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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州濒临荆江,由于位于平原地带,又靠近大河,导致鄂州城盛夏时节酷暑难耐、空气湿闷不已,位于泰瑞楼三层的雅间里,拓拔石灵捧着一盆冰镇西瓜端到饭桌上,三人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耐心等待夜幕降临。
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商贾车流,白宇玄不禁感叹起来:“久闻鄂州乃天下之腹,陆路、水路相通,交通便利,四通八达,自古就是商贾云集之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坐在一旁的拓跋石灵抹掉挂在嘴角的西瓜汁,说道:“如今鄂州的确是商铺林立,一派繁荣的景象,可是白大人你知道么,就在十几年前,这里可是百业荒废,一片萧条之景”。
“哦?白某愿闻其详!”拓拔石灵的话引起了白宇玄的兴趣。
拓拔石灵略微整理一番词语后,开口道:“鄂州自古便是繁华的商业重镇,只是隋末战乱,兵祸四起,天下到处都是尸山血海,鄂州因地理位置重要,更是频繁饱受战乱涂炭,到大唐建国伊始,鄂州城早已荒废大半,而且传闻当时鄂州境内出现一种神秘的妖兽,它不但袭击吞食人畜,甚至经常顶翻一些江上的商船生吞船员,荆江水运因此也大受影响,所以自大唐建国之后,鄂州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默默无闻,直到先帝在位时,时任鄂州刺史不信鬼神,以重金悬赏捕杀江中妖魔,之后才有了如今鄂州的繁盛”。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繁华之地竟然也有如此经历!”听得津津有味的苗笑婷一口咬下一大块西瓜,而坐在她身旁的白宇玄则默不作声。
终于,太阳西沉,从山里吹来的凉爽山风将鄂州城里的燥热吹散,熙熙攘攘的鄂州码头上,拓拔石灵领着白宇玄和苗笑婷来到一艘宽大的楼船前,那停泊在码头上的船长十余米,足有两层楼高,跟周围的小帆船比显得鹤立鸡群。
“哇,兄长,我们就乘这艘船去彭泽么?这船真大!”苗笑婷抬起头朝站在身旁的鲜卑族壮汉激动道。
“这租船的花费可不少吧?”白宇玄双手叉腰望着眼前宽大的楼船心里悄悄计算着旅途的花费。
“没什么,只要让婷儿路上少受点罪也值得,而且……”
拓跋石灵狡猾地笑了笑:“反正回到洛阳,车船费用都能找袁大人结账”。
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花起公家的钱就是不心疼。
就在白宇玄准备登船的时候,一伙手持长刀身穿锦衣的侍卫突然从身边出现拦住了三人。
“三位是大理寺的嘲风卫吧,不知白宇玄大人是哪位?”领头的侍卫长抱起拳朝面前三人问道,他虽然用词礼貌,但是说话的语气感觉却高高在上,完全没有将面前三名嘲风卫看在眼里。
白宇玄走上前朝侍卫长笑了笑:“在下便是白宇玄,不知大人找我有什么事么?”
拓跋石灵护在苗笑婷身前,一脸不爽地扫视眼前的一众侍卫后,从腰间取出大理寺的腰牌,高声反问:“我们奉命外出办案,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拦我们!”
大理寺的名号似乎没能镇住对方,侍卫长抬起头傲慢地瞪了身材高大的拓跋石灵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大理寺好大的脾气,我家王爷有请白大人过去一叙”。
顿了顿,那侍卫长冷眼扫视眼前的拓跋石灵和苗笑婷,阴阳怪气道:“可从来没有人敢驳王爷的面子”。
“王爷!”
苗笑婷好奇地望着同样一脸懵圈儿的白宇玄,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在洛阳结识到王爷这种权贵了。
“王爷?请问是哪位王爷有请?”拓拔石灵眉头微挑,一脸诧异地问侍卫长。
侍卫长白了拓拔石灵一眼:“我家王爷的名号岂是你们想问就能问的,白大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白宇玄干咳一声,冲一脸怒容拓跋石灵和苗笑婷说道:“既然是王爷有请,我必须得去会会他,看看是哪家的菩萨,你们先在船上等我!”
