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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断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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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和尚看到这一幕当场就炸毛了,“狗日的,上身也就完了,还吃人,今天老子不能留你!”

    说着,反手就要伸进布包里掏家伙,光头一把拽住他的手,语气瞬间恭敬起来,“三哥,得保老七啊!”

    大和尚瞟了他一眼,没做多余的回应,猛地一甩身,把光头的手排开,自顾自的在包里摸索了一下,继而掏出一只模样古朴的转经筒来。

    我后边儿看得一傻,之前他在我家诵经的时候我可见过,用的是木鱼,怎么今天就换了转经筒了?而且就他那经筒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似乎在告诉我,这才是老子最得心应手的家伙事儿。

    大和尚单手一摇,那经筒上的吊坠就轻晃了起来,在水里的张老七好像对此有所感应,立马下沉了少许,光头见势将那越转越快的经筒一扶,火急火燎道:“你今天不答应我,就别想搞事儿!”

    大和尚气极,“你特娘的给老子分分清楚,到底是谁在搞事儿!你是眼瞎了没瞅见他吐的那根儿指头?还要护他?”

    光头没做声儿,可握着转经筒的手也没放开,就跟大和尚那么僵着。

    我是怎么也没想到,打破这僵局的,是王修谨。

    这人也没跟场间的两位长辈知乎一声,一柄穿着十几张写满红字的黄符的桃木剑就送到了脚下的水里。

    张老七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嗷”的一下从水里窜了出来,那架势,仿佛自己身下的水在那一瞬间已然变得滚烫,再也待不住了。

    我拉着江染,拖着黑子,往后退了一段儿。

    因为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渗人。

    落在陆地上的张老七目光游离在大和尚光头还有王修谨身上,我和江染以及黑子三个人的目光就锁定在他的身上。

    衣服还是原来的衣服,只不过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裸露出来的块儿块儿肌肤上,露出数不清的青紫淤血块儿。

    人被水泡久了会发青,但是不会发紫,而且那些青紫并不均匀,乍看上去就好似是被人掐出来的一般。

    我不敢想象,张老七在洞里到底遭受了何等的折磨。

    这时候,光头握着转经筒的手渐渐松了下来,他的目光中似有一抹让人心寒的冷光,说白了,就是狠劲儿。

    手里的转经筒被放开,大和尚却没有继续唱经,而是死死盯着张老七身上的那些淤痕,脸上怒气喷涌。

    光头:“老七,你放心,哥我把那玩意儿搓碎了揉成泥,给你培在坟头儿上。”

    说罢,转身,拾起大和尚之前扔在地上的酒壶,灌了两口,提起手里的开山刀,张口喷洒。

    月光下,那看似普通的开山刀,就因为这一口酒,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变得不是外形,而是气质。

    一把刀的气质。

    我这外行人都看出不同来了,那大和尚自然也能,而且更加彻底,“操!你哪来的断头刀?!”

    光头没回他,只是提着刀,一步一步的向着张老七逼近。

    如果说之前大和尚的转经筒让张老七有所顾忌,那光头现在提着的断头刀,就是让张老七害怕了。

    光头每近一步,张老七就后退一步,如此反复,直到背靠山壁,退无可退。

    于是他转头望了望自己来时的路,那个水洞。

    这个时候已经飘满了细碎的黄符,是王修谨的杰作。而且,他本人还拄着桃木剑跟门神似的站在水边儿,算是彻底断了王老七的念想。

    看到这儿,我已经轻松不少,不管是三位神人道行太深,家伙事儿太强,还是张老七身上的东西太弱,手段太浅,都已经构不成威胁,眼下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也正是因为我有了这种想法,所以放松了警惕,被狗急跳墙的张老七咬了个正着。

    他生生扛了光头一刀,窜到了我身旁。

    江染身手不赖,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一记直拳就砸上了张老七的面门。

    直拳,最注重力道,按理说在部队混过几年的江染这一拳打中,应该能将一个成年人掀翻,可张老七却没有,他纹丝不动,甚至没有后仰,因为没有痛感,更不会捂脸哀嚎。

    然后,下一秒,我和江染就被一股子巨力掀飞了出去,我砸在左手边儿的山壁上,顿时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疼的好悬没昏过去。

    江染则是落在了江里,应该也是伤的不轻,没见她扑棱,直接就沉了下去。王修谨当即把桃木剑一放,纵身跳进了江里。

    光头气的大喊:“卧槽你姥姥!”

