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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凤霁提醒她,这楚氏没安什么好心。
虞宛宛还在琢磨,毕竟也算是她的亲人,好不容易相认,多少给她一个机会,看看情况再说。
果不其然,被凤霁说中了,也叫虞宛宛失望透顶。
既然此人心怀不轨,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不过,让她在意的是,楚氏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当真不是楚香凝所生的么,那她是不是虞家的女儿,她的父母又是谁?
带着一连串的疑惑,虞宛宛拉住正在跟楚氏理论的婵儿,倒是不慌不忙,不恼不怒,淡然询问,“你说,我不是我母亲所生,可有依据?”
楚氏答道:“若是没有依据,民妇哪敢信口开河?”
想当初,楚香凝确实怀过一个孩子,只不过不慎滑胎,身子受损,从此再不能生育,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现在还能找到的,除了楚玉凝,恐怕只有当年为楚香凝看病的那位大夫。
当然楚氏还指望着凭借此事,拿捏虞宛宛,是绝不会将那位大夫供出来的。
虞宛宛轻哼,“那你又怎么确定,母亲不是病已经治好了,这才生下了我?”
楚氏嗤笑,“记得那年,妹妹她三月才小产,就算再怎么治好了,也不可能九月就生下来你吧?”
楚氏什么都打听清楚了。
她来到虞宛宛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太子妃可要仔细想清楚了,是要身世曝光,还是息事宁人,坐稳这太子妃之位?”
虞宛宛心里只觉得可笑至极,就凭这么个无知愚妇,也想威胁她?
不过,她现在很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虞家的女儿。
一切,还得从这楚氏身上下手。
所以她故意示弱,拉着楚氏,好声好气的说道:“都是一家人,姨母坐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虞宛宛拉着楚氏,在身边入座。
婵儿都快气炸了,恨不得现在就叫人把这个不要脸的楚氏轰出去,也不知道姑娘怎么的,不但不生气,反而讨好这楚氏,难道当真被她给威胁到了?
楚氏脸上笑容得意,坐在虞宛宛旁边。
虞宛宛恭维的笑道:“此事还望姨母千万别往外头说,不然宛宛这太子妃的位置不保,对姨母也没有任何好处,姨母有什么要求,宛宛都可以答应你。”
楚氏就知道,这太子妃傻乎乎的,好拿捏得很,也不知,太子怎么会看上她,难道就是因为她长得这副美貌?
楚氏便又将她的要求重复了一遍,“我先前都说过了,只要太子妃安排,让阿姝留在东宫伺候太子,今后你们两姐妹有福同享,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会将事情泄露出去。”
虞宛宛干笑一声,说道:“给太子做妾算什么本事,宛宛有个更好的主意,不知姨母可要听听?”
楚氏侧目看着她,静静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虞宛宛勾起唇角,眼底尽是妩媚笑意,才说道:“赵王刚刚跟赵王妃和离,这赵王妃的位置还空着的呢,姨母若是有意向,让阿姝表妹做赵王妃,岂不更好?”
“到时候我们姐妹,一个太子妃,一个王妃,数一数二的尊贵,又何必委屈阿姝表妹做妾,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呢?”
楚氏先前,只是想借着虞宛宛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把女儿送进东宫,能够在太子身边伺候,将来肯定是富贵荣华,享之不尽的。
哪知,虞宛宛胆子更大,竟然要让阿姝去做赵王妃?
楚氏虽然有些心计,可终究只是个内宅妇人,对什么朝廷内斗,党派纷争,全都是一窍不通。
她只知道,太子很是厉害,赵王很受圣宠,应该比太子也差不到哪去,如果她女儿能做赵王妃,岂不是跟虞宛宛平起平坐,一样飞能上枝头变凤凰?比起在东宫做个小侍妾,不知好上百倍千倍。
可是楚氏还有点信不过,不知虞宛宛是不是真的有那个本事。
虞宛宛看出她的犹豫和顾虑,继续说道:“姨母,你相信宛宛,宛宛既然有这个手段,攀上太子,坐上太子妃之位,想让表妹做赵王妃,还不举手之劳?”
