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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的酒气,只是,要如何才能抹掉他的忧伤?虽自诩为他的知己,她,亦不知,唯有陪着他心痛罢了……
他知她说笑,却也不再坚持,由着她伺候,有时觉得凤仙儿这性格虽粗俗,却对了他胃口,能这样无遮无拦地说笑,也是一种境界。
洗毕,他略觉清爽,催促凤仙儿去休息,凤仙儿泼掉脏水,却又回来道,“不!爷!小凤懂爷,爷亦懂小凤,爷心中有痛睡不着,小凤如何能安然入睡,小凤为爷的红颜,自然要陪着爷,否则不配这两个字!”
他笑着摇头,“你呀!”
她亦笑,手中多盘茴香豆,“爷,我们女人烦心时可不喝酒,一边聊天一边吃着茴香豆,比喝酒乐呵多了!爷何不学学小凤?”
她捏了颗豆子塞入他口中,“小凤陪爷唠唠吧,话儿郁结在心里难受,说出来就舒服多了,小凤知爷腼腆,不如小凤来说吧,是不是又因初儿伤心了?”
第十一章 暗销·魂,各自断肠2
此话算是勾起他内心最深的隐痛,眸子里蒙上雾一般的氤氲,情不自禁又想去把酒壶。
凤仙儿眼明手快抢走,轻轻一扔,酒壶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线,飞出窗外,她固执地笑,“爷,今晚小凤斗胆了,偏不准爷喝酒!”
他眸光迷蒙,看着她,微微一笑,“好!今晚就听小凤的!不喝!”
凤仙儿坐于他对面,笑得温婉妩媚,“爷,有时小凤真不知该羡慕这初儿还是同情这初儿,竟生生把爷的魂儿给勾走了……”
峻羡慕,他懂,然同情,何出此言?他不解地看着她。
“爷,小凤是爷肚子里的蛔虫,小凤知道,爷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动心,可是爷,小凤却不知初儿是否同样爱你,若不是,她现在的生活生不如死;然,若是,她的苦……”她轻笑,“爷也说了,做爷的女人,很苦,最苦的却是她……”
他冷哼,不已苟同,“她苦吗?无论她做错了什么我都原谅她,护着她,她却偏偏处处和我作对,她究竟想要怎样?如今朝市纷乱,立储在即,不可有一丝一毫大意!她总是唯恐天下不乱!有时我甚至怀疑她是故意的!”想起她和太子当着他的面亲热那一幕,心里就如同吞了只苍蝇,不管真相如何,他都不想去追究!
膳凤仙儿看着他笑,“爷,小凤是女人,比爷更懂女人,虽然小凤不了解初儿,可小凤知道,若爷想征服一个女人,断不是这样的,这样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是吗?”他听得饶有意味,“那该如何?”
“该像爷对福王妃那般,体贴入微,小凤不信爷不懂!只怕是因为初儿特殊吧?”
他笑了笑,不答,捻起一颗茴香豆,扔入口中。
“爷!在小凤看来,爷如今明明白白宠的是茗思,其他女人都会寒了心呢!”
他狐疑地看着她,“哦?记得小凤以前是反对爷宠初儿的啊?如今怎么变了?”
凤仙儿微笑地头,眸子里含了泪,“因为小凤此生最大的心愿是爷快乐幸福,然小凤亲眼目睹爷为了初儿不快乐,不管初儿是谁的人,想必只有她才能让爷舒心吧!爷可知,但凡爷喜欢的,小凤也喜欢,若万一小凤不喜,亦会逼着自己去喜欢!”
他略微动容,“小凤……”
她凝眸轻笑,“爷不必替小凤难过,更无须感动,急爷所急,忧爷所忧是小凤的福气,无求回报!爷,只要开心就好!然,小凤觉得,爷今后都不会开心了!”
