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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梁予安今日出门前看了黄历,就知道上面写着三个字,忌出行。
杨竹就眼睁睁看着他在笔直的小路上开车冲到他家院门,比亚迪的前脸被撞瘪,她还没搞明白为何梁予安会把车开成这样的时候,他已经像疯了一样打开车门冲到家门,直接一脚踹开被撞歪的院门,然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那里久久不动。杨竹好奇地下车,往院门里望望,只见满院子红红绿绿的照片,而他别墅的大门旁边被用红油漆写着三个大字“苏雁姿”并且画上一把叉。
清冷的月光给这院子里的人和物都镀上银边,然而杨竹走进去弯腰捡起一张照片,才知道银边之下是多么凄凉的景象。照片上一棵蓊蓊郁郁的梧桐树上,斜斜伸出来的粗壮枝桠上缠绕一根绳子,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就这样被挂在树上,。
这棵树是公安局大门前的歪脖梧桐,由于年岁长久孤零零杵在马路另一侧。
“那个酒店爆炸案的从犯,弄来一具沾染病毒的尸体,害死我们五位法医,那尸体是我青梅竹马的初恋,十五年前罹患脊髓星状细胞瘤,她父亲将她冷冻。去年,美国UCSF采用最先进的唤醒技术,让她醒来,用基因靶向治疗遏制细胞瘤,按照治疗计划三年就可以治愈,谁知道万圣节当晚,公安局门口的歪脖子树上挂着一具女尸,会是她。”任远逝世那一夜,杨竹在公安局失眠的时候,梁予安对她说的这段话犹言在耳。
突然空中出现了一个七窍流血的女子,身穿医院病人服,上面血迹斑斑,漆黑如墨的头发遮住了脸的两侧,从漂亮的桃花眼中流出带血的红色眼泪。
梁予安伸手想要触摸那个人,然而摸到的只是空气。
“救救我……好痛啊!啊!”那痛苦的哀嚎,还带着咳血特有的咳嗽声。
当过医生的杨竹听到这个声音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
梁予安面前的女人哗啦喷出一大口血,那些血仿佛就要泼到他身上了,但梁予安身上什么也没有,可他还是下意识闭了下眼睛,抬起手臂一挡,当梁予安发现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却想去擦那女子下颌上滴落的血液。
“梁队长,这是全息投影,你别被骗了!”杨竹忍不住脱口而出。
梁予安颓丧地垂下手,失落地说:“我知道,我只是……好久没见到她了……”
“予安……予安……”那个女声最后歇斯底里的两声,在渐渐消散的第三句“予安……”中消失。
“这时候要是有磁离子隐形器就好了!”杨竹默默怨着,可这东西被Eric毁掉了,她转身就跑回自己的家里,再次走进梁予安的院子,杨竹把手里正在燃烧的照片丢进院子里密密麻麻的照片里,风吹火散一瞬间院中照片遍起黄色火焰,烧焦的灰烟冒出来。
梁予安大喊了一声:“你干什么?”
