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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宇一直目送那一队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后,这才转身对着楚云鹏,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道:“至于你怎么报这个仇,什么时候报,我都不会干涉。但你必须跟我回‘柳林别院’,先将你义父安葬妥当,并且等我把你义父转交予你的遗物和遗言交代完毕之后才能离开。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打算乖乖地自己走呢?还是非得让我叫人抬着你走不可?”
楚云鹏深深地感觉到,自从义父离世后,张真宇对待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往那种毕恭毕敬的言辞举止已经荡然无存。他并非在意对方是否恭敬顺从,但心中难免泛起一丝不悦之情。然而,当他转念想到张真宇此刻的口气虽说有些嚣张跋扈,但终究还是出于一番好意,更不用说此次行程还能领取义父留下的遗物。于是,他说道:“好吧,待我将义父迁葬至风华山之后,再返回柳林别院。”
张真宇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为何突然决定要将义父的遗体远迁至千里之外的风华山安葬呢?”
楚云鹏斩钉截铁地道:“义父正是在风华山遭遇不测而亡故,因此我定要将他埋葬于此!”
张真宇对此并不认同,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这又有何意义呢?”
楚云鹏声音低沉,郑重其事地说道:“待我日后手刃那些逼死义父之人,并逐一诛灭殆尽后,便会前往义父坟前祭奠,告知他大仇得报!”
他的话语声宛如洪钟大吕一般,坚强有力地回荡在空气之中,其神色更是肃穆沉毅到极致,让人不禁为之侧目。张真宇听闻此言,内心深受触动,然而与此同时,心中却也涌起一丝疑虑和不安。他暗自思忖道:“这小子的意志力竟然如此坚韧强大,实在令人心生畏惧。尽管此刻他尚无法对我构成威胁,但极有可能成为未来唯一能够挑战我权威之人!既然涉及到自身利益安危,那就顾不得所谓道义了。倒不如趁现在早日将他铲除,以绝后患!”
一旦动了杀心,张真宇便开始寻找借口刁难楚云鹏。只见他脸色一沉,冷漠地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此次我们赤阳教因为这件事已经得罪了各大宗派,说不定他们立刻就会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我父子二人。我必须尽快赶回涧峰,根本没有时间陪你前往溪川!依我之见,你还是先随我返回贵州柳林别院吧。待我将你干爹的遗物交付于你之后,届时你想做什么都随你心意便是!”
楚云鹏闻言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气,但他强压怒火,略作思索后回应道:“你直接将那些遗物转交予管家即可。我要亲自背负着干爹前去!”
张真宇见状,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抹煞气,冷哼一声,语气森冷地说道:“恐怕未必能如你所愿!”
楚云鹏听了这话,心中压抑已久的怨气瞬间爆发出来,他沉着脸,压低声音说道:“你虽然有能力杀了我,但却没办法阻止我先去溪川埋葬义父!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那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话音未落,他迅速从那两名兄弟的肩上夺过章若楠的遗体,并用双臂横抱着它。然后,他甚至没有再看张真宇一眼,便毅然决然地大步离去。
张真宇见状,心中的杀意愈发强烈。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来到楚云鹏身后。他那蒲扇般巨大的手掌,运用着无形的掌力,直直地朝着楚云鹏的后脑勺拍去!
眼看着楚云鹏毫无察觉,即将命丧黄泉之际,张真宇却在手掌快要碰到楚云鹏皮肤的一刹那间突然收回了手。他默默地望着楚云鹏渐行渐远的背影,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启禀教主,楚云鹏已经走得很远了。”说话的人正是张真宇手下的两名兄弟之一,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提醒着他。
张真宇如梦方醒,猛回头对两人扫了一眼,心灵深处顿时传来一阵悸动,一股浓烈的杀意猛然涌上心头!他轻轻地说了一声:“看!”虽然声音很低,但却透露出无比的惊急。
那两名兄弟听到张真宇的话后,本能地回过头张望。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张真宇的手指迅速连点,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只见那两名兄弟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已经惨死在张真宇的手指之下!
