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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层层宫楼人影密布,没有一丝声响发出,所有人噤若寒蝉,恐怖的气息一波一波的从里面向外散发而出,不仅太守府,整个苏杭城都像是处在暴风雨欲来的前夕,巨大的压力压在无数人心间。
很多人群在门外指指点点,都在谈论着太守一家马上要完蛋了。
刑部尚书秦道荣,督查部尚书冯乐天,大理寺卿周无极,三人一字排开,端坐在太守府正堂主位,左右两边还坐立着不少文武官员,天武侯周定方,兵部尚书夏鸣,天工部尚书徐宏,礼部尚书赵斌诚,吏部尚书吴皓,户部尚书卫兆,还有一干侍郎郎中,十几位大儒,还有一众扬州州官员,还有不少经商世家,商家主也在其中。
可知朝廷的重视,必要将此次办成铁案,杀鸡儆猴!
气氛极其沉闷,堂前,太守一家全站立在此,府尉蔡平,督察史于正明,苏杭府城隍等一干苏杭府官员全部在,宽阔的大厅显得很是拥挤。
清光闪烁,几人始一落地,楚鸿几人就被这阵势给吓到了,特别是赵俊,好家伙,这是把朝堂搬到这里了吗?
急忙带头见礼,赵采薇看见老爹有些激动,赵斌诚赶紧给她使了使眼色,示意不要乱动。
徐宏看着楚鸿,微微点头致意。
“好了,当事人来了,开堂吧。”刑部尚书板着脸,刑部的人都是这个样子,不苟言笑,满身凶煞气。
两位侍郎和大理寺少卿顿时走出这个队列,两边人马分开站定。
气氛更加的沉闷了,无人说话,吴畏心里发紧,实在想不到这几人竟然能惊动整个朝廷。几个大员更是突然临门,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太守夫人满脸苍白,失去了贵妇往日的端庄,抓着丈夫的衣襟浑身颤抖。
楚鸿看到这妇人的时候极其吃惊,心里翻江倒海,迅速理清其中关键,能以太守夫人面孔出现在小云城,必然是能经过一干探查,这么说,是太守想致他们于死地?!
楚鸿看向太守的眼神无比冰冷,即使今天他能躲过,自己也必然要送他领盒饭!
一旁的府尉蔡平站立如松,却低着头,一脸死寂。
城隍像是金子筑成,脸上看不出变化,但不断跳动的眼神显示出他内心在剧烈波动。
吴恒满脸不可置信,看着前面浑身颤抖的父母,不知所措。
秦道荣开口,其声冷冽,不带丝毫感情,道:“吴恒,赵俊楚鸿参你仰仗家世,肆意抢劫商人财货,践踏律法,奸淫女修士凡女多达数百人,你可有话说。”
吴恒一震,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直接瘫倒在地,“大人,小民冤枉!”他无力的开口。
没有人看他,都知道这不过是个顺带品。
“冤枉?本官刚到苏杭城不过半日,检举揭发信就已经堆满了案头,你来解释一下?”
案桌上堆满了书信,秦道荣一把全部推飞下去。
“谁给你的胆子?!”声如洪钟,直震得楚鸿耳膜生疼。
吴恒脸色更加苍白了。
“秦大人,本官身为太守,刚履职不久,闲言碎语颇多,这种信件,衙门每日都能收几千封。”吴畏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道。
“哦?这么说还是真是冤枉了?”秦道荣坐下,摆了摆手。
顿时有十几个女人被带到堂内。
“就是他,各位大人,就是他,我那女儿被他活活折磨而死。”这是一个老妇人,满头苍白,脸上风霜留下的皱纹密布,看见地上的吴恒顿时就扑了上去,张口就咬。
可惜,她不过凡人,吴恒炼神境,不是她咬得动的,妇人俯地大哭,其余十几人看见吴恒也和老妇人差不多,作势就要扑上去,大有同归于尽之势,被一道清光拦住。
“吴太守,做何解释?”督察部尚书冯乐天出言问道。
“禀大人,不过仇恨犬子,无凭无据,任凭污蔑。”
吴恒闻言顿时回过神,从地上跳起,“对对,几位大人,她们都是污蔑,无凭无据,都是向往我身上泼脏水!”