“省得你扫照片麻烦。”杨竹对于自己在别人家院子里放火的事情还显得理直气壮,然后拧开院子里的水龙头,捏着浇花的水管喷了一圈,火苗灭后,院子里郁郁葱葱草坪散发一股炒焦的青菜味。
空中那个影影绰绰的女子也消失了,除了墙上嫣红的“苏雁姿”,勾动梁予安情绪的东西都无声无息不见了。
梁予安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从口袋里掏出家门钥匙,杨竹看着他身着黑色警服的高大背影,落寞地走进家门。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然与她没什么关系,杨竹不知道自己该走进他的家门去安慰他,还是回到自己的家不去打扰他。
“你陪陪我吧!”梁予安回过头,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语气里有一丝恳求。
杨竹本来扭身的弧度换了一个方向,走进了他家。
梁予安解开警服的领口扣子,把公文包随便一扔,也不管包里的文件跑了出来,整个人倒进沙发里,就像找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四肢平展着,眼神空洞望着天花板,他曾经安慰杨竹的话,此刻对他一句也没有用。
人就是这样,能对别人说出好多有哲理的话,到自己身上全成了废话。
杨竹在他身后打开厅堂的灯,帮他捡起乱扔的公文包,将地上文件捡起来,那就是龙泉大厦物业公司的员工名单,杨竹低头一页一页看着,保安部一共有三名员工离职,其中一位应聘者的男性姓名就叫做陈灵,仅仅在职一个月,试用期还没过就因个人原因离职。
“梁队长,陈灵曾经在龙泉大厦当过保安!”杨竹惊呼。
“明天再管公事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愿意想……”梁予安的颓废语气,也是杨竹从没听过的。
在她印象中的梁予安,既没发过脾气,也没垂头丧气过。
杨竹不得不放下文件,走到沙发边小心翼翼地坐下,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雁姿的事情,最后有没有结案?如果有我能帮你的,我会尽力。”
“主犯从犯都死了,自焚。”梁予安目光呆滞,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气感。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个案子的直接凶手死了,但是幕后还有黑手?我父亲失踪时,家中也发现了自焚的辐射尘。Eric尸体也是毫无缘由就焚烧起来,如果不是我和齐法医躲在钢板解剖床下,也难逃辐射。”杨竹冷静地替他分析。
“是!但我找不到任何线索!”梁予安狠狠锤了一下沙发。
“以前,你遇到过今天这种事吗?有没有提出勒索条件?”杨竹像个穷追不舍的侦探不停发问,每个问题都像是刀,刺穿梁予安套在心上的防护罩。
梁予安点点头,脸上显出一种见怪不怪的漠然,他是刑侦队队长,却拿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威胁恐吓毫无办法。
“你先坐坐,我出去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杨竹低声说,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梁予安,以前安慰任丹心还能说几句,可不知道为何见到梁予安,那些话就像是凝胶堵在喉咙里。
“我是不是很逊?”梁予安问了一个问题。
“没有没有!你很好!”杨竹紧张地否定。
“我保护不了我想保护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解剖台上,被一刀一刀剖解成一块块组织,送到各种冰冷的仪器里检验。”梁予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站起来走了几步望望天花板,又左右看看,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
杨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最终走到梁予安前面,伸手搂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肩上,梁予安也环抱着她,月光下的两个人如同一尊雕塑,时间过去了很久,梁予安轻轻推开了杨竹,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没关系。”杨竹假装看着外面,缩回了原本放在他腰间的手。
“我没事了。”梁予安云淡风轻地说。
“那我回去了。”杨竹咬咬唇,怅然若失地准备走。
“你父亲的案子跟雁姿的死有关,雁姿的父亲也是珠宝商!”梁予安说出了杨竹从未知道的线索。
“你说什么?还有什么细节没有?”杨竹紧张地问。
“他叫苏殷澄,拥有世界上最多的水晶和石英矿,雁姿死后,他抛售了手中23个石英矿开采权。害死雁姿的人既威胁了苏殷澄,也给了我们沉重打击,一箭双雕。但是,苏殷澄现在为了保护自己行踪不定,这条线索几乎等于断了。”梁予安背对着杨竹,他的语气虽然平缓,可表情却非常难过。
“我有办法!”杨竹斩钉截铁地说,既然是珠宝圈的人,她手里恰好就握着珠宝人无法拒绝的诱惑,要找这样一个人并不难。
梁予安转身捏着她的肩膀,却摇头说:“你不要去冒险!那个在暗处的敌人是有组织有背景,不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可以撼动!”
“难道就坐以待毙?”杨竹反问。
梁予安最终也没有把“我怕今天抱过温暖的你,明天就见到冰冷的你”这句话说出口。
杨竹走出他家,夜风吹凉她身上沾染的暖意。
PS:其实有点好奇,乃们怎么看待梁杨两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