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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的一句话,顺着声音看去,倚在门扉上的少年,他……
居然真的从楚刑天的牢笼中挣脱了!
何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心中复杂的情绪,当少年转身走进门内时,何钦不由自主地跟着动了,急切、不问缘由,好似晚一步那道门便会阻隔住他追随的脚步。
门内,简单到粗陋的家具。八仙桌边坐着的老者一身传绕的苗族服饰,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沟壑,老人一脸担忧地吸着手中的烟袋。看到何钦,老者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何钦敢肯定这人是个地地道道的苗族人,若不是清楚躺椅上的一身苗装的女子便是凤戠,何钦几乎要以为自己就是一简单的走方郎中,受邀来这间农舍为人治病。
凤戠的情况并不乐观,全身的大穴几乎都插着银针,一脸惨白地躺在躺椅上,汗湿重衣。显然蛊毒被催发了。
“让开。”何钦一手拉开椅边的凤于攸,迅速地把脉,查看凤戠的现状。显然,这短短的一个时辰,蛊毒已经不止发作一次,这插满身体的银针便是用来压制的,否则凤戠别说等到他来,怕是一出宫便毒发身亡了!何钦不得不佩服地扫了眼桌边唯一的外人,看来,那名老者可不只是个简单的庄稼人而已。
“有问题待会再问,解蛊。”楚央站在躺椅边一米的地方,蹙着眉头。
“嗯,看这样子不需要我再吩咐什么了。”何钦扫了眼站在楚央身后的老人,“皇族之血我已带来,可以引蛊了。”
老人点点头,打开里屋的门,一位苗族男子正在往大木桶里倒水,热气蒸腾,刺鼻的药草味迎面扑来。
何钦抱起凤戠放到相连的木盆里,药水沿着相连的管道流向木盆,男子不停地用木棍舂捣搅拌着木桶里的药草,一边加水。很快,墨黑的水便淹过凤戠的胸腹。待水淹至颈部,何钦和老人齐齐喊停。看着一眼老人,何钦伸手取出银针,凤戠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致痛苦,何钦顺手便将盆边干净的毛巾塞进她嘴里,一手则抓住她的手把在脉上。不消片刻,凤戠痛苦的痉挛,昏死过去。确定凤戠只是昏死过去,何钦这才吁了口气,取出一只青绿色的小瓶,将瓶中的血液倒进水中。
“接下来只需要等蛊虫受不住药力自己跑出来就行了。”何钦抹了把汗,看向神色凝重的楚央。凤戠所中的蛊解起来并不麻烦,麻烦的是引蛊之物,皇族的血液。
“还要多久?”
“大约一个时辰。”何饮看了眼一丝不芶地执行着捣药加水任务的男子,非常放心地对楚央做了个请的动作,“现在楚央公子不惜担心凤戠了,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你想问什么?”
“你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何钦的问题不只是好奇,更是震惊,守备那么严密的地方,混出来的不是三只苍蝇,而是人啊!
“严密的是从外部进入。”楚央叹了口气,“我在去浔州的路上下了一道命令,一旦苗疆和南越开战,就立刻着人前来营救我们。只不过,执行命令的人分为两路罢了。青衣带的人正面威胁皇宫,逼出明暗所有守卫。而寒水则潜伏在城中,随时等候我求援并安排后路。”
“如果你好奇我是怎么跟他联系的话,就应该好好检查一下凤戠的身体。除了楚刑天下的蛊,凤戠体内还有一种蛊,音杀。这种蛊可以发出魔魅之声,而且雌蛊可以控制雄蛊的行为,换言之,凤戠可以通过人耳无法听辨的声音与宫外的人联系。幸运的是,明里暗里的守卫都集中注意在外来的侵入者身上,反倒忽视了后背的危险。”
除了凤戠的蛊,楚央并没有坦诚最重要的一环——那些埋在苗疆宫廷多年的暗桩!若非浮影的人顺利替换了身份接应,想从楚刑天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出,不异于痴人说梦。经此一役,凭楚刑天的心计,暗桩的身份便是暴露无遗了。
“将一切筹码都压在凤戠身上,你就不怕楚刑天诱你上钩后在浔州就杀了凤戠,一切盘算可就落空了?”隔了半晌,何钦似才反应过来,幽幽开口。
“想过。”楚央下意识地看了眼内室,一旦确定凤戠已死,浮影便会迅速对楚刑天一行发难,“楚刑天此行,身边不可能带多人手,而南越武林,始终是控制在天枢宫手中的。就算楚刑天能甩掉跟踪之人……”
此音一落,楚央似笑非笑地看着何钦,何饮不禁心神一凛,原来不是他甩掉了影子,而是他被用作了活饵!