    而后操着刀就追了过来,看那模样,也不管什么保不保张老七的问题了,大有要把他剁碎了喂狗的架势。

    可那张老七也不傻,难得撕破了包围圈肯定要抓住这一线生机,所以他连一丝想要和光头纠缠的念头都没有,调转身形,顺着江岸,拔腿就跑。

    光头操着刀紧追不舍。

    我这会儿浑身跟摔碎了一样,到处都疼,也爬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对天大喊,“爷,你快去帮三大爷!”

    没想到大和尚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压根儿没有动身的意思,自顾自的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儿,蹲下来替我看伤。

    我:“我不要紧,你快去帮三大爷!”

    大和尚瞥了我一眼,道:“我在这儿就是在帮他,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把那东西剁成面儿,回去也没法儿交代。”

    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要不是这会儿疼的不能动,我肯定都站起来跳脚了,“我死不了,你快去!”

    大和尚脸色一板:“死不死得了我说了算,而且他有那把刀,顶多就是追不到,不会出事儿。”

    我一看他这是铁了心要围在我身边儿,心里明白自己使唤不动这个老倔驴之后,也就放弃了发号施令。

    大和尚扶着我坐起来,也不能说坐,只能说是半躺,这人一边儿用小腿做坡儿支撑着我,一边儿上下其手的摸着我的背部,直到疼的实在忍不住想要骂娘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语气沉重道:“脊椎错位了。”

    什么玩意儿?!

    我大惊:“脊椎错位?!”

    大和尚点头:“弄不好会瘫痪。”

    我听得冷汗直冒,心说自己难不成后半生要在轮椅上渡过,或者只能一直躺在床上?

    “有,有什么法子没?”

    大和尚的眸子里映出我受惊过度的苍白的脸庞,略作犹豫道:“估计得推回去,我不在行这个,染丫头兴许能试试。”

    我努力的撇了撇眼珠子,看了看这会儿才被王修谨救上来,陷入昏迷的江染,心凉了半截儿。

    大和尚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自然也是发现了情况不妙的江染,先是一怔,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会儿就只能巴望着你二大爷能快点儿回来,他肯定能办到。”

    二大爷会缩骨功,正骨这种活计自然是与手到擒来,话是没错,可我还是扛不住那撕心裂肺的疼啊,古代极刑腰斩也就我这程度了。

    大和尚盯着我叹了口气,“江老头可算是给咱安排了个好活计,还没到站,人就废了一半儿。”

    黑子双手撑地挪到我身旁,模样像极了一个从轮椅上摔下来的残障人士,“四哥,要不,我试试?”

    我这会儿正疼的冷汗直冒,听到黑子的话微微一愣,“你会?”点了点头

    黑子:“在北京干过一段时间的推拿。”

    我沉吟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相信他。

    最终,身体上不能承受的痛楚战胜了理性思维,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兴许是因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黑子感激的点了点头,双手一排,把我翻了个个儿。

    我趴在地上,眼睛虽然看不见,可身体却更加敏感,黑子在简单的摸索了解之后,用一只手顶在了我的腰际,力道不小。而后肩井的位置又有一只手攀上,两相发力,虽然疼,可是还没到我忍受的极限。

    但是接下来的一下我就受不住了,这人应该是把手肘用上了,在我脊椎上靠牢之后没过两秒,下面的手一压,上面的手往上猛地一抬,碍于手肘的推挤,我又仰不起身来,只听得脑后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咔哒”。

    然后就是我的惨叫。

    大和尚这时候还叼着烟头儿望江兴叹,听到我的叫声猛然回头,把嘴边儿的烟头拧了下来,往地上一砸,“狗胆!”

    说着就要反手去包儿里摸家伙,黑子见状赶忙从我背上退下来,高举双手大喊:“三爷爷!我是好心!”

    大和尚:“是,你是好心,那老鹰吃人也能说是功德!”

    黑子似乎是不明白大和尚话中所指,稍稍一傻,而后继续辩解:“三爷爷,我,我懂正骨,我”

    我扑在地上目睹这一切,心里着急的要命,好在黑子的手艺是真的,那一下剧痛之后身上已经舒坦了不少,赶忙开口阻止抄着工兵铲一步一步靠近东子的大和尚,“爷,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