“哦?依你父子之意,这些证人都是我们找来假冒的了?”大理寺卿周无极顿时冷笑道。
“下官不敢,为官者难以平衡人心,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现象,犬子一向遵规守法,或许是一些政策影响,让人生出了不服之心。”
“吴恒,你来回答,可有我说的行径?”秦道荣不理吴江,喝问吴恒。
“大人,没有,没有的事,我是好人,大人,我是被污蔑的!”吴恒急叫道。
赵俊此时向前一步,道:“各位大人,这吴恒作恶多端,我前几日在苏杭城以及周边各城镇搜集到大量信息,有蜃珠为证,且几日前,两名僧人对吴恒当街调戏凡女之举加以制止,竟被太守府尉不分青红皂白捉拿下狱,我与楚鸿学子更是遭了太守五十大板!”朗声道,并且手中出现一颗拳头大的暗白色珠子。
这是蜃所结的珠子,能记录场景,映射场景,比之法术更为好用,在市面上广为流传,只是价格颇高。
一道光影映射在空中,前后共有上百人哭诉苏杭公子哥们的暴烈罪行。
众官看得眉目皆张。
“蒙侍郎,去把涉及到的人员全部请来!”秦道荣勃然大怒。
蒙宁顿时走出大堂,化作流光消失。
“吴恒,你可还有话说?!”
吴恒面若死灰,浑身都已湿透,像是没有听到秦道荣的喝问。
“吴畏,子不养父之过,你枉读圣贤书,孔相举荐,吴尚书力挺,你就是这样当的父母官?”秦道荣冰冷的声音犹如一盆冰寒刺骨的水从头浇到脚。
“大人,下官教子无方,当受罚,当向人皇请罪,辞辞去太守之位。”吴畏低头道,眼睛不时看向一旁的吏部尚书吴皓。
“哼,辞官?你的事情还没结束。”
“府尉蔡平,你可知罪?!”秦道荣高声喝问向蔡平。
蔡平心神颤动,看着侧面一脸惋惜、恨铁不成钢的周定方,砰地双膝跪向周定方。
“下官知罪,愧对人皇,愧对太尉,愧对侯爷!”
周定方虎目圆瞪,胡须都在颤动,大怒道:“起来,谁让你跪的?!”
“蔡平,冠军营军规第十条是什么?”
蔡平突然热泪滚落,“下官万死难恕!”
“你任城主近十年,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像是太尉带出来的兵吗?你对得起冠军营这个番号吗?!”
蔡平伏地痛哭,都不用堂上三位大佬说话,已然认罪伏法。
秦道荣目光一转,城隍钱林金身颤动,其满面金光流转,猛地跪地,道:“几位大人明察,下官实属无奈......”
他娓娓道来,自上任以来,吴恒与众官家子弟如何如何草菅人命,他作为城隍来擦屁股,多达上千死于非命之人皆沦为鬼物,要不是他镇压,苏杭说不定已经爆发了鬼祸。
“吴太守上任后,吴恒手中有太守令牌,臣虽不愿,别无他法。”
“为何不向朝廷反应?不向州城隍反应?!”
“大人有所不知,卫州牧、陈州尉眼里揉不得沙子,下官不敢......”
“好你个不敢!”一股强大的气势直冲钱林而去,钱林金身晃动,裂纹像是蛛网蔓延,差点崩碎。
秦道荣出离了愤怒,边上冯乐天顿时按了按桌面,示意秦道荣平静。
“于正明.....”冯乐天看向那个青年督察史。
于正明年纪轻轻,不过四十岁,脸色早就苍白无比,听到冯乐天的声音,犹如丧钟敲响,一下子就瘫倒了下去。
几人摇头,于正明御史台出身,虽年纪轻轻,但有修为有见识,谁能想到下来不过大半年就变了样子。
周无极目光扫向吴畏,道:“吴太守,可知罪?”
“下官不知。”吴畏紧了紧手中夫人柔弱的小手,把心一横,只有死不认账才有出路。
“哦?太守领一府治权,府尉城隍山水之神皆听调令,现在你盔下几位朝廷重臣皆认罪伏法,你难辞其咎!”
“周大人,下官只有一双眼睛,自然看不到所有人。”
这时候,刑部侍郎蒙宁领着数十人进入太守府,二执和八戒也在其中,两人浑身伤痕累累,朝廷特制的枷锁在身,凄凄惨惨。
楚鸿眼睛顿时立起来了,两人秋毫无犯,竟在狱中遭遇了如此折磨。
“几位尚书大人,人员已领到,都是与吴恒为伍者,这二人是两位学子提到的僧人,在大牢中饱受折磨,是府尉蔡平动用私刑。”蒙宁走进堂中,快速说道。
“带上来。”
这些公子哥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基本上腿都软了。
“一群废物。”秦道荣怒不可揭,这些人光鲜亮丽,家世庞大,领先无数人,但却作恶多端,人神共愤。
“蒙侍郎,三部所查结果如何?”他冷声问道。
蒙宁站定,向堂内尚书们拱手,而后道:“几位大人,经刑部、督察部、大理寺两天的查实,吴恒仰仗家世,强抢商人财货,多达百家受害,商世家、徐世家等经商家族也在其中,有各家指证,证据确凿。共查实其伙集一批官家子弟祸害凡女多达九百八十四人,女修士达三百二十四人,在城隍府被镇压的冤鬼都是明证。勾结邪道宗派刺杀战仙学宫学子,这点壬神将亲自上阵且还在昨日晚间拔除了藏于山谷的秒欲宗,壬神将可指正,这些人在苏杭府作恶多端,下官几人今晨更是亲眼所见。”
“府尉蔡平,行包庇之举,纵容城军强抢民女淫乐,十八名军士已经认罪。与吴恒等人为伍,欺压商人,动用私刑,苏杭大牢冤死的尸骨重达千斤!”