“虽然当时不清楚何钦你的身份,但是还是能肯定你与我爹爹的秘密泄露有关的。”宁枉勿纵,那个男人可不知耳提面命了多少次了。
“那么短的时间之内既要赶到浔州,还一路作下如此细致的安排,楚央公子真不愧是凤主一手养大的……”何钦顿时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苦笑不已。
楚央沉默了,其实何钦真的高估他了。那么短的时间,他根本不可能作出什么事先安排,何况,对方可是楚刑天!只是,凤冽辰一天尚在,楚刑天就不可避免地受其影响!天枢宫的诸位殿主可没有一个是寻常角色,他既然捉到了何钦,青衣他们自然是要物尽其值的!一路而来,他的悠闲可不是装的。既然相信凤冽辰的眼光,自然就不会怀疑九殿的手段!唯一的意外,便是凤于攸了,或许只能感慨人算不如天算。
“少主!”
内室的门突然从里打开,老者脸色惊慌地走出,用不太熟练的汉语焦急地开口,“夫人状况不好,估计要早产了。”
什么?
楚央和何钦,立马朝内室走去。木盆里,凤戠神志不清,勉强睁着眼睛,脸色惨白地抓着盆壁,若非凤于攸伸手抱着她,此刻她已痛得蜷进药水里了。
“怎么办?”若是此刻不管她腹中胎儿,肯定会一尸两命,只是,就算想管,此刻正值引蛊的重要关头,怎么管?
何钦摸着那紊乱的脉象直想骂娘,刚刚听楚央的话时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一想,那音杀之蛊可不在自己意料之中啊!来不及考虑了,两害相争取其轻!
“准备热水,接生!”何钦毫不犹豫地对老人吩咐,看着闻言怔愣在当场的凤家两位,何钦眼眸一转,“你们出去,换人来帮忙。”如今蛊毒虽未解,但以他的能力,压制住并非难事。
楚央立马唤出白露和红衣两人,人却未动。见他这般迟疑着,何钦勾了勾唇角,几分调侃,“楚央公子想要学习如何接生?”
“你会接生?”楚央叠了叠眉头,问出心中忧虑。
“所谓神医,可不是指能生死人,妙手回春那是要看运气的。”何钦居然还有闲心来扯话,“神医的最大体现在于其杂学,不说样样精通,但至少涉猎其中!难不成楚央公子忘了,当年何钦可是替您看过牙的!”
楚央的眉蹙得更深,咬紧了唇,该死的,他应该准备好接生婆的。(泥:乃不会是忘了这消息可是楚刑天后来才免费放送给你!)
“凤楚央。”
“嗯?”楚央回头看着突然出声的凤于攸,“怎么了?”
“麻烦你别这么紧张!”凤于攸没好气地开口,“又不是你的儿子!”搞得她也静不下心来……
“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两辈子加起来,唯一一次守在产房外。
精致浅淡的眉并未舒展,反而带着几分茫然无措,若非自己耳力好,凤于攸几乎要错过这如叹息一般的轻喃。只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谁不是第一次!凤于攸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这家伙糊涂了吧!
太阳渐渐收敛了光芒,夜幕降临,被赶出门外的两人终于不耐了,凤于攸起身朝房门走去,正欲推门,何钦出来了,倚着门框笑得YD。
门内,笑声逗人。
凤于攸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白露手中笑得累了沉沉睡去的婴儿。
百毒不“亲” 第一卷 第100章 离开
章节字数:3017 更新时间:11-05-21 19:01
虽然凤于攸不是凤家最小的,但所谓的弟弟其实也就比她晚了几个月,所以,凤于攸完全没有应付小孩儿的经验,没等她适应那个总是对着某人笑得口水直流的婴儿叔叔,她就被下令先行回宫。
“这个是解毒丸,虽然药效是没法跟楚央公子熬出来的药相比,但在你们到达凤城之前完全解毒还是可以保证的。”何钦将一大瓶药丸扔给凤于攸,摆着手继续刺激沉下脸色的人,“一路好走啊!”
