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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工地时,洪海侠对送他的柏跃华单独吩咐说:“华子,就明天,八桂法院会去查封景阳酒店除经营以外的一切,自然会刺激到玩成书,说不准他会恼羞成怒,这匹狼可是哪招阴使哪招的主。你们可千万别大意。”
“放心嘛,洪哥,自那天你下了战斗命令,我们就时刻准备着。他要想动武,用你们陵江的歇后语形容,那就是提灯笼进茅房,找屎”!
柏跃华满不在乎的说。
“别托大,你还记得当年南疆那次东北帮与蜀省帮火拼吗?”洪海侠问。
“当然记得,一次群架就二死七重伤,南疆像这种案子总共也没几个”柏跃华说。
“那你知道那个案子唯一脱逃的主犯是谁吗?”洪海侠说。
柏跃华摇了摇头说:“这么牛逼的角色,我哪知道。”
“就是玩成书的大儿子玩偶!”洪海侠说。
“洪哥早就知道是他儿子?”柏跃华显得很吃惊。
“你说呢?”洪海侠很轻松地说。
“那你那天还一个人去见玩成书?”柏跃华想起都后背发凉。
“这有什么关系?你是怕玩偶收了我吗?他早跑去美国了。倒是你同兄弟们要当心,玩偶之前的死党现在是陵江黑道大哥座前头马,是个收钱就办事的狠角色。”洪海侠强调说。
“好,听你的,我让兄弟们一定提高警惕。”
这次八桂法院来陵江执行任务的带队法官,不但身材魁梧,性格果断,也是位办事雷厉风行的勇者。在行动前的准备会上他说:“同志们,通过了解,我们知道陵江的地方保护异常严重,我们的行动很可能会遇上阻力。
异地办案,最怕的就是遇上地方保护,想去搞查封,结果被当地司法机关【截胡】。俗话说兵贵神速,我们得趁影响没扩散以前完成任务。为抓紧时间,我们兵分两路。
由于去工商局递交协执函只是冻结工商登记的变更,对正常经营影响不大,估计反应不会那么强烈,想必相对难度不大,就小施和小赵走就好。
完成后你们就抓紧时间去房管局查封抵押标的。我和老陶、娟律师去啃银行这根骨头。我估计会有难度,毕竟既会影响到酒店的正常经营,关键银行是最大债权人,不配合也很正常。但再难也得拿下,我不相信他们敢公开抗法!”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遇到过当事人搅局的尴尬,娟律师让葛戈果转告洪海侠“请告诉洪董,明天他最好就不要露面,以免节外生枝。”
洪海侠明白,娟律师之所以多此一举,是担心自己想出口恶气、趁机去找面子刺激到玩成书,人为增加实施诉前保全的难度。
准备会一完,早已候着的两辆车就载着两组人马出发,各自奔向目标。
由施法官带队去市工商局这组,虽然力量稍逊,但因为有邵群峰预先做通分管副局长的工作。见到邵群峰带施法官和小赵法官一到,立即就电话通知法规处和鉴证处的有关同志来办公室宣布:“八桂法院向我局提出对景阳酒店的法人权益依法进行查封。事先上级领导就来过电话,我们也应该配合,现在你们分别作好登记,暂停景阳酒店所有变更事项。”
副局长的话很给力,两个处分别把八桂法院的裁定书和协执函放进档案。出具了回执。
走出工商局,施法官就兴冲冲地给带队法官去电话汇报情况。
邵群峰很识趣的走一边去等。
通完电话后,施法官对邵群峰说:“邵经理,组长要我们现在就去市房管局查封景阳酒店的经营权,务必办妥。”
听施法官近乎命令的口气,邵群峰听了很不舒服。但他必须配合,这是洪海侠的指令。
在前往市房管局的路上,邵群峰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施法官都听见了。
他是在临时抱佛脚找关系,想在到达市房管局以前,找到可以“开锁的钥匙”。
遗憾的是他失望了。
虽然说对他的请求,一个个都没有直接拒绝,但都说那部门难搞。
施法官想了想,再怎么说自己也持有法律这柄降妖除魔的尚方宝剑,来都来了,再难也得办。
巧了,一走进管理处办公室,正好碰见了、一年前他们来鉴证经营权抵押借款合同时、办理监证的骆处长。
邵群峰清楚的记得,当时骆处长还帮玩成书说了一大堆好话。
他马上很小声地对施法官说:“这位骆处长就是当年办监证抵押的主办人”。
他想提醒施法官做到心中有数。
果不其然,骆处长见是八桂法院的法官拿着《裁定书》要办理【诉前保全】。竟脑残地说:“案子还没审,究竟是谁的责任还不确定?现在就查封企业的权益,万一搞错了谁负责?”
