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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关内道陇东城到陇右漠北深处的游魂堡,按照郭小九的脚程,徒步而行怎么也得一个月的光景,郭小九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浪费,所以,在从陇东城出发之前,他就找了个商队,结伴而行。
至于漠北之中的游魂堡,正是郭小九和周子恒从洛阳城内出发之前,制定的此行终点。而那位漠北第一女刀客,叫做宇丰怡的风韵犹存的老娘们,也正是在陇东城内。
之所以找商队同行,一来商队不止一次前往漠北,这来往行程可以少走许多冤枉路,二来也能少很多的麻烦。
虽然没有单人乘快马那么快,但应当也就慢一两天的时间。
在临近漠北边缘地带,商队就用马换成了骆驼,沙漠中行走,马肯定没有骆驼跑得快,从短时间看来,马还是占优势。时间越久,骆驼的优势就越大。
尤其是到了夜间,白天的沙漠是炙热的沙漠,夜间的沙漠那就好比寒冬。夜间商队会用骆驼围成一个圈,人在圈内休息,也不至于冻坏了身体,还能很好地防备沙漠上独有的马贼偷袭。
商队的领队是一个姓马的老爷子,也是陇东城最富有的马家大管事,这才跟了主家姓马。
商队在第十天,走到了靠近漠北的中心地带,幸运的是,这一路上都很安稳,没有遇到什么马贼,起码直到现在还没有遇到。
郭小九乘着一头骆驼,在商队的中部,他就跟在马管事的身侧,此时炽热的阳光洒在大戈壁上,让人能活生生地褪下一层皮来。
擦拭掉脸上止不住的汗水,郭小九转头瞧向了马管事,打巧马管事也望向了他,他冲着马管事点了点头:“马老爷子,我们还要多久能到游魂堡?”
“不急不急,最多再有三天。”马管事不急不缓地伸出了三根手指,轻轻摇晃说道:“这一路上很太平,算快的了,要是搁在以往不太平的年月里,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马老爷子说的是。”郭小九冲着马管事笑了笑,抱了个拳。
马管事眯着老花眼,也点头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郭家小子呀,你也不要嫌弃我老头子啰嗦,人老了,走的路多了,自然也就变啰嗦了。”
“说实话呀,我没看出来你算是刀客还是剑客,哪怕年纪很轻,我看你一眼就让你跟着商队走,也不计一分的报酬,是因为我觉得你应当不是俗人,起码应当是二三流的高手。”
“呵,马老爷子真是见多识广。”郭小九憋着笑,点头赞同道:“难道马管事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把好手?”
“嘿嘿,郭家小子你说笑了!”马管事眯着眼睛嘿嘿一笑。
“这一路上看似太平,可这几天,商队前头不断有消息散了过来,说有一些马贼远远地看几眼就走了,刚开始我还没注意,昨天晚上,奎子跑过来悄悄跟我说,马贼人多了一些,但还是没动手。我当时就觉得,要坏事了,怕是一伙马贼吃不下我们这些人,好几伙马贼联合起来了。”
马管事口中的奎子,是一个正值壮年的汉子,也是马家商队通往漠北,这最近几年一直信赖的镖师。
这商队从头到尾,除了马家十几个带刀的随从,剩下七八十号人,都是奎子镖行里的好手。
“马老爷子的意思是我们在这临近游魂堡之前,还会遇到一伙马贼的阻截?”郭小九收起了笑容,他也感觉这几天一直有一些人,跟在商队的后头,原来是些马贼。
这沙漠之中,一般一伙马贼也就能养得起十几二十个人,要想吃下马家这行人,起码得有一百多个马贼,也就是五六伙马贼的联合。当然,凡事都有例外,这偌大的漠北,肯定有能养得起七八十号甚至上百号马贼的。
“奎子算是我们陇东城出名的镖师,二流境界的高手,到时候如果马贼人数不足一百五十骑,我会请你为我马家商队出手一次,如果马贼人数太多,你就可以趁乱悄悄离开,我马家从来不会拖累旁人做我马家的替死鬼。”马管事大概说得累了,砸吧砸吧嘴,从驼峰上摘下来了水囊,仰头喝了几口。
