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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贾环惹上什么麻烦,汤彦也算是放下了读书人的身段,向衙差讨好着。
而贾环却摆手:
“汤兄,你不必多说,我倒要看看,他们是靠的什么在办事。”
那衙差对于汤彦的话,根本就不在乎,不屑一顾地回道:
“你本来就得跟我们走,有没有错,到了衙门里,自然就清楚了。”
另一个衙差则嚣张地回应贾环:
“大爷我在姑苏府衙当差多年,靠的是我自己的本事,至于怎么办事,我还不清楚么,奉劝你乖乖跟我们走一趟,不然…有你好受的!”
贾环冷笑:
“衙门里的衙差,向来都是轮换制,你却能一直在衙门里当差,看来姑苏知府这官也是做到头了。”
听贾环这般说,两个衙差愣了一下,旋即一人怒斥:
“大胆!竟然敢公然评判府尊大人,那你可是惹上大事了,这回你不去府衙都不行了!”
说话间,便要来抓贾环。
那几个书生见状,皆面露讥讽嘲笑之意,心想着这下贾环怎么都逃不掉一顿毒打了。
贾环却依旧坐着,纹丝不动,自然有他的跟班随从出来阻拦。
“住手,竟敢对大人不敬,找死么?”
其中一个跟班怒吼一声。
贾环再怎么说也是六品道官,虽不是正途官,但也是朝廷命官,而且道箓司的官,其实还挺清贵的,是受人敬仰的。
突然出现几个跟班来阻拦,两个衙差感觉不对,又见贾环沉稳端坐着,竟有不怒自威之态,二人心里皆咯噔一下。
心想着,莫不是真碰到什么硬茬了吧?
一时间,态度大变,其中一个衙差客气询问贾环的跟班:
“还不知这位大人官居何职?”
那跟班冷然回道:
“咱们大人乃道箓司正六品演法,同时,还是京城荣国公府的三公子,眼下广陵巡盐御史林大人,是咱们大人的亲姑父!”
“大人正奉皇上之命,南下斩妖除魔,尔等不过小小衙差,竟敢对大人动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一连串的名号说出来,真是吓死个人了,至少对于这两个衙差来说是如此。
无论是哪一个身份,都不是他们两个小小的衙差能够得罪得起的。
一旁的汤彦以及那几个书生,更是满脸震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贾环如此年轻,竟然已经正六品官员了,而且来头如此大。
姑苏虽是江南重镇,但也很难遇到京城来的贵人,在汤彦眼里,贾环就是贵人,内心惊诧的同时,也有些兴奋和激动,今天算是行大运了,竟遇到了贵人!
未免有人说自己假冒官员,贾环拿出了自己的道箓司演法的令牌以及私印,展示出来:
“看清楚了,这是道箓司的令牌以及本官的私印!”
两个衙差脸色瞬间发白了,腿都在打哆嗦,又立马跪下磕头:
“大人在上,小人等无知,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求饶过小人一回。”
贾环冷然看着他们:
“哼!刚刚你们的态度可不是这样,倘若本官无官身且没来历,今日定要被你们两个衙差拖进府衙里好好折磨一番了吧?”
两人吓得汗流浃背,忙不迭地摇头:
“不会,不会的…都是小人一时听信了谗言,对大人产生了误会,求大人开恩,饶过小人等一回,小人此后定好好当差,再不敢乱来。”
那几个书生眼见如此,脸色都有些发绿了,既然衙差们这么说,他们肯定逃不了了。
于是,互相对视一眼后,准备偷偷离开。
贾环一眼就看到几人准备离开,立马呵斥:
“干什么去啊?本官如果没记错,这两个衙差是你们招来的吧?”
“看来你们几个在府衙里,还挺有关系的嘛,难怪敢不在意本官的警示。”
话音刚落,就有跟班将几个书生给拦住。
那跪地的两个衙差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指着那几个书生:
“大人,都是这几个书生的错,就是他们乱报官,说这里有人行骗,让我们来抓人,我们这才来的,大人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贾环明白他们为何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减轻自己的罪责,冷哼:
“他们有错,自然要挨罚,你们两个的错,也不可能减免!”
“看你们两个刚刚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样子,平日里,还不知怎么欺压普通百姓的。”
“今日既然碰到本官面上,就算不为本官自己出气,只为姑苏城的百姓做主,也得严惩你们两个恶差!”
“公器私用,以公谋私,欺压良善,这些罪名也足够你们两个受了!”
“来人,拿本官印信去姑苏府衙,说明这里的情况,让他们派人来处置!”
当即有跟班随从恭敬应承着去办了。
两个衙差见今日怎么都是难逃一劫了,顿时心凉了个底透,皆歪倒在地上,满脸惨白,如丧考妣。
那几个书生见此情形,有人便立马弓腰告罪:
“大人,学生等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冒犯得罪,还望大人宽恕我等不知之罪,此后定改过自新。”
其余几人也都纷纷如此说。
贾环却冷然斥责:
“刚刚本官警告过你们,你们却一点也没听进去,身为读书人,毫无敬畏廉耻之心,故意来讥讽落难的同学,以滋扰他人,捣乱为乐趣,你们身上岂还有一点读书人该有的风范?”
“先贤说,君子该扶弱助困,而你们却偏偏反过来了,读的书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看来你们是不用再读了,也免得他日你们成为斯文败类,衣冠禽兽之流。”
“本官会让人记录下你们的籍贯,上报本省学政衙司,革除你们的功名,再不准进科场!”
虽然不明白贾环为何能够如此坚定地说出这话来,但几个书生却不敢质疑,皆是羞愧低下头,后悔不已。
倒是一旁的汤彦看得解气的同时,又觉得几人也挺可怜的,于是向贾环求情:
“大人,这几位同年,都是本府的附生,皆有秀才功名在身,还请大人念在他们得功名不易的份上,饶他们一次,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贾环见汤彦竟然能够原谅几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是故作姿态,一时倒有些感慨,看来汤彦从原本的高处跌落低谷后,真是有了巨大的变化。
换做一般人,面对此前滋扰讥讽自己的人落难,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不错了,汤彦竟然还会替几人求情,真是以德报怨的典范了。
迟疑片刻,贾环决定给汤彦一个面子,轻道:
“好,念在汤彦给你们几个求情的份上,本官可给你们一次机会。”
“不过,可别高兴得太早,本官依旧会上报你们的信息去学政衙司,此后你们但凡有任何一点的不对,立马革除功名!”
“另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闹得汤彦无法摆摊,那就罚你们将他的画全部买下,十两银子一幅!”
几个书生一听还可以赎罪,当即感恩戴德地向贾环磕头,又向汤彦赔罪,直道自己等人真是瞎了眼了。
同时,几人毫不迟疑地将身上所有银钱都拿出来凑在一起,买下了汤彦画摊上的所有画,不仅不心疼,反而觉得自己赚了,和一开始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