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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众人就在赤的嚷嚷声中早早起来收拾行李了。
卓展他们随身行李不多,只有文叔给每人装的那个背包,赤和绣儿也都是两个小布包轻装上阵,众人吃过早饭后便匆匆上路了。
双鱼城的官兵已早早等在城门外了。城府给赤派了一队二十人的精锐小部队,护送他们一路回阳山。
那金毛脸、九尾狐、青面类、白猿兽人分别关押在四辆木制囚车中,头被顶框架着,双手双脚都铐着铁链,个个耷拉着脑袋,愁容衰面。
“嗬,这就是囚车啊,头一回看到实物,比电视剧里瞅着结实多了。”壮子不禁敲了敲囚车的门柱,感叹道。
“囚车有什么好看的,你闲的荒啊,不行给你也整一辆。”段飞起床气正盛,无来由地吐槽壮子。
“用你管,我说句啥都被你叨叨,你是我妈还是我爹啊?”
“得得,以后你说啥我都当是放屁行了吧?”
“嘿!你可说到做到啊,谁做不到谁是小狗!”
“我要是真做到怎么……呸呸!”段飞突然意识到自己进了壮子的套,不禁拍了自己一个嘴巴。
“哈哈哈,来,旺旺两声给爷听听。”壮子难得有机会占着段飞便宜,此时得意的有些忘乎所以。
“你俩别大清早在这儿说相声了,赶紧上车,我们可没功夫等你俩,再不上来你俩只能去挤囚车了。”卓展催促道。
城府给他们派了两辆官车,跟常见的那种马车类似,只不过拉车的是四头马,比正常的马要高大许多,浑身赤红,鬃毛及地,牙齿尖锐,下颌有力,样子很是凶悍。
这种马是南山官家的专用马匹,囚车和兵士配的也是这种马,只不过品种不如马车上的马优良。这种马即便是最下等的品种,也能日行六百里。
如此推算,不到傍晚,他们就能顺利抵达阳府了。
卓展、段飞、壮子坐一辆,江雪言、段越、绣儿坐一辆。赤则骑着小谷在前面探路,后来估计她自己一个人太没意思,又回来坐马车了,跟段越她们接着昨天晚上的话题继续聊。
马一路飞驰,马车一路颠簸。沿途虽然苍树葱郁、草露幽香,但被颠的快散架的众人早已无心欣赏风景了,这种颠簸强度可不是连水县的小客能比的了的。
壮子难受的一路叽叽歪歪,卓展和段飞则靠着车板闭目养神、强忍不适。
段越吐过几次之后,便虚弱地躺在了赤的腿上,呆滞地望着车窗外沙沙作响的树叶,和透过树叶漏下来的一缕缕阳光。
江雪言看不出舒适与否,还是一如往常地镇定自若。
绣儿虽是这边的人,但毕竟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没做过官家这种马车,眉头一直皱皱着。
赤从小就坐惯了这种车,自然无碍,一直揉按着段越的合谷穴和内关穴,以缓解她晕车带来的不适感。
在距阳山不到二百里的地方,马车行至一处密林,林中木高耸入云。漆黑笔直的树干上生着亮亮的金色钩形纹理,顶部的枝叶异常茂盛,加上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很近,上方的天空犹如被巨大的树伞遮住了一般。进入密林的瞬间,四下漆黑一片,难见半缕阳光。
过得半晌,一直呆望天空的段越似乎感觉有一个黑色人影从上方飞过,她赶忙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眼睛看惯了刺眼的阳光,突然到这黑暗处不适应,出现了幻觉。
可揉完眼睛定睛再看时,却不经意使出了幽冥之眼,银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厚实的车顶对于她来说已形同虚设。
段越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影在黑色的上空攀树穿过,足有二十几个人。
段越赶忙起身,去摇赤,可还没等她说明情况,就听见后方不绝于耳的厮杀声、叫喊声、兵刃声。
“糟了!”一直闭目养神的卓展突然睁开眼睛,心想定是后方的囚车被劫了。
敌人这是算找准了时机。马车用的优良马行至此处时,已同后方押运的普通种马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他们很难做到立刻回防。
而且这片木林遮天蔽日,劫囚者若是穿着夜行黑衣在树干间穿梭,很难被发现,这个地点最适合适不过了。
真是大意了,大意了,进入树林的时候就该想到的,卓展不禁暗自悔骂着。
但此时的卓展已无暇自责,他立马掀开马车的门帘,命令驾车的兵士调转方向往回赶。
不想马车还没完全掉头,卓展就被架着胳膊拉出车外,是赤。
小谷已载着赤、段越、江雪言飞了过来,卓展爬上了小谷的背,又拉了段飞和壮子上来,众人赶忙飞向后方出事地。
密林中的官道不宽,为方便穿行,小谷并没有变得那般巨大。而且它在黑暗中的视力并不好,向后飞去的速度虽然够快,但也不停地擦撞着两侧的木,搞得体积最大的壮子几次都差点掉下去。
“最近的这个囚车左边有两个人,右侧后方有三个……”段越用幽冥之眼给众人指引着敌人。
原本敌人就在暗处,守囚的二十个兵士虽说都是精兵强锐,却被突袭的黑衣劫囚者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已是伤残遍地、七零八落。
好在小谷的速度够快,众人及时赶到了事发地,并借由段越的幽冥之眼控制住了局面。
段飞、卓展打先锋,赤抽鞭掩护,壮子则在段越身边依照她的指示用弹弓暗射。没过多久,黑衣劫囚者便被打的败下阵来。
这时,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竭力喊道:“他们有人能看见我们,赶紧撤,千万别被活捉!”