两具尸首栽倒在地时发出的“咕咚”声响,引起了早已走出很远的楚云鹏的注意。他回头瞥见两名兄弟无缘无故地倒地身亡,不禁愣住了。而此时,张真宇率先开口说道:“走吧!张真宇敬佩你这个有孝心且充满血性的男子汉,这次破例陪你走一趟溪川。”
楚云鹏对此感到大为意外,他急忙弯腰施礼,并问道:“谢谢张伯伯了。只是不知道他们......”
张真宇截断楚云鹏的话,淡然说道:“他们想让我杀了你,所以我只好先将他们除掉。”
楚云鹏并不知晓张真宇竟然是当今首屈一指的一代枭雄,听完对方所言之后,不由自主地愣了片刻,然后才声音低沉地说道:“你只需要对他们略施薄惩即可,又何必取他们性命呢!”
张真宇一脸正气地回答说:“教唆他人行不仁不义之事者,本身就是不仁不义之人。对于此类人等,留下又有何用处?”
楚云鹏心中愈发感到忐忑不安,沉吟良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毕竟他们二人是因我之事而亡,我希望能够先将他们掩埋之后再离开,这样可好?”
张真宇颔首作答:“此二人虽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行,但正所谓死者为大,人死如灯灭,恩怨一笔勾销。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在离开之前将他们妥善安葬的!”
霍华德暗自思忖:“不愧是一派教主,胸襟如此宽广,果然有非凡气度。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未必会像他这般行事,也难怪义父在世时对其格外看重!”
随后,两人寻得一处僻静之地,将那两具尸体好生埋葬。
然而,楚云鹏的这种想法实在太过单纯和幼稚了!
要知道张真宇可是当今时代的一代枭雄啊!他为人处世,都有着自己与众不同的独特风格。有时候,他的行为可能会让人觉得非常极端可恶,但也有一些时候,他会展现出令人敬仰爱戴的一面。
他之所以会在暗袭楚云鹏即将得手的最后一刻改变主意,并不是因为他内心仁慈善良,而是出于魂梦路的道义以及他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当然,这里面多少还是带了点不屑的情绪。
原本,当他手掌已经向下击打出去,生死就在这一瞬间的时候,他却突然瞥见楚云鹏双臂横托着的章若楠那栩栩如生、安详神态中自然流露出威严气势的遗容。刹那间,他情不自禁地肃然起敬,同时脑海里像闪电般迅速闪过一个念头:“我可以对不起全天下的人,但唯独不能对他失去信用!”想到这里,他心意已决,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强行将即将击中对方身体的手臂撤了回来!
他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值得骄傲和满足的事情,正在静静地回味着这份喜悦的时候,没想到那两个倒霉的兄弟不知道进退,偏偏在这个时候说话讨好他。他们哪里知道这样正好触犯了他的忌讳呢?于是他立刻杀了这两个人灭口,以免将来消息传播出去,损害了他的名声。当楚云鹏问起来的时候,他反而推脱说是这两个人想要谋害楚云鹏,所以才把他们杀了,这样一来就死无对证了。
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但从中也可以看出他玩弄权术的一面。
闲话少说,让我们接着讲下去。两人在僻静的地方埋葬了那两个兄弟后,马上奔向溪川风华山。
他们一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到达了风华山麓。
此时正值三月天,山上的积雪已经融化,草木开始复苏生长,各种花儿竞相开放。
楚云鹏故地重游,心情十分沉重。两年前的往事仿佛还历历在目,眼前的景色让他触景生情,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伤!
当走到山腰一处陡峭且险峻的地带时,他突然停住脚步,凝视着怀中章若楠那毫无生气的躯体,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凄凉。他喃喃自语道:“义父,这里就是我们第一次交谈的地方啊!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三年,但回忆起来却仿佛就在昨日。眼前的景色依旧如往日般美丽,可您却无法......无法再开口说话了!这世间可以没有我,但绝对不能没有您!为何不让我去死,而留下您一人呢?”
