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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安落很喜欢这边的房子,觉得有股年代沉淀的厚重和温馨感,小巷宁静,下午的时候阳光悄然洒落。
可是此时此刻,凌晨十二点半,四周漆黑得像是与世隔绝,安静得诡异。
安落怕了。
“狗狗你在哪里啊?”安落带着几分呼唤的意味,也像是在为自己壮胆。
她蓦地想起了刚才在烧烤摊看见的黑影,心里一阵一阵寒,后背上的汗毛都快竖起了,她好后悔自己最近没有去拜拜佛。
她下楼没有带手机,只带了mp3,此刻蛙爷的声音像是她与外界保持安全感的唯一纽带。
她摸着墙壁往刚才来的路走,哼着耳机里的歌给自己壮胆,一面又在想那只金毛。
突然,安落听见脚步声,轻轻地却很确凿地落进安落的耳朵里。
“喂?有人吗?”安落低声。
没有回应。
安落心紧了一下,加快脚步跑。猛地撞上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又硬邦邦的,吓得她连忙后退几步,大脑方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一个人。
男人。
这个点,深巷里面除了贼和流氓就是乞丐了,此时此刻安落多么希望是最后一个。
“不好意思。”安落说着要走开,突然看见墙壁上映开的光,温和的白色,手机屏幕的光。
“安落?”清沉微哑的男声。
安落震惊得差点咬到舌头,男人的声音和耳机里蛙爷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只是这个声音是真实的,在窈然的巷子里磁性的浮动。
“谁?”安落吐出一个字。
“教练。”男声凝了一下。
安落恍然,顾不上这几天还和教练因为落水的事闹得不愉快,赶紧上前:“真的吗?张教练?太好了!”
“这么晚了你在干什么?”张燃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我啊,我下来买夜宵。”安落说着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烧烤:“教练咱们出去我请你吃烧烤吧,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嗯。”张燃轻轻应了一声。
“哎,那你在这儿干什么?”安落突然想到。
“找我的狗。”张燃说。
“金毛?”
“嗯。”
“啊?那只狗是你的啊?”安落惊讶。
“你见过?”张燃问。
“刚才舔我来着,我正想带回家说明天带它报案的,结果一溜烟儿就没了。”安落说着安了心:“没事的没事的,那种小狗崽一般也就是出来图个新鲜,找得到的。”
“是没事,反正这是第五次凌晨出来找它了。”张燃淡淡。
安落无言,突然又有些好笑,夜里十二点半出来找狗的男人……
等等,那是不是意味着之前安落看见的那个黑影就是张教练?
安落诧异地看着他:“你就是那个鬼影,不,人影?”
张燃淡淡:“我看见你了。”
安落想起自己当时仓皇的样子,一定全被他看见了,尴尬地笑了笑。
“你家住这儿附近?”安落跟着张燃走,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摇摇晃晃映开了前路一方。
“嗯。”
“我也住附近。”安落说着抬头看张燃。
他棱角微凉,白色的光把他的脸庞映得像是轮廓分明的白色大理石雕塑,光影斟酌,眸色染得浅一些。
“教练,狗狗叫什么名字啊?”安落想了想,开口问。
“cookie。”他声音利落。
安落愣了一下,这世界上叫“cookie”的金毛狗子还真不少!
“cookie~cookie?”安落朗声叫开了。
没任何动静,安落连叫了好几声,从食盒里面抽出一根五花肉开啃,一边继续叫。
突然,张燃站住脚步,安落跟着站住了,细细地听,有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狗叫,响彻巷子。
安落还没彻底反应过来,装着烧烤的袋子被猛地扯了一下。
张燃的灯光照出小狗,正一脸纯真憨顽地对安落摇尾巴。
张燃:……
谁是它主人?