楚氏一想,虞宛宛肯定是有手段的,不然以她的身份,又怎做的上太子妃的位置。
她手上捏着虞宛宛的把柄呢,料想虞宛宛也不敢跟她使诈。
一想到女儿也能做赵王妃,变得跟虞宛宛一样高高在上,一瞬间什么顾虑都烟消云散,楚氏已经开始在幻想,将来她做了赵王的丈母娘,做了皇室的亲戚,该是如何的风光无限。
楚氏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太子妃是个明白人。”
虞宛宛轻笑,“今日我先让人送姨母出宫安置,待过几日,赵王府宴席,我再带着姨母和表妹去赵王府,安排表妹跟赵王见面。”
虞宛宛再三保证,肯定有办法,撮合谢姝跟赵王。
只要肯开口,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就连太子都曾经被她哄得团团转,一个楚氏还不被她三言两语,就说得七荤八素,恐怕连自己姓什么都给忘了。
后来,两人谈妥,虞宛宛若是能让谢姝做赵王妃,楚氏便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送了楚氏出宫之后。
婵儿实在忍不住了,趁着四下无人,凑上来询问虞宛宛,“姑娘,楚氏这个白眼狼,你对她一片好心,她反过来要挟你,姑娘当真要帮她女儿做什么赵王妃?”
虞宛宛根本没把那妇人的伎俩放在心上,冷笑一声,“就凭她?白日做梦!”
要不是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早就让人将她给拿下了,哪会让她活着走出东宫。
既然她不是虞家的女儿,她跟楚氏就不是亲戚,根本不用顾及什么血脉亲情,也不用跟她客气。
暂时忽悠她,要让谢姝做赵王妃,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没想到那个蠢货,竟然会信以为真。
随后虞宛宛吩咐,“去,派人暗中跟着她,她见了什么人,立即回来禀报。”
虞宛宛怀疑,楚氏一个无知妇人,这么大的胆子,敢进宫要挟太子妃,背后是不是还有人在帮她?
婵儿想了想,问,“可要告诉太子殿下?”
虞宛宛摇头,“他忙的都是国家大事,我能自己处理的事情,不必让他费心了。”
虽然,她没有寻求凤霁帮忙,但是也没有故意瞒着凤霁就是了。
事情是交代宋檀去办的,所以当天,凤霁便知道了,虞宛宛放楚氏出宫,还让人跟踪楚氏的事情。
由于宋檀不知道楚氏威胁过虞宛宛,也不知道她们在殿内说过什么话,所以凤霁也不知情。
只知道,虞宛宛定是有什么谋划。
凤霁没有多问,派人在背后悄悄盯着,若是虞宛宛解决不下来,他再出手善后也不迟。
楚氏出宫之后,被安置在驿站暂住。
谢姝还在宫里没享受两日,便将她撵出宫去,自然是不情愿的,“娘,你不是说我们可以留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么,怎么这么快就出宫了。”
楚氏安抚她,“咱们不给太子做妾,今后去赵王府,让你做赵王妃,不是更好?”
谢姝做梦都没想过,她还能做王妃?
那个太子妃,竟有那么大的本事么?
夜色掩盖下,一名黑衣人鬼鬼祟祟,摸紧驿站。
跟楚氏碰面之后,便询问:“情况怎样?”
