晚,阿姨在厨房煮饭,我心情没多好便没打招呼,换了拖鞋后悄无声息地上楼。卧室的门虚掩着,我以为陆岩回来了,试着喊了两声,没人应答我,我叹了口气,把包扔在床上,准备换身儿衣服。
就在我脱衬衣时,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我,我下意识地挣扎着,直到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我才停下来,他脑袋放在我肩膀上,呼吸时温热的气息铺洒在我脖子上,有点麻麻的,我不由地扭了扭身子,他却抱我抱得更紧了,一只手悄悄伸进衣服里。
“去见谁了?”陆岩忽然问我。
我心里一沉,又不确定他究竟知道什么,便支支吾吾说,“我能去哪儿啊,四处逛逛。”
“司机说你去了燕归楼。”
这下没办法撒谎了,我只好说,“朋友约我去喝茶,我就去了。”我是个不会撒谎的人,搜肠刮肚编织出来的谎言漏洞百度,刚脱口我就后悔了,小心脏如鹿乱撞,但出乎意料的是,陆岩竟然没有问我是哪个朋友,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若是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燕归楼那种高档茶楼不是谁都能去的,而我还真没有什么有身份的朋友。
“你先让开,我换身衣服,出去一天身上臭烘烘的。”陆岩搂着我,手开始不老实地动来动去,虽说我们早就亲密无间过,但两人独处时这种调情我仍感觉特别羞。
我试着掰开他的手,但他根本不听话,不断地撩拨勾引我,尤其是他在我裸露的脖子上濡湿的一吻,简直要了我的命,我忽地绷直了身子,他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将我打横抱起进了浴室。
进了浴室,他将我在花洒下,将莲蓬头侧开了,打开龙头试了试水温再把莲蓬头摆正,温热的水葱头顶流下来,将我浑身湿透了,他两只手撑在背后的墙壁上,深邃如潭的眼眸中已然腾起一抹情欲,我不由自主地被他那双眼睛吸引,怎么也挪不开。我咬了咬嘴唇,刚要把脑袋转开,他立即封住的我唇,游龙般的舌头抵开本就毫无防备的齿关,一抹清新的薄荷味瞬间在唇齿间绽放。
等两人都赤裸时,他把我翻转过来,双手扣在墙壁上,白壁冰凉冰凉的,但贴上去不一会儿就暖了,花洒流下来的水淋在后背上,轻轻地跳在皮肤上。
这些天的相处,我发现陆岩在这方面有点变态的索/取,除了那一晚的轻柔,剩下的几次都让我觉得他身体里像是有头沉睡的兽,每到夜晚就控制不住发/泄,他冲动起来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前一刻可能还跟你温柔的亲吻,下一秒便成了无休止的索/取,兴奋地抓着我下巴问我他是谁。
等激情退去,他归复平静,也不爱说话,一个人半趟在床头一根又一根地抽烟,偶尔会搂着我,手指在我脸上摩挲,就像现在这样,他落寞地抽着烟,我乖巧地缩在他胸口,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
“任何人的为难都别怕,只要我在你身边,没人能欺负你。同样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走。”陆岩忽然说。
我瞬间热泪盈眶,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我没说的,他全都知道!两行热泪从眼中滑落,滴到他赤裸的胸膛上,他轻轻推开我的脑袋,用拇指抹去我脸上的泪,素来清俊冷漠的脸上竟然有怜惜,寒星般的眸子深深凝望着我,我又哭又笑,“除了你,谁叫我走,我都不会走!要是你那天厌倦我了,我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你,找一个人很多的地方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