施法官已得到预警,对骆处长的立场见怪不怪,他知道必须得镇住他,否则肯定办不了。
于是就说:“你是很了解景阳酒店的情况?还是同玩成书很熟?或者这抵押监证有违规?真要是搞错了,当然是我们负责!难道你想负责?八桂法院既然派法官千里迢迢来行动,肯定是依法实施。你们只需要严格审查我们的法律手续是否符合。如果不符合,你们可以拒绝,如果符合,那就必须协助执行。这一点,国家有严格规定,难道陵江特殊?”
这段只是改改场景和对象的台词,估计施法官早就使用得很熟悉了。一经他用长时间在法庭上搞宣判、已经习惯了的威严气势说出来,灌进骆处长耳朵里,产生的化学反应肯定是巨大的,一下子还真就把场子给镇住了。
虽然看得出来骆处长很不情愿,中间还不知道是准备给谁打电话,只是被施法官又适时提醒了一句:“如果你作为房产登记管理处长,当初借款抵押监证就是你办的!现在引起了经济纠纷,我们依法来限制抵押标的转移,就是冲着这监证来的。假如你现在告诉我说你作不了主了,要请示局长,我们也没意见。但如果是想通知当事企业来阻挠司法,这就涉嫌违纪了”。
听了施法官这段话,骆处长放下了电话。
整个执法过程,在施法官十分老道又不失分寸的交涉中,还算顺利,虽然骆处长推三阻四的拖延了一点时间,最终还是接受了查封《裁定书》和《协助执行通知书》,把盖了管理处印章的回执交给了施法官。
到了这一刻,施法官带队的这一组,已经按预定计划完成了向陵江的两个职能部门递交法律文书。
但以带队法官为首的另一组,在中区银行查封景阳酒店账号时,却十分的不顺利。
来到银行,带队法官亮明身份和法律文书,值班主任顾刁兰真的是人如其名,她拿着法律文书反复看,拖了老半天才冒出一句:“请法院的同志稍等,我得请示一下行长”。
然后就不断的拨行长办公室的电话,还一副很着急的样子,过两分钟拨打一次,铃声响断没人接,又过两分钟再打一次,还是铃声响断没人接。
这期间她还不停的来回踱步,一边不停的端起杯子喝水,一边还不停的用纸巾在额头上擦汗,一副急得心里都冒火的模样。
带队法官知道她在表演,但也拿她没辙。这一拖就大半个钟点,主办法官再有精神准备也忍不住问她说:“你们行长办公室离这里很远吗?也没有配工作手机吗?”
“有哇,但我们行长工作时间手机是转接在办公室座机上的,我打手机有什么用,你怎么怪我没打呢?去找行长,我们银行也有银行的规定!”顾刁兰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话虽不重,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把带队法官怼得够呛。
世上的男人再不济,也很难向家庭以外的女人示弱。带队法官虽然知道有阻力,但绝没想到阻碍他执法的会是一位其貌不扬的女性,还当众怼他,想想都窝囊。
临出发时他还专门给随行同志们做思想工作:“大家这次去陵江要务必克制自己。根据我以往的经历,到外省办案一般都不顺。千万要注意态度,只要能完成院里交给的任务,个人受点委屈也值得,该忍得忍。千万别把事情给搞砸咯。”
真没想到,派去那边办案的同志报上来说已经办理完结,按指示已赶去下一站。自己反倒是出师不利,居然被一个估计也只有她老公愿意天天见的女人故意刁难,还当众怼他,如果他都还没有个态度,那就有失法官的尊严了。
他越想越气,也就改用很严肃的语气说:“同志,我见你一直在拨打8位数的座机号码,根本就没有拨打过11位数的手机号码!你这样拖延时间很不好!要知道我们这是在执行公务,你耽误了我们的工作,故意给办案设置障碍,影响到办案结果,你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显然这段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那顾刁兰再丑人多作怪,也应该知道法律的利害。马上换了一张脸,强挤出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主办法官说:“法官大人,真不好意思,我是真心的想配合您们执行公务,但现在行长不在,我真的不敢擅自作主。您知道,我们银行都是行长责任制,我这主任就是个打下手的,查封一个市级明星企业正在经营的帐号,势必会给他们的经营造成麻烦,弄不好会把企业搞停业,这么大的事,我那敢在不请示行长的情况下就擅自受理冻结?请您一定要体谅一下我的难处,再等等吧,我们也抓紧时间换着方式再联系行长,争取能尽快找到他”!