随后就是一声长长的口哨,一众黑衣人听到指示后纷纷攀树而上,还没等卓展他们反应过来,就已撤的无影无踪。看来这也是他们事先就商榷好的逃遁后路。
江雪言从行李包中翻出了火折子,赶忙拧开,火折子的光源虽不明亮,但近距离查看还是能看清晰的。
几人顺着着火光看过去,火光略过地上呻吟不起的兵士,照到最近的囚车,是白猿兽人小二,此刻他甚是惊慌,被火光刺了眼,正用手捂着脸。
接着是是九尾狐美妇人,不用看,听声音也知道是她,现在还在那儿嚷嚷着“帝君,救我……”。
丧气的青面类兽人也在,再来就是金毛脸……金毛脸!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借着幽若的光亮,只见囚车栏杆上满是殷红的鲜血,一具被割了头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囚车正中。
卓展大惊,心想这下坏了,赤本就怀疑这金毛脸是阳府上的人,正想押回去找人辨认呢,既然头被割下来了,肯定是被带走了。
原来这帮黑衣人不是来劫囚的,而是来灭口的。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来了就直奔最易暴露身份的金毛脸这边,也最先朝金毛脸下手。
之后的搜寻工作也印证了卓展的猜测。伤的不重的部分兵士搜索了周围的树丛,并没有找到金毛脸的头。
众人重新整合了队伍,搀扶着重伤的兵士继续前行,与前方守着马车的绣儿汇合后,一起出了这昏暗的木林。
到了阳光明媚的地方后,他们便直接在路边休憩整顿。
江雪言使出文茎树的巫力,左手生出了颗鸡蛋大的红枣,挤出的汁液由段越和绣儿用草叶蘸着点给重伤的兵士含饮,帮助他们疗伤。
然而江雪言的巫力有限,一个时辰只能结出一枚红枣,分给这么多人,每人分到的量想想就知道能有多少了,效力自然也是大打折扣,只能暂时缓解伤口带来的痛苦,并不能真正起到治疗作用,但能支撑着队伍继续前行就已经很不错了。
赤半蹲在路边,低着头,失落地揪着地上冒尖的蒿草:“这下完了,唯一的线索也断了,大哥肯定骂死我了。”
“也不见得,路还没被完全堵死,起码提早印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想,这金毛脸定是阳府上的兽人无疑了,只不过我们还没有证据罢了。”卓展上前,蹲下安慰着赤。
“说的就是这个呀,这头都被割走了,还怎么证明啊……”
此时的赤完全听不进去任何劝慰的话,小嘴撅的老高,狠狠地扯了一把蒿草,满满的愤怒与自责。
“世界上没有能完全掩盖掉的痕迹,头面只是最容易辨认的证据而已。可你别忘了,那么大一个身子都在我们这里,还怕找不出能够辨认身份的证据吗?”卓展凑近赤的脸,认真地看着她。
“这怎么找啊,背上、胳膊上、腿上都是毛,又没写着名字,是个人都长这样,你就别安慰我了。”
赤的声音明显软了许多,或许真的从卓展的话语里得到些宽慰,又或许是卓展的脸凑的太近了,让她不由得扭捏起来。
“有我呢,相信我。等到了封府,我陪你一起找好不好,我保证让你得到满意的答案。”卓展蓦地一笑,阳光照在清晰明朗的五官上,一片灿然。
“那好吧,那我就勉强信你这一回……你说的哦,做不到我就再也不信你了……”
赤说这话的时候慌乱地把眼神从卓展脸上移到了地上,不再揪草,而是用手指不停地揉搓着袖口的锦边,两个未施胭粉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心里不停地闪过阳光下那张英朗的脸。
“做不到的话,等我下次回老家,就给你带多到不行的士力架,好不好?”卓展也不再盯着赤看,而是站起身伸展着手臂,轻松淡然地望着远方。
“喂,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段飞走了过来,探身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在说金毛脸被割头了,该怎么证明他身份之类的……”赤一边嘟囔着,一边迅速起身,低着头,生怕被发现脸颊那淡淡的滚烫,也没有抬眼看段飞,转身就朝大部队那边走去:“我去帮帮段越和绣儿……”
“不用了,她俩那边都快忙完了。喂,赤!喂……”段飞大声喊着赤,也不见赤回应,无奈地摇摇头看向卓展:“这么近都听不到,你说这姑娘是不是听力不太好?哎,对了,什么情况啊,话说这最重要的证据没了,不应该是个很沉重的话题吗,你们怎么还聊得这么热烈?”
“这姑娘,挺有意思。”卓展看着赤走远的背影淡淡笑着,并没有理会段飞喋喋不休的追问。
“喂,卓展,你还是你吗?你们今天怎么都奇奇怪怪的,吃错药了吧。”段飞像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用力拍了一下卓展的肩膀,一脸困惑。
“你们说什么呢,能让我也听听吗?”段越笑语盈盈的走了过来,两个大大的眼睛明亮有神。
原本还在收拾东西的她偶然抬头瞥见卓展、赤和段飞在聊天。本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加入其中,不想走到半路就见赤低着头朝她这边过来,段越跟她打招呼她也没听见。
不过这样也好,赤走了,自己就能跟卓展说上话了,段越心里暗暗盘算着。
“没什么,一些小事而已。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赶快跟大部队汇合吧,赶路要紧,天黑之前得赶到阳府。”卓展说着便疾步走向大部队那边。
段越一阵莫名地失望,刚刚还欢愉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自己一路上想了那么多的话也没能轻松地说出口。
这……算是跟他说上话了吧,他是在回答我吧,应该算是吧……段越心里不停地琢磨着,也许这样想会让她自己好受一点儿。
段飞眼看着妹妹前一秒还明熠闪亮的大眼睛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心里不由得小刺痛了一下。
他轻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揽住了段越的肩膀:“咱们也赶紧过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好。”段越弱弱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