先前他们是约定好的,若是楚氏进宫,音讯全无,多半是被太子妃谋害了,便将事情抖出去,大不了同归于尽。
楚氏得意笑道:“放心吧,一切都已经谈妥了,等将来阿姝做了王妃,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
果然,没过两日,便如虞宛宛所说,派来一辆马车,要接楚氏和谢姝母女去赵王府赴宴。
两母女靠着虞宛宛的赏赐,精心梳妆打扮一番,特别是谢姝,那叫一个穿金戴银,锦衣绣袄,扑面而来的富贵气息,只可惜,跟她的神态气质,一点也不搭就是了,看起来很是古怪。
毕竟,京城里真正的富贵人家,不会像她那样穿着打扮。
马车里,楚氏还在叮嘱女儿,“虽然太子妃肯撮合,赵王能不能看得上你,一会见了赵王,还是要你自己有手段才行。”
谢姝笑道:“娘亲放心,我也不比虞宛宛差多少,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到时候,定会让赵王对我一见倾心。”
两母女还在马车里商议,到时候见了赵王该如何应对。
全然不知,马车根本没有去赵王府,而是一路南下,直接出了南城门。
路途越来越颠簸,摇晃得厉害,楚氏还在奇怪,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赵王府。
撩开窗帘一看,外头是荒郊野岭,寥无人烟,根本不见京城里的繁华热闹景象,更不见什么赵王府的宴席。
等她反应过来事情不对,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她慌忙撩开帘子,道:“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外头的人回答,“太子妃有令,送楚夫人和表姑娘回扬州。”
楚氏和谢姝都慌了。
没想到这个虞宛宛如此卑鄙,假意撮合谢姝跟赵王,说是要送她们母女去赵王妃,没想到,竟然是要把她们送回扬州,也不怕当真曝光她的身世么!
楚氏脸色煞变,慌忙说道:“我们不回,停车,停车!我要下去!”
宋檀冷笑,回过头来,“楚夫人,我都已经调查过你了,你常年挥霍无度,掏空谢家家财,气死丈夫,还欠下巨额债款,为了躲避债主,这才带着谢姝逃离扬州,逃到京城。
“又正好听说,太子妃跟你是亲戚,生出不轨之心,妄图胁迫太子妃,图谋荣华富贵,这才找到那个姓薛的大夫,二人捏造污蔑太子妃身世。
“今日,是太子妃大发慈悲,饶你一条狗命,将你送回扬州,你若是识相,乖乖闭嘴,今后对此事只字不提,太子妃可为你还清债务,让你一切重新开始,若是不肯,便将你们母女交由债主手里。
“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将你们母女卖了还债?”
楚氏已经是惊慌失措,却还故作镇定,“我没有捏造,我有真凭实据,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我的人将这事报上朝廷,让太子妃是野种的事叫天下人知晓。”
宋檀问,“你说的是那个姓薛的大夫?昨日太子妃想找他问话,他见了人就跑,不慎摔下山坡,撞破脑袋,一命呜呼了。
“楚夫人,我奉劝你一句,太子妃是什么人,可不是你这种货色,随随便便招惹得起的,若是还想活命,现在知错就改,还来得及。”
楚氏身子一软,瘫在那里,已经是面上冷汗直流,脸色难看至极。
旁边谢姝已经哭了起来,慌忙拉着楚氏,“娘,你不是说要让我做赵王妃么,我不要回扬州,回扬州被他们抓到,会被买去青楼为妓,我不回去……”
楚氏在扬州,可不只是欠债那么简单,她得罪的人就太多了,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她终于是知道怕了,摇头晃脑,恳求说道:“我要见太子妃,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招惹太子妃,更不该胁迫太子妃,我知道错了,让我见太子妃,别送我们回扬州可好。”
宋檀冷笑,“以楚夫人的身份,太子妃何等身份,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虞宛宛根本就没打算再见她们,这就要将她们母女送回扬州送死。
楚氏回想起,起初虞宛宛对她们母女那么照顾,若是没有撕破脸皮,或许她们现在还在宫里做客。
哪知现在,竟是说翻脸就翻脸,如此冷漠无情。
早知如此,还不如靠着跟虞宛宛的亲戚关系,或许今后日子还好过一些。
现在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东宫,明心殿上。
虞宛宛正借着灯光,给凤霁缝制亵裤。
婵儿含笑,上前禀报,“姑娘,那楚氏母女,已经让人送回扬州去了。”
她那个人品,送回扬州恐怕只有等死,要不然就是被变卖为奴,这已经是虞宛宛能想到,对她最有效的惩罚了。
不知想到什么,虞宛宛稍微的一愣神,手上的针直接戳进手指,献血如豆,瞬间溢出。
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皱着眉,将带血的指尖送进了屋里。
婵儿慌忙蹲下身,仰起头查看,“姑娘没事吧?”
把那楚氏送走了,虞宛宛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怎么看上去还是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
虞宛宛摇摇头,若有所思,问婵儿,“楚氏说的,可信么?”