面对顾刁兰的这一番说辞,带队法官还正在思考该怎么排除陪障碍,他可不知道,银行启动内部扣款的流程已经走完。
由于景阳公司欠下大笔贷款利息,银行借助规定,强行从承担连带责任的景阳酒店账号把200多万元当欠息悉数扣划。
这个过程发生在拟冻结账号还没被冻结以前,从法定意义上算不上妨碍司法。
很显然,当班职员把有外省法院来查封景阳酒店账号的情况通报给行长,行长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一个小小的支行就敢这样硬刚,让来自八桂法院的法官们,感受到了陵江地方势力对景阳酒店的特殊庇护,已经到了公然对抗法律的地步。
最后,虽然在主办法官的坚持下,行长不得不出面受理了对景阳酒店账号的冻结裁定,但却是没有钱的空账号。这使得带队法官感觉特别憋屈,可又一点脾气没有。人家就这态度,你又能怎样?
即便根据法律规定,八桂法院可以申请追究银行职员妨碍司法的责任,不还得请陵江当地同行的支持吗?
原以为只有去陵江职能部门行使法权会遇上刁难,毕竟人家是直辖市,架子大点也正常。但没想到中区银行辖下的小支行,也可以把你折腾得够呛。
不仅仅八桂法院在陵江针对景阳酒店的诉前保全很艰难才完成。【开庭通知】的送达也很戏剧化。
说不清中区法院是出于何种考虑,居然以人手不够为由不派人协助。八桂法院的法官亲自送去酒店和物业公司,个个都拒绝签收。结果弄巧成拙。这样的情况被洪海侠利用,采取了【公告送达】的方式,在陵江的三大报上付费刊登。
一时间,经过万经友哥俩在房开圈里鼓动,以陵江三报消息为凭,不用多费口舌,立即在陵江引起轩然大波,凡是与玩成书和景阳项目有借款及工程结算纠纷的单位和个人,一夜之间纷纷登临景阳大厦要求还钱!连最稳得起的中区银行,也被迫勒令玩成书即刻去作解释?
到这个时候,玩成书才知道他不接受《开庭通知》是一个非常愚蠢的举动。也是那些自以为很懂法律知识,却缺乏最基本的社会常识的热心人出了个馊主意。
可玩成书还是不甘心,一方面借助陵江三报连续几天,以【不良商人洪海侠趁人之危妄图蛇吞象】的标题发文反攻,一面又牵强附会的提起了【管辖权异议】。
发文反攻,洪海侠根本不理,这纯粹是生怕事情搞不大的帮倒忙。提醒娟律师和葛戈果把重点放在了管辖权异议听证会上。
由于洪海侠的自保措施得力,不但双方正式签订《借款合同》的地点是在八桂,还就《借款合同》在八桂公证处进行了公证。关键是《借款合同》也明确约定:双方如发生纠纷在八桂法院处理。
经双方法院执证后,陵江中院已经没有理由继续坚持对案子的管辖权。玩成书能捞到的只是把开庭时间拖延了15天。
八桂法院因为有了前次来陵江办案,领教了陵江对保护地方利益的热衷,也严格按照法律程序,一点都不没给玩成书施展针对程序抗辩的机会。
这两天,处于极度兴奋中的洪海侠,最担心的就是后院起火。在送走了来自八桂的法官后,迫不及待地就来到了宪兵坝项目工地,他找到柏跃华,让他召集兄弟们到保安部来开会。
见所有的保安都在5分钟以内聚齐。
洪海侠很满意。
他对大家说:“我知道你们很辛苦,柏排也把你们管得很严,但我仍然要求你们最近一段时间尽量待在工地内,特别要加强对容易变现物品的保管制度,绝对不能给民工犯错误的机会。千万不要以为出了盗案报官抓人就完事了。我告诉你们,这一点要尽量避免。知道为什么吗?”洪海侠故意发问。
柏跃华插嘴说,“我都不知道,他们知道个屁,龙哥你直接说就是。”
洪海侠其实对柏跃华的做法很不满,但他也知道,当兵出身的人都这样,领导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才不愿动脑筋去管对错。不是曾经有个段子说:“俺只听班长的!”
段子讲的内容是有一次某部队接到命令戒严封路查车,站岗的两位战士恰巧阻拦到一位大首长的车,那位大首长正急着赶去召开紧急会议,司机就想冲卡。
这两位战士就站在车前端枪打开了枪机保险,这下子首长的警卫火了,下来就准备动粗,首长的司机知道戒严令就是首长下达的,赶紧下来阻止,并出示了证件给战士看,请求放行!
殊不知那战士说:“那也不行!我接到的命令是无论谁通过,都必须下车接受检查!,要不就掉头,从哪来,回哪去。”
司机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轴,都告诉你戒严令就是车上的首长下的。”
“那也不行,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要下车接受检查,大首长俺不认识,俺只听班长的!”直接把司机硬刚了回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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