吩咐完,白宇玄跟着一众侍卫走到码头的另一端,在那,一艘有数层楼高,远比拓跋石灵雇的楼船还要高大得多的大船正静静地等着他。
走进装修奢华的船舱,通过了一层层侍卫的检查,白宇玄终于见到邀请他的正主儿,但令白宇玄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要见他的人竟然是武则天的外甥,武家势力的领头人之一,梁王武三思!
“卑职白宇玄见过梁王殿下!”
见到面前这个老熟人,白宇玄心中暗叫不好,当初在贞观殿里,正是自己的一番讲解,将被逼到悬崖上的李家人和太子又拉了回来,顺带还打了武家势力一巴掌,广汉候武崇章因此也被关进天牢最终横死,当时在大殿之上他就感到武家人对他的仇视和怨恨,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被武家的领头者武三思拉出来单练,不妙咯!
“几十年没见,白先生依然风采依旧,果然不愧是传闻中的天降之人”。
躺在卧榻之上的武三思身穿宽敞的薄丝青纱长袍,两名长相貌美的女子正手持蒲扇站在他身后轻摇扇风,虽有微风拂面,但梁王的脸上依然汗如雨下,看来这个梁王对鄂州湿热的环境很不适应。
武三思抬起手,指着茶桌旁的胡椅,示意跪在地上的白宇玄起身坐到自己身旁,待白宇玄落座后,武三思开门见山地道出了请白宇玄前来的原因:“本王这次请先生来其实是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王爷请讲”白宇玄低着头,在这个武周朝最有权势的王爷面前小心翼翼地回答。
武三思瞥了一眼白宇玄,淡淡道:“陛下代唐立周虽然只有三年,但是这三年来国泰民安,万邦来朝,一扫之前嗣圣(唐中宗李显年号)、垂拱(唐睿宗李旦年号)社稷颓废,民心不安的状况,这些都是陛下的功劳啊!”
白宇玄听到这里心中暗笑:说那么多不就是想给武家脸上贴金么?如此一来他找自己前来想问的问题,白宇玄心中已经有了底。
“王爷将白某唤来,是想问陛下千秋之后,这个天下到底姓什么吧?”白宇玄抬起眼皮低着头,怯生生地问道。
武三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屏退左右,继续道:“听闻先生能预知前后千年之事,陛下能从当年先帝的一个妃嫔走到今天也少不了先生的预示和指点,如今陛下春秋已高,但储君之位目前依然是李家之人”。
武三思确认四下无人后,悄悄在白宇玄耳边低声问道:“本王想知道,这个天下,在陛下之后到底姓武还是姓李?”
白宇玄与武三思的双眼对视片刻,笑道:“人生无常,虽然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注定,但未来到底如何,对我们凡人来说其实都是未可知的,万物都在不断变换而不是一尘不变的前行,我今日如果说出答案,但明日却发生改变,误导了王爷,那我说了倒不如不说”。
见武三思脸色开始耷拉下来,白宇玄立刻跪在对方身前大声道:“陛下英明,短短三年时间便在王爷等武氏宗族的协助下扫清宇内、剿灭各方乱党叛军,如今天下承平、四方臣服、百姓安康,至于储君之位到底归属于谁,一切自有陛下定夺,王爷,与其从白某这里知道一个随时可能改变的答案,倒不如认真辅佐陛下,获得陛下的圣心,这才是万全之策!”
武三思坐直身体认真看着跪在自己身前之人,冷冷道:“先生苦心本王已经知晓,但本王今天就想知道先生心中那个答案,不知先生能否如实告知?”
门外一阵轻微的噪音传入白宇玄的耳中,那是宝剑拔出鞘时发出的声响,看来自己今天不老老实实顺他武三思的意,怕就没法活着离开了。
“王爷,此乃天机,擅自泄露天机者有什么下场,冥捕司前督事袁继祥大人偷窥推背图遭受天谴的警讯依然在白某眼前,在下不告知王爷是死,告知了恐怕死得更惨,请王爷恕白某实在不敢有违天命!”白宇玄低下头大声说道。
“看来你今天是一定要忤逆本王了!”
武三思猛地站起身,同时,数十名全副武装的侍卫手持利刃冲了进来,屋子里顿时杀气腾腾,所有人的眼睛和锋利的刀刃都转向跪在地上的白宇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