楚氏说,楚香凝先前怀过身孕,三月时候已经小产不能再生育了,不可能九月就生下她。
虞宛宛叫宋檀找那薛大夫证实,哪知,薛大夫逃命的时候摔死了,死无对证。
她现在越想越是怀疑,楚氏说的是不是真有其事。
婵儿安慰她,“姑娘别想那么多,定是那楚氏想要拿捏姑娘把柄,凭空捏造出来的,姑娘不是夫人生的,还能是谁生的?”
虞宛宛暗暗琢磨着,老夫人会不会知道内情?
可是,老夫人现在病情时好时坏,根本连她都不认得,又怎可能记得别的。
虞宛宛长叹一声,想要调查,可时隔多年,她实在也不知从何查起才好。
宋檀回来之后,已经将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凤霁。
以前,凤霁从未怀疑过虞宛宛的身世,也是现在,得知楚氏的说法之后,才开始萌生疑惑。
莫非,虞宛宛当真不是虞家的女儿?
可是,凤霁先前就听太后说起过,虞宛宛跟他的舅母,也就是虞欢长得有些相像。
她若不是虞家的女儿,怎么可能跟虞欢长得像?
而且,之前沈隽对虞宛宛那么照顾,凤霁也理解为,是因为虞宛宛跟沈隽母亲长得像的缘故。
现在联想起来,似乎有些微妙。
可是凤霁一时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劲。
他来到长生殿,找到太后。
大半夜的,长生殿内灯火明亮,沈太后正靠在殿内,身边两个年轻美貌的面首,一左一右,一人给她嘴里喂蜜饯,另一人给她捏脚,简直就是快活似神仙。
听闻凤霁过来,她慌忙抽回脚,坐直身子,招手吩咐两个面首,“快,躲起来。”
两人赶紧躲到内殿屏风后头,只怕是让太子知道,会扒了他们一层皮。
凤霁进殿之时,沈太后已经若无其事的,端坐在上面喝茶,“太子这么晚过来找哀家,可是有何要事。”
凤霁瞄了一眼内殿方向,隐约瞧见屏风背后摇摇晃晃的身影,便知道太后又在做什么好事,也不知先帝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太后的私事,凤霁是管不着的,他只是担心,祖母会不会把他的宛宛给教坏了。万一,宛宛也学着祖母那样,等他死了之后,也养好多面首怎么办?
不过,凤霁都还不确定,他跟虞宛宛,是不是真的能走到那个时候。
凤霁来到太后身边,自然而然的坐下,“祖母不必藏着捏着了,将人遣退出去,我有要事想问祖母。”
太后别提多尴尬,只能使了个眼色,将殿内所有人,也包括那两个藏着的面首,一起退了出去。
太后板着个脸,这才问,“说吧,什么事。”
凤霁开门见山,直接就问,“祖母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宛宛的身世?”
本来,凤霁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装出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想诈太后一下。
没想到,太后以为他已经查出来了,想着反正凤霁早晚也应该知道的,沉吟片刻,也就叹息一声,如实交代了,“宛宛跟你整日同床共枕,你应该也见过了,她背后那个胎记。”
凤霁自然是见过的,以前,每次行房,虞宛宛趴在那里,撅着身子,任由他猛烈撞击的时候,那个胎记正好就在他掌心之内,肆意蹂弄。
太后望着凤霁,又道:“那个孩子,也有这样的胎记。”
凤霁起初还疑惑,哪个孩子?
随后又听太后解释,“就是,跟你订过娃娃亲那个,沈家已经夭折的女婴,乳名叫小铃铛。”
太后虽然没有直接说明,可是这暗示,已经显而易见。
她还道:“哀家也是先前去避暑的时候,无意间瞧见那个胎记,才生出这等怀疑,虞老夫人那边,哀家已经找她问过了,她虽然不承认,不过,哀家是早就认定了。”
凤霁听闻,呆愣在了原地。
他想过,虞宛宛会不会是虞平的私生女,也想过,会不会是虞家在哪里收养回去的孤女,
却是做梦,也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是沈家的女儿?还跟他早就有婚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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