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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一寸一寸从指间蔓延到全身,仿佛有血渍从回忆里渗透出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骷髅。
“在吗?”梁予安在外面敲门。
杨竹赶紧把地上的资料全部都捡起来,然后去开门。
“过来看看你,今天的事情太突然,忙到现在。”梁予安看着她。
“我好累,等下回家去休息。”杨竹随口说,把文件塞进包里。
“要我送你吗?”梁予安依然好心地问。
杨竹立刻摇摇头,说:“没事没事,我自己回家,不会有事的!”
“好,那你自己小心点,丹丹今晚在公司开会,我今晚有事,你一个人注意点。”梁予安提醒道。
杨竹简单回答:“好,知道了!”
等他离开办公室,杨竹又从包里拿出资料,在资料里有这位老人的简介,他也是一所高中的语文老师,三十八年前结婚生下独子,随后这个孩子被拐走,他的妻子悲痛欲绝精神失常,几年后也去世。他一边教书,一边趁着寒暑假寻找孩子。由于他丢失了孩子,警方DNA库中才有记录。杨竹明明记得,林何曦告诉她,老人是身体太差抢救无效去世,而且有个“儿子”来送走他。老人既然一生只有一个儿子,后面来送走他的“儿子”又是谁?
这些资料是法医中心找到的,梁予安迟早也会看到,杨竹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打算现在告诉他。
梁予安走出去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驱车前去易水若生前的居所,当他看到小于那边发来的资料,又去查询了跟老人相关的所有社会资料,事情看起来很不简单的样子,而杨竹似乎藏着很多事情不说。
这位老教师的生前居所在中学的家属楼,青灰色砖墙,青绿色的苔藓稀稀拉拉爬在墙沿,一栋楼一共六层,老人住在最高的一层,还没有电梯。梁予安走到楼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这里的电灯坏了很久,对门的铁门腐朽到锁都没用了,看起来也很久没人住。但梁予安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楼下的邻居,一户人家的老奶奶打开家门,洪亮地冲着楼上叫道:“你哪位啊?楼上的去世了!”
“公安局办案。”梁予安回答,他不想被住户们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直接拿出警徽。
老奶奶嘀嘀咕咕地关了门。
像这样无主的房子,如果找不到三代内直系血亲继承,就会收归国有。目前并没有找到老人直接的亲属,房子就处于无主的状态,具体要怎么处置还得看民政等部门,公安局无权过问,这会儿门锁也已经有些松动,他拿出开锁器轻易就打开了门。
客厅非常朴素,一个洗得有些发白的布艺沙发,沙发前面放着木茶几,沙发正对着老旧的彩色电视机,沙发外是装着防盗网的阳台。进门一尺宽走廊的右手边是饭桌,饭桌就在厨房卫生间旁边。借着月光能看到屋子里面极为整齐,但被蒙了薄薄的灰尘。
梁予安摁了下开灯的摁扭,但并没有通电,供电局已经断了这家的电。梁予安拿出高倍手电筒,扫射着屋子里四周。这时候传来轻捷的脚步声,梁予安赶紧关了手电筒,躲在门口旁边。
杨竹走到门口,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顿时觉得有些紧张,自从庞法医警告她不许用枪之后,她就改在身上放了一把弹簧刀,虽然用起来不趁手,关键时刻也许能发挥作用。杨竹握着刀,小心翼翼拉开门,里面看起来很安静的样子。
一阵风吹来,木门“兹啦兹啦”摇晃了一会儿。
就在这个时候,梁予安的枪,对准了杨竹。
两人相遇的时刻,杨竹握刀的手被梁予安一招小擒拿制下,但他立刻放开了杨竹。
“怎么是你?”梁予安对于杨竹会出现在这里感到很意外。
但杨竹一点都不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两个人各怀心事的时候被这撞破,此刻情绪颇有些微妙,大家一时都拿不出什么话好搪塞,两个人处事的方式太过相似,就很容易知道对方会想要利用自己做什么。
“小于找到的资料有易老先生的联系方式,他去世前写了感谢信给我,我和他儿子也算是有缘分,所以来他家看看。”杨竹打破沉默,想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虽然这理由在梁予安耳朵里根本不成立,大家都是来找线索的。
梁予安不想太过为难杨竹,就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把枪收起来,自顾向着沙发背后的卧室走去。这间卧室有客厅那么大,一边是书房,摆满了教学材料和文学典籍,一边则是床,从床头到床尾三面墙上贴满了剪贴的报纸、打印资料、照片、便利贴。
“你跟他儿子怎么认识的?”梁予安看着书桌上泛黄的合影问,这张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幸福合影,阿好才一岁左右,憨厚可爱地笑着。
“他在我家小区附近流浪了好多年,不太会说话,有点傻傻的样子。保安给他口饭吃,他就帮忙搬搬垃圾。”杨竹漫不经心地回答。
“真巧。”梁予安不冷不热地笑着说。
杨竹很敏锐捕捉到了这一点,倚在老人的床沿,双手抱在胸前,问梁予安:“那你觉得要怎么才算不巧?”
“不知道!”梁予安放下合影,回答。
此刻说话的他,跟几个小时之前判若两人。都是善变的人,浑身都是演技。到了这个份上,似乎再好的演技都盖不住两个人对彼此的怀疑,杨竹决定不再说话。她转身去看墙上贴着的东西,从一开始警方出具的立案通知书,各种各样侦破的拐卖儿童案件剪报,四邻八方提供的疑似信息。接近到床头的时候,一张在漪澜庭小区里的照片,刚好照到阿好的侧脸,眉眼之间与老人确实有几分相似,他正睡在杨竹家旁边。紧接着,是杨家遇袭的新闻剪报。
杨竹突然明白为什么那天晚上在停车场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多半是这位老人在某处叫她。
“能不能帮忙调出车祸的交通事故处理档案,还有当时抢救录像和医疗档案!”杨竹说。
“不行!”梁予安以从未有过的粗暴语气拒绝。
“为什么?”杨竹不依不饶地问。
“你是法医,不是刑警,不是所有档案你都有资格看!”他的态度很坚决。
这让杨竹更加困惑,也让她更坚定心中的猜测,梁予安有意隐瞒重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