“凤楚央,解释清楚!”这回,凤于攸倒是完全没有理睬何钦,直接对凤楚央提出意见,“就算要我先走,也无须所有影卫都跟着我离开!”一个功力全失,一个完全不通武功,一个是新生婴儿,一个……墙头草……
“我倒觉得楚央的安排很合理啊!”凤戠坐在床上一脸悠闲地玩着她生的儿手,光是看那婴儿泪眼汪汪的样子,凤于攸就觉得没有比这四人更找死的组合了。
楚央的眼一直未离开墙上的苗疆全域图,听到凤于攸的抗议,楚央这才回头“‘我没想到凤戠会早产,本来是打算留在这儿等到孩子生下来的,而你,必须尽快离开。”计划赶不上变化,却也不影响什么。
见凤于攸还在僵持,楚央叹了口气,“你可想过如果你落在楚刑天手上他会怎么对付你?”生吞活剥,只要能诱他们出来,楚刑天可没什么不敢做的。
“换了小央儿,就算被捉了,大不了换个地方好吃好喝!”凤戠笑眯眯地看着楚央,“他可是有大把的时间等着凤冽辰来解救被坏国王强抢的小王子哦!所以,公主就乖乖地回城堡呆着。”
那你呢?凤于攸咬了咬唇,凤戠的话中一句自己都不提,就像是当做她已不存在似的。
“好,我走!”凤于攸昂起头,“出了苗疆我就将人留下,他们应该知道怎么联系你吧?”得到楚央的肯定,凤于攸头也不回地出了农舍,她不会愚蠢到在敌人的地盘上坚持些无谓的东西,等她回了宫……楚刑天,你该明白凤家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撼动的!就算父亲不在,他的东西又岂是别人可以肖想的!
“我们家的人果然是可爱的紧。”凤戠搂着新生儿笑得倒在被子上,只要拿凤楚央来刺激这位父亲至上主义者,无论多少次,都是百试不爽的。
楚央卷起地图扔进火盆,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成灰烬,这才坐到凤戠身边,接过自己的礼物,“你不打算给他取个名字?”
“都说了是送给你的了,干嘛让我来操这份心。”凤戠趴在床被上,慵懒妩媚,“本夫人累了,带着你的小东西一边玩去!”
“还有多少时间?”被玩累的婴儿蜷在楚央怀中,含着手指安心沉睡。楚央看着那天真的睡颜,低低出声。
良久,楚央几乎以为伏在被子上的人已经入睡了,起身欲离开,凤戠这才开口,“想办法把我身上那条蛊虫弄掉,不然,本夫人真没脸去见祖宗了。”
楚央定定地看着闭眼假寐的人,轻轻笑了,几分溺色几分无奈,“好!”
“尊贵的楚央公子,您不觉得您的要求太为难小人了吗?”何钦一脸委屈地看着理所当然要求他再次解蛊的人,“您要知道,引蛊的东西那是多么难得啊!”
“我不信你就取了那么一瓶。”
“楚央公子,您不能要求我连家底都贡献出来!”何钦的表情就像被打劫的是自己的生命似的,痛苦哀怨。
“我们合作的前提我已经做到了,可是,解蛊之事你并没有做到不是么?我只是按照约定要求你完成你该做的事情。”打劫人气定神闲理所当然。
何钦叹了口气,好吧,他认栽,谁让是他主动跳上贼船的!只是,“凤戠现在的身体可承受不住再次解蛊的痛苦。”
“这个无需你操心。”
很快,何钦便明白了楚央那句话的意思。
七月的午后,阳光炙热,撑开浓荫的枣树下,怀抱幼婴的少年仰头看着天空,眼角流下一道透明的水泪。
躺椅上小憩的女子永远地睡着了。
何钦不由自主地停下靠近的脚步,少年侧头看向他,精致的面孔上破碎的水痕未干,静美的凤眼内暗潮涌动,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你可以开始解蛊了……”
清澈如水的声音,何钦尚未出口的安慰就这样烟消云散,只是呆呆地站在阳光和阴影的分割线上,良久未动。很久很久以后,何钦忘了自己那天做了什么,却永远地记下了这一句话,和那清澈得听不出伤心还是冷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