“此话怎讲?”他不开心!从来就不开心!但他以为,从此以后,只要大权在握,就定能颠覆过往,从此无忧。
“爷!小凤从来就没怀疑过登上大宝之人是你,只是,那样便快乐了吗?爷,只怕失去的会更多……”别说以后,单单就是在夺储的过程中,所付出的代价就令人心寒……
然,他听了却大笑,“终是女人心性!见识浅薄!小凤,放心,待爷有了能力,自会有了一切!包括初儿,届时她会被爷牢牢抓在手中,会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暂时委屈她了!还有你,小凤,爷不会亏待你!”
她一笑,胸中酸楚,却不再说了……
有些事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其实她心中还有一句话:人可以绑住,可心呢?能禁锢吗?
他凝视着窗外的月色轻叹,“这月色皎皎的,只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这外面风大雨大的,她怎就老不安分呢!没有我的解药,她痛起来又怎么办?小凤,我一定能找到她的,是吗?”
“是……”她笑得勉强,胸口只有莫名其妙的痛……
“呵呵,很懂事,和你说会儿话果真轻松多了,爷要休息了,这回你可放心去了?”他起身。
她盈盈一拜,“是……小凤告退。”
烛灭,床前月明,他卧于床榻,如何能安睡,不过辗转罢了,闭上眼全是她的音容笑貌,这一回,真的还能找到吗?他一点底也没有,不知不觉已天明……
京城有家药铺,号回春堂。后院一阁内,有人卧病在床三日,清晨醒来,只觉头痛。身边却响起欢快的声音,“呀!你醒了!”
病人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雕花木床上,床前立着一明眸皓齿的机灵丫鬟,动了动,只觉头很重,蹙眉问道,“请问这是哪?”
丫鬟笑道,“这是京城最有名的药铺回春堂,有皇帝亲笔题字的呢!你啊,在山里晕倒了,使我们老爷亲自上山采药时把你捡回来的!”
此人正是云初见,她便想起,自己在山里疾走,却怎么也走不出去,最终晕倒在地,原来是回春堂的老板救了自己……
她便试着努力起身,想要去感谢这回春堂老板,丫鬟却道,“不必起床了!待会儿我们老爷就要来看你了!”
丫鬟这样说,她也不坚持,重又躺下,发现自己换了衣服,她大惊,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玉符是否被偷走!
后又醒悟,虚惊一场,自己已经把玉符埋好才离开龙头山的……
刚松了一口气,屋里便响起浑厚的声音,“是真的醒过来了吗?”说着一慈祥老者进入,直接朝她走来!
这就是回春堂老板了,她还是挣扎着起来见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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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暗销·魂,各自断肠3
“呵呵,姑娘不必多礼,在下姓黄,去山中采药偶遇姑娘晕倒在地,是以背了回来,不知姑娘可是京城人氏?父母是谁?在下好送姑娘回家!”
回春堂老板和蔼可亲的样子让云初见想起了娘亲,可是娘亲不在了,父亲冷若冰霜,她何以回答老板的问话?酸涩笑了笑,“小女子无亲无故,亦无家可归……”
黄大夫典型的医者父母心,同情云初见可怜的身世,嘱咐道,“既如此,便在这安心休养,你的身体太弱了,调养好些再做打算吧!”
话说,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市,她不可能入朝,同时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南陵璿若要找她,必然会再次下江南,应该不会想到她就在这京城里,在天子脚下!
