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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备着,暗自唾弃他。“真觉得可惜的话,就别在这里随便杀人。戴手套还不如把脸遮起来,附近房子很多,我家就是旁边这栋。你要是动手,我再大叫,肯定会惊动别人。”
“谁说我要在这儿动手?”他掏出一根烟,点燃了。
呃?“管你在哪里动手,我不会乖乖就范的。”只要喊一嗓子,踏歌就能听见。
“我没说现在要杀你。”他看着烟头的红光,喷上一口青色的烟雾,惨蓝。
呃呃?他什么毛病啊。“那你来干什么?”
“通知你。”他细长的手指弹掉些烟灰。
“你是说深更半夜特地过来通知我,你要杀我?”他说是的话,那他真有病。
“是。”他说,“因为是女人,所以我会提前通知。”
还有这种理由。
“你是杀手?”应该是。
“算是。很久没有亲自动手,弄得不好,你可能会死得比较难受。”他真够坦白。
“为什么?”我问得很傻。杀手不会透露客户的信息。
“没办法,谁让他是我舅舅。”他说了。
“你舅舅是谁啊?”我好像让他耍着玩儿。
“舅舅就是我养母的弟弟。”他身体靠上篱笆,压倒一片小花。
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我可不可以不要继续?但——“我得罪你舅舅了?”关键的问题。
“噢,把他彻底惹火了。那可是他的得意之作,经营不到几年,就毁在你手上。他怎么找你也找不到,只能找我帮忙了。”右耳的毒蛇,吐出了红信。
“洛神之舟啊!”我也站累了,学他靠上篱笆。“今天才找上门,你舅舅够迟钝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是他,我是我。找你,用了我三个月。”他暴戾的气息毫不掩藏,令隔着篱笆的小院子了无春意。
“嗯。这么说,你还不错。”那他也不是普通的杀手。
“冲这句话,给你个机会。”他低垂着头,却酝酿着令人惊恐的讯息。
机会?“做什么用?”
“从我这儿保命的机会。”他站直了。
“你做得了主?”攻心呵!
“激将?你也不笨。”他却看穿得如此轻易。“听着,从明天开始,连续七天,我会在同一地点待上一小时。星期一到星期五是晚上八点开始,周末是晚上十点开始。七天内找到我的话,我就不杀你。”
我不由笑了笑,“这叫什么机会?城市那么大,郊县就有几十个,怎么在七天内找个人?”
“就在市区里。至于方法么,随你。你可以找任何人帮忙,我无所谓。”他叼烟的姿势邪恶,但也很英俊。
“再给个提示。”我在这时候,竭尽全力帮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那个地方什么都有,包罗万象,也属我的个人兴趣。”他白色风衣扬起,就像海上高扬的帆影,准备启航。
“名字。”我喊住他。
“夜日。夜晚的夜,日出的日。记住,再等你最后一次。”他的声音夹带了死亡的消息。
我几乎筋疲力尽。没见过这么邪恶的人,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仿佛是天生的死神。他的性格也难以判断,虽然好像给了一条生路,但言语间并没有怜悯。他单凭喜好做事,但绝对自信。他已经料定我找不到他,而七天后也必定会履行对他舅舅的诺言。在他眼里,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所以他不怕对我说实话,也不怕我逃走。这人有强大的力量,而偏偏让我遇上了。
“怎么这么倒霉?”我最近过得也太惨了点。
回到家,我把事情对踏歌和白明明说了,踏歌一脸凝重,明明有点一知半解。她并不知道洛神的事和我的关系,却完全不问,我就没说。
“总而言之,因为一桩旧怨,对方要杀你。但也给了一个不杀你的可能,只要你能在七天内找到人的话,对吧?”她结言。
“是啊。”我叹口气,苦命的我啊!“为什么老是遇到这种事?”