“当然,他们也不一定就会对我马家动手,我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到时候如果真有马贼,我可以为商队,拦下四十骑。”郭小九眯了眯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另一只手摊在了小腹一侧,伸手可以触到刀柄。
看似寻常的几句交流,其实也是马管事的试探,郭小九如果没有什么真本领,这个时候肯定会悄悄地溜走,那马管事就只当是做生意赔了一笔。
既然马管事猜测郭小九是二三流境界,那他就顺势做回二流境界的江湖武夫好了,拦下四十骑,差不多是二流境界刚好能承受的底线。
其实郭小九心里清楚,马管事肯定还有后手,这陇东城最大的商家,这么多年能从陇东城屹立不倒,肯定有些真手段。
“好,年轻人就是爽快,等到了游魂堡,我愿意以私人的名义,请你喝回花酒,年轻人啊,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马管事轻拍驼峰,脸上的笑容很是满意。
郭小九笑着摇了摇头:“嘿,马老爷子,你这就太客气了,难道你老的身体,……”
马管事还想说些什么,一个佩刀的商队随从就急匆匆地从商队前头跑了过来:“马管事,马管事。”
“急甚急,有事慢慢说。”马管事收敛了笑意,冲着那随从瞪眼训斥道。
随从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拍着胸脯说道:“马管事,前头不远处有人晕倒在沙漠上,奎子哥喊您过去瞧瞧。”
“要不要一起去瞧瞧?”马管事已经翻身下了骆驼,冲着郭小九问道。
商队这空挡缓缓地停了下来,这些商队里的随从和镖师,并没有出于好奇前往前方围观,反倒更谨慎地盯着商队的货物,这些人大多都有家室,这一趟行完,分到了钱,能够他们养活家里半年的开销。
“好。”郭小九冲着前方望了望,除了密密麻麻的商队货物,哪里能瞧见什么远处的人。
走了不远,几个人就来到了商队的前头,那不远处的一座浅滩之上,躺着一名昏迷的年轻汉子,汉子是沙漠中的常见装扮,在年轻汉子身侧,躺着一匹已经累死的瘦弱马匹。
马管事蹲在了年轻汉子的身边,伸手探探汉子的鼻息,皱了皱眉头:“还有气,应当还没死。”
这昏迷的年轻汉子腰际上挎着一柄弯刀,像是个沙漠里的江湖浪人。
“老爷子,您看这人怎么处理?”跟着马管事身后的一个壮年汉子,近到了马管事的身后,这才粗着嗓子问了一声,这汉子就是奎子。
奎子腰间挎着一柄剑,也是这一行人中,除了郭小九外,唯一带剑的人。
“按规矩,不应当救他。”马管事站起了身,却又有些犹豫:“但我马家行走漠北几十年,还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万一,这人……”奎子揉了揉鼻子,小声的在马管事的耳边嘀咕了一声。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而且我看着这人面善,不像坏人,如果我马家不救,以后这事情传出去,我马家的生意怕是在这漠北不好做喽。”马管事忧心忡忡地絮叨道。
“都听您的!”奎子不再多言语,但眼神之中,隐隐还是有些觉得不妥的意味。
郭小九插不上话,倘若就他一人遇到这种情况,顶多留些食物和水,万一这人就是马贼,他肯定躲得远远的。
至于奎子话里的意思,他听得明白,奎子跟他一般,都是走在江湖上的人,万事存着几分戒心,不是没有道理。
可马管事不同,他心心念念的,是他马家的生意,至于是不是马贼,会不会召来马贼,那是奎子应当去思考的事情。
也就在这档口,奎子喊来了几个手下的镖师,将这昏迷的年轻汉子,带入到了商队之中。
郭小九却是眯起了眼睛,他的目光之中闪出了一抹异色,因为他清晰地瞧见,那人的紧闭的眼眸,在瞬息间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