楚云鹏的话语真挚诚恳,充满了深深的哀伤与绝望,让人闻之动容。张真宇回想起章若楠生前的豪迈壮举以及对自己的种种关怀照顾,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洒落几滴英雄热泪。
楚云鹏见此情形,涕泪横流,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张真宇任由他尽情地发泄内心的痛苦,默默地陪伴在一旁。过了一会儿,等楚云鹏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后,张真宇轻声劝说道:“好了,楚云鹏,不要再像个孩子一样哭泣了。振作起来,挺直胸膛,努力实现他的遗愿,难道不比这样哭哭啼啼要好得多吗?”
楚云鹏听到这话,犹如当头棒喝,顿时清醒过来。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山顶,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山上走去。
登上山峰,俯望谷底,但见遍谷翠柳,灿烂夺目。张真宇眺望了一会,不禁感叹道:“谷名‘翠柳’,果然名不虚传啊!楚云鹏,这里的风景真是绝佳,你义父能够埋葬在此地,想必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的。生子当如孙仲谋,老夫那不成器的儿子呢?唉!只适合在家务农为生,终老于家中,哪里有资格参与逐鹿天下的纷争啊!”
楚云鹏听到张真宇提及张兆熊兄弟,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内疚之情,他轻声说道:“当时我并不知道兆义兄弟就是你的儿子,也并非有意要杀他,我只是……”
然而,张真宇迅速打断了他的话语,一脸严肃地说:“桥归桥,路归路,咱们之前已经说好了,这件事情等到两年之后再谈,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安葬好你的义父。”话音刚落,他便当先朝着谷中走去。
楚云鹏心想张真宇显然不会轻易罢休,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下到山谷之中,楚云鹏抬头环顾四周,目光如炬,径直朝着当年埋葬他父亲楚天扬的方向走去。当他第一眼看到那座坟墓的时候,不禁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咦”声。
原来,这座原本简陋的坟墓已经变得整齐而壮观,周围用砖石围砌得严严实实,显得格外庄重肃穆。在坟墓前面,还矗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楚云鹏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凝视着石碑上的字迹。只见石碑上清晰地刻着:“钟公克扬之墓。昊连蓉姑率子楚云鹏立。”
楚云鹏看着这些字,喃喃自语道:“原来是娘来立的!”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慨和思念之情。然后,他从怀里掏出那块被压扁了的空盒子,发了一会儿愣,心想:“看来这个东西恐怕不能陪着爹爹下葬了!”
一旁的张真宇观察了许久,说道:“山谷里就数这里风景最美,最适合安葬人了,我看把你干爹也安葬在这附近吧。”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这个地方的赞赏和认可。
两人匆匆忙忙埋葬好章若楠后,张真宇毕恭毕敬地拜了四拜,并虔诚地祝福道:“宗公子啊,虽然咱们之间的主仆情分已尽,但我张真宇曾经许下的承诺,一定会努力兑现;您之前嘱托我转交少主人楚云鹏的物品,我一定会尽快送达。希望公子在九泉之下能够知晓一切真相。”
楚云鹏早已泪流满面,他跪地叩拜并说道:“义父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此时此刻,我已经激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但请放心,只要是义父您交代的事情,哪怕豁出性命我也要做到!义父在世时,纵横江湖,举世无双,往生之后,也希望义父您神威显赫,庇佑我顺利完成您的遗愿!”
楚云鹏本来就不善言辞,此时内心悲痛万分,说起话来更是词不达意,但如果仔细品味,就能感受到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
张真宇听完不禁心头一震:“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有恒心、有毅力。正所谓: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又有言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听他刚才所言,此人将来必成大器,绝对不容小觑啊!”从这一刻起,张真宇彻底放下了对楚云鹏的成见,并生出结交之意。
二人一路向西走了十几天,这日夜晚终于抵达黔西野马山柳林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