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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鲤又道：“四太太现如今是我们家的当家太太，惯好掐尖要强，事事都要高人一头才满意。我们与她不是一搭的，不用太在意，不要得罪她就好。还是那句话，出头的事情让别人去做，咱们就落个坐享其成。”
“可我听说，姐夫是谢家这一辈里最能干的一个。”
“他是男子嘛，男子当然不能像我们女子一样，要能干机敏才更好些。十弟也是聪明的很，就是现在还小，十分贪玩。老祖宗却喜欢他顽皮活泼，这次……老祖宗很是心疼他，怕他出事，等闲不让他出门了。”又跟她说了些家里主要人物、注意事项。
一个丫鬟进来，“奶奶，可以过去了。”
李鲤点头，“行了，咱们走吧。”出了房门，上了暖轿。行了约有一盏茶功夫，暖轿落下，小丫鬟打帘子，李鲤与路湛分别下了轿子。
“对了，刚忘了问，你多大了？”
“十三岁。”
“几月的生日？”
“十一月。”
“一会儿见了六娘子几个，姐姐妹妹的别喊错了。”
“我知道了。”
应付谢家老祖宗比路湛想象的要简单。李鲤拉着她的手，在谢老太太跟前转了一圈，说了几句话，老太太赏了一对玉镯子做表礼；见过四个谢家小娘子，姐姐妹妹喊了一圈；在李鲤旁边加了一张椅子，吃了堪称丰盛的晚餐。
席间路湛也没露怯，周榕教的淑女规矩她只是不乐意去做，不是没有学会。晚餐吃完，李鲤便带路湛告辞了。
“一家子这么多人，非得在一块儿吃饭？”回到李鲤小院，路湛不解的问。
“哪能顿顿过去吃？一天也就晚上这一顿而已。老祖宗年纪大了，就爱个热闹，特别是冬天，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其乐融融，这才有意思。”
路湛这才点点头。
“你不错。你的规矩是跟谁学的？”
路湛迟疑了一下，“我小姨原是姚家的媳妇。”
李鲤想了一想，恍然：“是那个十一少的未亡人！”冷哼了一声，“姚家这个吃相委实太难看了些！那倒也不是外人，我以前见过几次你小姨，为人是很好的。不瞒你说，七娘子原本在跟姚家一个旁系子议亲，这事出来，亲事就不议了。”
路湛点头，“那样不地道的人家，但凡还有另一个人选，也犯不着把小娘子往那火坑里送。”
“时辰不早，你先回去歇息吧。我拨一个大丫鬟给你，掌管你房里大小物事。你住的地方本是旁边院子的偏院，多少年也没人住，我原先是图邻居没人，清净。前一阵子阿元把偏院隔过来，我还以为——”掩嘴一笑，“你年纪也不算小了，是不能跟我们住一块儿的，偏院晚上落锁，缺什么，你告诉青梅，让她或是给你添上、或是拿不定主意的就来找我。”
“多谢三姐姐。”
李鲤唤了青梅来，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番。
青梅是大丫鬟，下面还有两个年纪小些的二等丫鬟，又有一个做重活的仆妇、两个打杂的小丫头，这已经是谢家庶女的配置了。路湛从没有被人伺候过，颇有些不适。
但她牢记：千万不要去抢着做事，不然丫鬟们还以为自己要失业了呢。
她有些惆怅。
身陷谢家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形，这样既不是主也不是仆的，算什么？谢灵昉虽然说的虚假客气，但每句话都带着威胁，意思不外乎要她乖乖听话，接受现状。
这多么可笑！
偏院正屋有三个房间，只住了路湛一人；青梅住东厢的第一个房间，两个二等丫鬟住西厢第一间，两个小丫头、仆妇住西厢第二间。
路湛早先过来洗澡的时候没有时间打量自己的住所，青梅领她进了正屋，见里面布置停当，都是她喜欢的各种青色，卧室里靠墙放了一张宽大的四柱床，知道她不喜繁复的花纹，床头只雕了些素雅的兰草。床板下有大小几个抽斗，里面都是空的。
青梅道：“二娘子可以随意放些东西进去。五公子说二娘子喜欢看书，拿了许多书籍来，笔墨纸砚也是现成的。”
窗下放着梳妆台，一旁还有个细溜溜的贵妃榻，铺陈妥当，锦垫、丝绵被，样样精致。
路湛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这房里家具全是黄花梨。虽然明朝时兴黄花梨，但就在这个时代，黄花梨也是非富贵之家用不起的。这还是她之前随口说过，很喜欢黄花梨的莹润温暖，没想到谢家兄弟就记住了。
感动吗？要不是她目前的实际境遇十分不妥，倒真的要感动的。
路湛微微苦笑。
“二娘子看看，可还有什么不妥的？要是需要添置，奴婢马上去办。”
路湛又看了看，摇头：“不需要了，样样都准备的很妥当细致。谢谢姐姐费心。”
“是奴婢分内之事。”青梅忙低了头。
“姐姐是三姐姐跟前得意的人儿，道谢是应该的。姐姐该跟我仔细说说府里的规矩。”路湛细细的问了许多，青梅也仔细答了。这才洗漱一番，上床睡觉。
青梅要在卧房的暖阁里值夜，路湛忙摆手，“我晚上不太起夜的，姐姐不用在这里睡，回你房间睡便是。你要在暖阁里歇着，那我反而睡不着了。”
青梅有些犹豫，“奴婢向来也是在奶奶房里值夜的。”
路湛不解，“你们奶奶难道不是跟五公子在一个房间睡吗？”
青梅不太好意思的笑了：“是啊。”
路湛嘟囔：“大户人家这一套我真是不懂。”
青梅咳嗽了一声，“二娘子，你知道的可不少。”
“是啊，我看书的嘛。书里都有。”路湛随口道：“今日还没看五公子拿了什么书来，我若要别的书，该去找谁？”
“二娘子开了书单，奴婢交待外面小厮们去买。”
路湛点头，“那行。行了，你去歇着吧。”
青梅还是不放心，“那我叫芸豆在外屋值夜，万一二娘子醒了要茶水，总不能自己下床，冻着了可不是玩的。”
又看了炭盆，加了几块木炭进去，炭盆有外接的烟道，设计科学，尽量避免煤气中毒的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