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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竹的脑子一下子像被灌进了胶水一样，动也不动。她一直在刻意回避着跟陶晨轶有关的任何事情。梁予安提完这个提议的时候，杨竹有点懵。
除了岳迩所有人都带着期盼的目光望向杨竹，她是离这个凶手最近的人，比在座任何一个人都更了解陶晨轶。梁予安迅速意识到自己的提议可能伤害到杨竹，毕竟这个人也是伤害她最深的人。
气氛陡然僵持了起来，在几十秒时间里，可能有几万个字闪过了各自的脑海里。
梁予安尴尬地开口，道：“我跟他是警校同学，我先说吧！陶晨轶……”
“陶晨轶留给我的闪存盘里，记录了一部分他实施的暗杀行为，提供了行为样本，这是其一。在他提供的冥王星在国内的杀手名单，基本都是死人或者失踪者，揭示了行为模式，这是其二。”杨竹握着拳头，声音里透着平静，像装着纯净水的透明玻璃杯砸在地上，支离破碎成一声清脆。
岳迩在这个时候抬起头，道：“从视频当中可以总结出他们的暗杀行为模式，通过伪装成自杀及意外死亡，尽可能降低外界对死因的介入。他们通过制造自己假死、失踪获得法律上认可的户籍注销，再采用其他死者身份做案，因此给身份认定、抓捕带来困难。就好比那个陶晨轶，他如果没死，换个老张的身份出来杀人，我们就很麻烦。”
“有一点很明确，冥王星一直在清除接受过ＭＴＤ实验室主导药物试验的患者，刘细妹、老张。动机，我猜测会不会跟他们研发的新药有关？”杨竹猜。
“我们已经获知的实现对象大多已经死亡，死亡原因五花八门。”岳迩好似想起了什么，紧张地补充道：“我，我觉得可能，跟副作用有关。到现在为止，所有与副作用有关的资料都销毁殆尽，即便是在实验室拷贝回来的病历，副作用全部抹去。而且，基本上所有病人都是在使用药物后五年内死亡。”
梁予安斜着身子坐在桌子上，说：“五年内？你能不能测试一下黄泉素的副作用？”
“估计难度很大，要搞清楚药代动力学，需要做大量的对比试验和临床试验，花费很大，至少要七八位数的科研费，法医中心铁定承担不起！”杨竹直接否定了梁予安的提议。
半天没说话的大刘，这会儿开口，道：“什么副作用没什么好追究的，老张还有妻儿，可以去问问人家，老张平时有没有不良反应之类的问题，这些人死了，还有家人，是不是？我就觉得这不是案件重点，没什么好探究的！”
“嗡嗡嗡”杨竹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她瞥了一眼，是ＤＮＡ比对报告，她点开来看了看，脸色立刻变了。
“怎么了？”梁予安问。
“季明河那个胎儿的生物学父亲，是陶晨轶。”杨竹捂着自己的嘴，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在座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杨竹吃惊什么。
梁予安也不解地看着杨竹，问：“怎么了？”
杨竹不说话，回想着在她发现舒睿的ＤＮＡ与蚊子血中的人血ＤＮＡ匹配上，她去找季明河那天，季明河信誓旦旦否认她清楚舒睿还活着的事实。
“我被她骗了……”杨竹像被抽空了灵魂一样，哑然失笑地说：“他们早就设好局，让我往坑里跳，利用我认识舒睿，让我以为他死了，都是做好了铺垫，让他以陶晨轶的身份回来。”杨竹抚着自己的额头，
她真的是从未料到，季明河从一开始就是跟舒睿勾结在一起，奥斯卡金棕榈百花金鸡都欠他们俩一个最佳男女主角，那么真切的悲伤痛苦，是可以演出来的。给她一盘ＣＤ，就让她相信了那个人死亡的设定，学过心理学的人，真是厉害得很，一击必中她内心的弱点，就像箭无虚发的神射手。胎儿只有四个月，四个月前，就在他死前还和季明河在一起。
这个人就是从头到尾没有爱过自己，痴心错付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利用这份痴心，把她的父亲拖入死亡深渊，让她的同事遭到生命威胁。她无法选择自己出身于什么样的家庭，可为何要选择一个这样的人去爱，这是她的宿命，还是她的罪孽？
吴曼仪和老张的脸浮现在她眼前，内疚如蚂蚁啃噬着她。
“小杨，别自责了。不关你的事，不止你一个人被骗，连梁队长不一样被骗了吗？现在，我们掌握了这么多信息，就是要撕开他的伪装，让他们藏不住，不就是喜欢戴了绿帽子装死人嘛，一个个抓。”大刘看到杨竹眼神呆滞一言不发，先安慰她。
“这里说明了另一个问题，四季集团恐怕跟冥王星有极为深入的联系。陶晨轶当初出国的费用，来自四季集团在美国分公司的离岸账户支付，这个账户在三年内向了陶晨轶个人美国账户提供了超过三十万美元。”岳迩把平板向前狠狠一推，平板在光滑的桌面上，直接溜到梁予安面前。
梁予安看了看平板上的账户往来记录，陶晨轶名下账户跟四季集团账户仅有这三年，大部分费用都用于支付学费、实习费用等。
“我记得，舒睿有一个大伯父，就是他的伯父把他领到冥王星这条路上去的。我记得梁队长说他失踪了，我们应该去查这个人，他叫舒亮。”杨竹的思维被他们引带到案情分析当中，冷不防冒出一句。
“大伯？我有印象，周围邻居说舒亮一家搬走后再没有联系过。”梁予安确认。
岳迩招招手，示意让梁予安把平板换回来，大刘坐起来看了眼平板，然后推回给岳迩，道：“这个家伙这么狡猾，估计失踪了也是用顶替别人身份的法子潜藏。”
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说话的谢韭，撑着下巴，说：“既然会顶替身份，那么通过经济痕迹查估计难。其实，可以找找看他以前的医疗记录，或者，就是丛科长那个什么，什么模型的。”
“追查舒亮这条线索，我觉得很重要，霍小兰记下来。”梁予安吩咐道。
杨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霍小兰，又补充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被我们忽略了，就是季明河手中似乎有冥王星的把柄，在刘细妹被杀的案件中，刘细妹是去偷过季明河家，很快就被杀。而季明河被杀，凶手从她手中拿走了一个类似房卡一样的芯片卡。”
“芯片卡？”梁予安还不知道杨竹已经发现了什么，问道。
“现在的芯片卡分为银行卡、门禁卡、记录卡，我认为后两种可能性比较大。”杨竹靠在椅子上，她没有具体解释为何是芯片卡，直接说明了自己对个问题的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