峻自此,云初见便在回春堂留了下来,半月后,感觉体魄强健不少,便对黄大夫说,自己略懂医理,请求黄大夫收留自己,让她在店里当个药童,黄大夫正好缺人手,见她颇为伶俐,便答应下来,还送给她一个丫鬟,叫丹七的,陪伴她。
回春堂的生活,简单而宁静,每日不过晒药拣药,却倍感充实。虽偶尔心中还有那抹刻骨的白影晃过,但总算是找到了依托,想念亦变成天边浮云了……
只是,这样平淡的生活里,总有潜伏的慌乱,望着一天比一天更圆的月,她心中痛苦的回忆便会被唤醒,她该怎么办?回相府拿药,是再也不想了,宁可抛尸荒野亦不愿再被送回福王府……
膳然而,她也不愿自己毒发时的异状吓坏了回春堂善良的一群人,于月圆那日一大早,找了个借口,说是如今身子大好,却京城周围找找旧时邻居,看望昔日故人,请了一天假。
黄老板自然应允,还给她开了半月工钱,让她买些礼品带回去。
她千恩万谢地出了门。
想买些干粮,带着混过这一天,却在包子铺的墙上发现一张寻人的画像,定睛细看,俨然就是自己!周围还有王府侍卫拿着画四处询问,可曾见到这样一个女子。
她大惊,匆匆买了几个包子就走,至绸缎庄买了男装,把脸抹黑,在城门处,果见侍卫拿了画像在逐一对比出城之人,她低了头,本想塞些碎银子给侍卫,让自己过关,但转念一想,这王府的侍卫个个忠心耿耿,只怕未必会受诱惑,且不送银子还好,一送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是以淡定了容颜,任侍卫对比,就赌个侥幸吧,毕竟她男装扮相和画像不一样,这画师未必就画得惟妙惟肖了!
果然,侍卫对比后,虽有些迟疑,但总算是放了行,她走出城门,终于舒了口气,其实却不知该去哪里,只往偏僻处走,最后来到城郊的一座破庙里,决定今晚便在这度过。
月色渐渐笼罩下来,皎如银盘的圆月悬挂在天际,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给人诡异的气息,可怕的恶魔似受了这诡异召唤,开始在身体内纵横起来……
她静静地躺在地面,咬紧唇瓣,一声也没哼出来,死吧……死吧……这样的痛苦,她已经习惯了……似乎,她活着,就是一件痛苦的事……
然,更恐怖的事来到了……
这破庙原本就是花子的栖身之处,夜晚乞讨归来,发现地上躺着华服男子占了他的地盘,再走近一看,地面散落黑发如云,竟是娇俏女子扮了男装,不知为何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脸色潮红,衣衫因隐忍微微凌乱,露出粉颈一抹……
极难尝到女人滋味的花子突然色心大起,扑上前就压住了她。她大惊,拼了命挣扎,她宁可死也不愿受这侮辱!
可是,毒发的痛苦,让她怎么还能抗拒一个男人的力量?纵使拼尽全力,亦只能哭泣罢了……
听着自己衣衫被撕裂的声音,她准备咬舌自尽……
危急时刻,只见庙内黑影一闪,随即响起花子的惨叫,从她身上飞了出去,有人抱住了她大呼,“初儿!初儿!”
她失心草毒发,原本就神志不清,加之受了惊吓,亦不看来人,只顾着乱抓,“放开我!放开我!”
来人抓紧她的双手,紧紧按于她背后,“是我!初儿!你看清楚!我是封之虞!”
封之虞……这个名字好熟悉……可是,他是谁呢……
只听他急切的声音在道,“初儿!别怕,我马上送你回王府,回去就有解药了!”
回王府?!她的神智清晰起来,急忙抓住他,哀求,“不!我不要回王府!求求你别让我回王府!不然……不然我撞死在路上!”
封之虞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动情,抱紧了她,“可是,你不回去,这毒怎么办?”
“没事……没事……”她唇色苍白,说话都费力,“我……习惯了……习惯了……”
又一阵绞痛袭来,她几欲昏阙过去……
封之虞抱着她的手臂微微颤抖,眸子里蕴满心痛,大悲,“初儿,我真是无能,眼睁睁看着你痛却无能为力!为何我的血不能救你?如果可以,我愿意让你把我的血喝光了!”
“血?”她眸光凌乱,思绪纷纷,谁的血?难道说她每月在王府喝的解药都是血吗?迷迷糊糊中,她强迫自己无辨别是谁的血,思来想去,只有南陵璿了……。
第十一章 暗销·魂,各自断肠4
若真是他的话,可就真真好笑了,一边憎恶着她,一边舍血就她,他究竟作何想法……
然,一切都想不透彻了……
痛苦模糊了一切,她的视线、她的话语、她的神志……
终于,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峻她愿意,昏阙便感觉不到痛了,哪怕从此再也不醒来,她也愿意……
封之虞终究没把她带回王府,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在破庙里,封之虞执了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