“和你性格有关。”明明补充,“从小时候开始,你招惹是非的本事比谁都大。”
我没办法否认这个铁铮铮的事实,只能苦笑。
“其他先不说,从哪里找人呢?是不是应该先从名字下手?”明明进入正题也快。她其实很关心我。
“先睡觉吧,我累了。”今天有够折腾的。
“睡觉?这时候还能睡得着?你猪啊!”明明急性子,跳了起来。接到我肯定的眼神之后,她也无可奈何,三步两步往楼上冲,“随便你,我先替你想想。”
可爱的朋友,我暗笑。
“鸿,我觉得应该把事情告诉家里。”保持沉默的踏歌终于开腔,“我感觉那人很强。我一个人可能保护不了你。”
“没这么严重。”我否决了向家里求助的主意,“洛神的事本来就是瞒着家里的,如今对方再找上门,当然还是属于我个人的事,和凤家无关。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和明明都不要插手。不过,不可能对吧?”
踏歌坚定得点头。他刚刚听到洛神时,心脏受到了猛烈冲击,震得他全身发麻。他一度以为他已经摆脱了非人的过去,原来还没有。那个名字,依然令他恐惧。认识到这一点,他非常不安。眼前的女子,他能守护吗?
“至少告诉平安。他在本市有分所,人脉很广,找个人应该不难。”他在鸿的笑容中汲取着自信。是的,没什么好怕的。洛神已经消失了,而他也不再弱小了。
“不用告诉他,但可以请他的事务所帮忙。要不然,就凭你我和明明三个人,大海捞针,我死定了。”人在面临生存危机时,决不会轻易放弃最后的生机。任何人都一样。
我也不例外。
第八十四章 噌饭(上)
更新时间2010-5-23 20:00:06 字数:2845
经过一番商讨之后,我们觉得夜日出现的地方可能是网吧,或者媒体中心,比如电视台,结合他的个人趣味,也或者是提供比赛节目和娱乐的酒吧以及会所之类的场所。这个个人趣味的推敲由明明提供。她说夜日这样在黑暗里出没的人,当然喜欢此类地方,而且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也是在那种地方。因此,一方面由踏歌和侦探事务所那边负责大范围搜索,另一方面由明明带着她那群越夜越精神的朋友们去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打探。我,反而最轻松,只需要在每天下班后,随便溜达到一地,看看有没有夜日的影子。瞎猫碰上死耗子,明明说。
第六天。晚上十点。
打开灯,没人在家。踏歌和明明已经六天没回来过了。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他们还没有一丁点夜日的线索。而今晚的时间也过了,只剩最后一晚。如果到了明天下午还没有线索,踏歌他们打算把我藏起来。这是第一次,两人能这么快达成协议,一致对我隐瞒。他们以为我必定视死如归,其实我私底下也想溜。大难临头我不走,那才傻了。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低头。
“没饭吃啊。”我在某个网咖泡了好一会儿。
自言自语着,我走进厨房,打开橱柜和冰箱,菜是不少,但能马上吃到嘴里的一样也没有,完全秉承了它们主人踏歌的健康理念。我饿得发慌,却又懒得走出去买吃的。正在犹豫之际,一声接一声砸东西的动静从隔壁传来。
突然,我有了个主意,骗吃骗喝的主意。差点忘了,我那可爱暴躁的邻居。两分钟以后,我三度爬上了海粟家的露台。门把一扭,还是没锁。我走进去,里面灯火通明。
“海粟弟弟,我来了。”决定让他以为我是比他大的老女人,我这么叫的。
然后,有两个正在扫碎片的家务助理呆望着我,一位穿得很英国式的银发管家伯伯微微张着嘴。海粟不在房间。
“我不是小偷。”我赶紧澄清,窘得要命,怎么也不看看里面情况在进去?