“城隍府鬼气森森,被钱林强行镇压在府中,昨日下官几人进去都被惊到了,鬼物多达上万,都被其以道宗黄符所困,经查明,全是被这几人折磨而死之人,怨气冲天。”
“督察史于正明,在其位不谋其政,凭借身份敲诈勒索商人世家,在其府上,地牢里用铁链拴着女修士凡女一百二十八人,均被其凌辱过......”
蒙宁每说一字,堂内温度就下降一分,为生民立命,这些人干的都是什么?
“太守吴畏,在太守府查获龙钱四百万,宝物一千余件,秘牢里关押着女子一百人,供其淫乐。包庇纵容,其子所犯之罪,苏杭衙门尽知,但均被其压下。指使府尉掳掠女修士,贿赂督察史,强压主簿,指使府尉以莫须有罪名抓捕僧人,据查,是想逼问出佛教神通,妄想取得至宝。”
“几人罪行罄竹难书,人神共愤,倾龙河之水也难以洗净,请各位大人明断!”蒙宁越说越气,差点就说成斩首示众了。深吸了口气,他走到旁边站定。
大夏自一百二十年前发迹,目的就是要为凡人博出一片天空,所以才能有如今连强盛的中州都要连手才能抗衡的大夏。
为生民立命,谈何容易!
“吴畏,还有何话说?”开口的是吏部尚书吴皓,其眼色晦涩难明。
吴畏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双目突然绽放神采,极速说道,“各位大人,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下官自幼熟读圣贤书,一向以克己复礼自省,怎么会在家中放龙钱四百万,这必定是贼人栽赃,那些女子,夫人与我朝夕相处,如若是真岂会不知!这就是污蔑,请几位大人明查。”
“吴尚书,本次会审由我三部主持,旁听者还是少开口为好,以免影响公平决断。”秦道荣目光不善的看着吴皓。
“秦尚书所言极是,不过堂堂一府大员,朝廷命官,我们还是要慎重而行啊。”吴皓轻笑道,而后闭目闭口。
“赵俊,楚鸿,你们上奏人皇,状告太守吴畏,可有明证!”秦道荣看向两人。
楚鸿看着这个不言苟笑的中年人,心里对他还是产生了些好感,当先道:“各位大人,那两名僧人就是明证,太守吴畏是非不分,事理不明,强行抓捕僧人,更是徇私枉法,对我与赵俊学子施加大板,朝廷明律,对稷下战仙学宫学子无论任何时候皆不可板邢、枷锁上身,吴畏这是明知故犯,肆意动用权利,罔顾律法。”
“那日几人并未亮明身份,本官不知是为学子,咆哮公堂,且为修士,依律当杖。”吴畏心里恨透了那几个宗派,办事不利,才导致这一恶果。
“呵,吴太守,事实胜于雄辩,你身为太守,若可有心查之,自然会对我等身份熟悉之至。你急不可耐要将两名僧人下狱,是何居心?在座谁人不知?!”
“你为官一方,不思造福百姓,罔顾律法草菅人命,是为不仁,你得孔相举荐,不思为官以报,贪赃枉法,是为不义,你为朝廷命官,一方太守,不思为生民立命,父子二人奸淫民女,是为不忠,你身为吴家读书有成之人,不思家族培养,勾结邪道修士祸乱苏杭,是为不孝。”
“就你这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焉然有脸在这里辩驳?!”
楚鸿一口吐完,心中大快。
振聋发聩,在场很多人在心里对楚鸿鼓了鼓掌,特别是徐宏。
这时二执突然行了个佛礼,朗声开口,“贫僧二执,见过诸位大人,贫僧可否说两句?”