安落手抚着金毛的头,顺着毛轻轻摸到后面,手指挠了一下,小金毛愉悦地眯了眯眼,目光又锁定安落手中的五花肉。
安落蹲下身子,cookie开始低头咬五花肉,张燃轻轻叫了它一声表示制止它的行为,它猛地抬起头,依依不舍的挪开嘴,哈喇子一滴接着一滴流下,目光依旧深情流连在五花肉上。
张燃:……
狗崽子太丢人了……
安落哈哈笑:“没事的,吃一点点不会拉肚子。”
两个人一起走出去,外面的灯光一下子变得也不是那么亲切,安落甚至觉得有些刺眼,手指虚盖住眼睛,侧头对张燃说:“我请你吃烧烤吧!咱们再去烤几串。”
张燃低头摸了下cookie,想了一下,想说那东西不卫生,却开口:“行。”
安落见教练爽快,笑着指了一下烧烤摊,两个人一起往那边走。
半夜人容易变得脆弱,也容易变得温柔,安落觉得在这个时候遇到教练挺不可思议,白天所有的心乱一扫而光,和张燃走在一起心里稳稳的。
“教练,听说你之前出了车祸?”安落提起。
“嗯。”
“严重么?”安落又问。
“还好。”
安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不知道车祸的情况,也不知道这件事对他有多大影响,他说得这样轻描淡写,让她有点难过。
“你一个人住?”安落又问。
“现在是。”张燃没有显得不耐烦,也没有多余的感情,语调平平。
忽然吹了一阵风,头上的树叶飒飒作响,地上铺洒的暗黄色光斑也晃来晃去,安落抱了抱肩,呵出一口热气在手心。
张燃低头看她,她鼻尖有点红,未施粉黛,眼下一颗细小的泪痣,穿的软绵绵的,头发也蓬蓬松松,一副“抱起来很软”的样子。
他注意到她的白色耳机。
“在听歌?”张燃问。
安落正在低头逗cookie,抬头愣了一下,取下耳机,“哦,忘了摘。”
他想起刚才,在幽静的深巷里,她走着调子哼的“”,不成曲调,却让他找到她。
他眸光漾进几缕的微光,几分愉悦。
烧烤大叔看见又是安落,咧嘴笑,又看了看她旁边高高大大的张燃,笑说:“还带上男朋友啦?”
安落几分尴尬,要是很快否认会显得矫情,只得笑了笑:“你这儿烧烤好吃呗,我都推荐朋友了。”
大叔一边烧烤一边说:“我在这儿开了一年多,好多小青年小男女还因为半夜在我这儿买烧烤聊到一块去然后开始交往的,”说着用眼神示意旁边一桌的男女:“那对就是,两人住一个小区,在我这儿碰了几次面就在一起了。”
安落笑笑,点点了头。
拿了烧烤,两人坐在小棚子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安落脸上开始泛红血丝,脸红红的,拿着一串牛肉吃,张燃本来不想吃,只是礼貌性地不想让她扫兴,此时看到她吃得元气满满的样子,有了一点食欲。
“我觉得做人就得这样,偶尔潇洒一次,真不知道那些成天靠计算卡路里过日子的人是怎么想的,太受不了了。”安落一边擦嘴一边说。
张燃看了她一眼,“你不怕长胖?”
“怕啊!”安落答得坦坦荡荡:“所以我选了个累死人不偿命的工作,长胖是件难事。”
张燃没有说话,安落看着他,猛地就想起那天在游泳馆哭的事,他大概也没有放在心上吧。
正这样想着,张燃说话了:“那天你为什么哭?”
安落懵了,又低头吃东西,沉吟一会儿:“我有深海恐惧,很严重的。”
“那只是游泳池。”张燃浅声。
“嗯……”安落不回答了,难道要说她当时终于压抑不住心里面的难过所以情绪崩溃?
沉默之中,张燃看了她一会儿,“以后好好学。”
老师的口吻。
安落觉得气氛有点严肃,抿了抿唇:“张教,你伤好了还去比赛吗?”
话题转移得跳跃,张燃低眸,又抬眼看她:“怎么?”
“没什么,就是问问,如果你要比赛,到时候我来给你加油啊!”安落说着比出一个拳头。
张燃笑了笑,“有没有人说过……”
“嗯?”安落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挺幼稚的。”
像个小朋友。
安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愣了几秒,也笑:“所以进了你的儿童班嘛。”
kie是时叫了几声,张燃看了看时间:“你家住哪儿?”
“就住这儿楼上,几步路。”安落指了指行道树旁边的房子,说着和张燃一起站起身。
即将告别,凌晨一点。
确实很近,张燃没有打算送她,随意摸了摸cookie的头,对安落说:“那你注意安全。”
安落不忘去摸了摸小狗,cookie亲切地蹭她,她对cookie摆摆手,又看向张燃:“你路上小心,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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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安落肚子撑得难受,在沙发上做瑜伽消食,一边看最新的爆笑综艺节目。
一个人笑总是孤寂的,她莫名想起张燃。好看的、轮廓分明的脸。
明明他安静又内敛,脸上通常也没什么表情,安落对他的感觉却是挺暖的。大概因为他总是出现在自己无助的时候。
水里绝对安全的拥抱,黑暗里手机光线温暖的光。
她无意识弯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