“这位小姐,请问您深夜拜访我家主人,有什么急事?”到底是资深管家,那位伯伯很快恢复常态。即使可能面对一个窃贼,他的礼仪仍然完美。
我总不能说,肚子饿了,跑过来混饭吃的?于是想着什么回答才合理。
“谁是你弟弟?”海粟登场了。
“当然是你啊,我比你大很多的。”我眼睛不眨,当几个人的面说谎。
他靠着门框,视线扫过来,仿佛发射一万支箭。那一刻,我差点以为他的眼睛恢复了。可他伸出手沿着墙边的家具摸索,慢慢走到床边,冷冷哼了一声,“原来是个老女人。”
我又难受了一下。怎么习惯啊?眼睛盲了,心也盲了的海粟。“又打翻食物?以后你在发脾气之前,能不能想想这世上很多小孩子活活饿死,很多小孩子吃不饱,只能吃土和野菜。你不吃没关系,让人把省下的菜钱捐到贫穷的地方,至少是一种贡献。现在多浪费,浪费钱,浪费人力,浪费资源,浪费——”
“闭嘴。”他被念得很烦躁,“你又来干什么?”
“吃饭。”我很干脆。
这次,连海粟一直阴沉的脸色也出现了茫然。
“饿了,所以过来讨点现成的,可以立刻放到嘴巴里面的食物。”我还真是有气无力。
“关我什么事?”他也就真空一秒钟,马上瞪过来,角度挺准。我往旁边移了移位置,让那毛骨悚然的目光落空。
“远亲不如近邻。你们家还不是常常上我那儿借酱油?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一个谎话不多,两个谎话不少。
银发伯立刻看向家务助理,后者皆摇了摇头。这家子,默契好好。
“是吗,马可?”海粟问。
“嗯——”银发伯看向我,我赶紧双手合十,拜托拜托,“好像有这么回事。”
啪——一个家务助理的扫帚掉到地上。
“好像?”他似乎不太满意,“如果是真的话,马可,去拿瓶酱油给我们的芳邻。沧家穷得连酱油都还不起,传出去可好听了。”
“酱油就不用还了。邻居一场,不必那么较真。不过看你的诚意,给我点回礼也好,最好是吃的。”谁能可怜可怜我的肚子?
“那怎么行?你说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说不定,以后还得再问你们借酱油,所以请你一定拿着酱油回去。”他笑得恶劣,牙齿咬紧了。
我气啊,但拿他没办法。求助得看向那位好心帮我圆谎的银发伯,才发现他和家务助理都盯着海粟。顺着他们的视线,聚焦在海粟脸上。没什么异样的,他们在看什么?
“少爷,既然是邻居小姐,我们当然要以礼相待。厨房里还有多出的饭菜,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话,我这就帮您准备。”马管家说。
“不介意,不介意。”终于有人听到了我的心声。
“马可,酱油——”海粟可没有请我吃饭的意思。
“当然,酱油也会准备好的。少爷待客的心意,我已经完全明白了。这就去帮您和小姐准备晚餐。”他带上人走了。
“等等,谁说要请她吃,谁说我要吃?”他愤怒得吼道。
“已经走了。”我提醒他。
“岂有此理,欺负我瞎子吗?”他朝床头柜上抓东西,抬手要扔。
“最后一次让你扔。”我站着不动,“人家说事不过三,第一次你划破我的眉毛,第二次打青我的额头,所以你还有一次机会。不过,砸中的话,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谁请你来的啊?”他高举右手,握着一只玻璃杯,有些颤抖,有些迟疑。
“你请我来的。”我站的地方,月光铺满一身,柔和静谧。
“胡扯。”他维持着攻击的姿势。
“真的,你的心请我来的。”我一动,月光也流动,似水似云。走过去,我触到他手指的瞬间,他颤栗了。
啪——杯子砸成了无数碎片,四溅。
------------------------------------------------------------------------------------海粟的分割线
很静。很静。仿佛死水。
海粟觉得自己不仅瞎了,可能耳朵也聋了。要不然,她人呢?没有尖叫,没有呼痛,没有离去的脚步。啊,她哪次不是像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