周无极示意他继续。
“贫僧修有我佛门神通,他心通,太守府尉就是一心想得到他心通,继而获取我教至宝六品金莲下落,还觊觎那道灵光,且这几人心思歹毒,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丑恶没有查出来,阿弥陀佛,尘世之浊实在让贫僧难以开口......”
二执向前面三位大员投过去一道浓浓的白光,三人伸手接过。
“啪!”
满场皆惊。
秦道荣一巴掌将案桌拍得粉碎,双目直欲喷火,左右二人也差不多,一向平静的周无极眉头紧皱,熟悉他的都知道,这是其极其愤怒的样子。
吴畏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内心一片慌乱。
吏部尚书吴皓一张脸顿时就沉下来了,看着楚鸿和两个僧人,眯着眼,沉思。
秦道荣猛的站立起身,很多人吓了一跳,特别是几位罪人,三魂差点离体飘飞。
“三部会审,证据确凿,太守吴畏,其妻钱氏,其子吴恒,府尉蔡平,督察史于正明罪恶滔天,当斩首示众,城隍钱林打碎金身,其余从犯依律行刑!”他大声呵道,其声音整个苏杭城都听到了。
城中顿时响起冲上云霄的议论声。
“好!”
“苍天有眼!”
......
殿内,秦道荣走出两步,突然对着头顶拱手,道:“请人皇决断!”
所有人大惊,众官员立即起身,吴皓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发凉,还是有些低估了人皇的重视程度,也许就是刚才那一句话,说不定就会让自己陷入死地。
九天之上有声音传下来,“准!”
“另外,通告四州,左右丞相罚俸三年,扬州牧卫煌、州尉陈载、城隍刘灵越治下不严,罚俸五年。做好受害人员补偿。”
声传全城,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人皇万岁!”
“人皇万岁!”
......
城门外,一众大佬监斩,秦道荣扔出一块令箭,无情的声音传荡,“斩!”
吴畏夫妻,吴恒,管家吴名,黄桃,何纪文等十七个纨绔子弟及其家人,十四个苏杭官员,顷刻间近百个人头滚落,吴畏一众家眷直接晕死在场外。
铡刀为天工部特制,剿灭神魂,一刀铡落,形神俱灭。
城墙上下,惊呼声欢呼声不绝于耳,可想而知,是多么的不得人心。
城军驻地,宽阔的广场上,五万城军全部集合在这里,周定方一身天蓝色衣衫,上绣雄狮,武侯着装,五万人呆呆的看着那道身影,多的是艳羡和崇敬。
天武侯,天策将军,军人能到达的最高峰!
“军人是干什么的?是打仗的!是把刀口对着敌人,把后背留给身后父老乡亲的,蔡平干了什么?啊?还有你们这十几个蠢东西,管不住下半身吗?简直侮辱军人这两个字。”周定方一头黑发胡乱飞舞,气到了极点。
“我再问一遍,还有没有人参与过?现在站出来,可免一死!”
顿时又有十几个人跑到大队伍前方。
“侯爷,我领罪,我参与过一次。”
“侯爷,我也领罪。”十几人依次高喝。
“好,还有没有?”
无人站出,前方已经汇聚了近百人。
“好,我说了免死就免死,一人一百大板,熬下来了官复原职。”
周定方大手一挥,一百块板子出现,一声声闷响震撼人心,那一百人一声不吭,死死咬着牙硬抗,这是天武侯亲自施邢,是他们的耻辱,同时,也可能是他们一辈子的荣耀。
“齐锦,你来施邢!”
周定方望向城军前方的一个武官,齐锦,四十岁,灵慧境八重天,副尉。
蔡平黄行等十几人站在前方,齐锦心思百转,深吸口气道:“都尉,对不住了。”
“齐府尉,大胆来就是,错在我迷失了本心,哈哈哈哈,侯爷,下辈子我再报答太尉侯爷的提携之恩!”
周定方不忍去看,偏过头去。
十几声闷响,人头滚落。
那一百人硬抗周定方一百板,屁股被打烂,后背被打烂,神魂被打得近乎虚淡,当场身死十四人。
“记住了,以后谁再管不住下半身,我用铡刀给你管,谁再敢触犯军法,我叫你们想死都难!”
周定方已经消失。而其虎目热泪滚落那一幕被很多人看见,深深的印在了心里,大夏有此将军,何愁不强。
苏杭城很快就完成了文武主官的履新,风气立马为之一变。许多保护凡人的措施出台,每个县都设置了信访司,专司欺压之举。
而重中之重的是科举,已经只剩下不到十天,州牧回返,紧锣密鼓的准备,直接将州牧府从城中心给搬到了城门进口,甚至放话,以后但有冤假不平事,可跳过苏杭府,直接来找州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