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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打了几场败仗加上惊吓疲劳,逃脱后的吕成跃精神受到很大打击,孤独瘫坐在一块光滑大岩石上发苶。
听见沙沙的脚步声,吕成跃心惊肉跳,掏出手枪躲藏在岩石后面警惕观望,只见骆凤台团二营长丁超东张西望轻手轻脚朝这里走来,吕成跃紧绷的一根弦松弛下来,摆手轻声喊:“丁营长,快点过来吧。”
丁超先是一惊,拿出想要逃跑的姿势,缓过神看准是吕成跃在招呼自己,这才放心地走过来。
丁超连忙说道:“自从骆团长命令我回度明城搬援兵,国共两军接连发生激战,搬援兵没成功,我也走不了啦。这回中央军算彻底失败了,今天多亏了老天爷下暴雨刮大风,帮忙搭救了咱们。我原来跟随甘扣六副团长,奚汉升连长三十多人趁战乱逃跑出来,后来各自光顾奔跑散伙了,他们现在跑到哪里,我也不知道。吕团长,这里是什么地方?”
吕成跃眼睛一转,思忖片刻说道:“我们不要悲观丧志,要理智地看待目前暂时的失败,只有大家有信心去努力,我们将来取得胜利还是有希望的。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我也说不准,反正是去往老家祖粮仓镇方向的。咱们不能长时间停留,这里距离度明城不太远,共喆军肯定会过来搜查逃脱的中央军,赶快往前走吧。”
吕、丁像惊弓之鸟结伴逃跑,一路往东方狂奔,整天以野菜、树皮充饥,奔波几天骨瘦如柴。
这天上午吕成跃站在山顶上眺望,前面山沟里有座小村庄,家家户户都是土坯砌成的低矮茅草房,俩人喜出望外。
丁超说:“这是门浴沟,咱们进村去讨些饭吃,这回可不用忍饥挨饿了。”
当俩人走近门浴沟时,发现村口各个道路上都有民兵胳膊上佩戴红袖标持枪站岗放哨,他们认真询问过往行人,这是共喆军搞的军民防奸防特,连夜间民兵们都要轮流站岗执勤。
吕成跃说:“以前门浴沟从来没有哨卡,现在防备真够严密的,你乔装打扮先进村去探明情况,弄清楚后再行动。”
丁超脱掉外衣外裤,把衣裤翻过来,扔地下在泥土里反复搓揉乱蹭,又用力甩掉泥渣子,里子朝外穿身上。
脸上涂抹几把黑泥巴,这样做下来活像个肮脏的乞丐。临走时笑着说:“吕团长,您等待好消息吧。”
过了不长时间,丁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回来说:“我在村庄周围转悠半圈了,认为不把握,把手枪藏在村外草丛里。村庄西北角有一名不懂事的儿童,他手拿标枪站岗放哨。我慢慢地走过去,自称是路过这里的外地人,想进村要饭吃,儿童仔细观看我的脸,然后把我拽到村里张贴通缉令人像面前对照,哎呦,这些画像上面有许多人头像片,下面是文字说明,通缉榜上人员有:
一、岁光桃女30岁,国民党少将军衔,原国民党度明市司令,失踪后下落不明,见到此人立刻扣押,上报当地政府或军区委员会。
二、迮土木男44岁,度明市后任参谋长,原国民党益鱼县上校团长……
三、吕成跃男41岁,原国民党二团团长……
还有甘扣六、邱容间、丁超等人的通缉像片一排呢,我不敢再停留下去,恐怕碰上大人辨认出来我,给口着急要拉屎,便跑回来了。”
吕成跃说:“陆清艳真够厉害的,搞全民皆兵,赶快走吧,等一会恐怕村里民兵找上来可坏了。咱们再去别的村庄看看,能否找来食物吃。”
俩人翻山越岭又去了实堂山屯,各个村庄保家护屯防备和门浴沟一样严密。无可奈何吕成跃与丁超合计先去彩条沟老地方躲藏几天,他们忍着饥饿,拖着沉重的双腿踉踉跄跄走在帮沟子的山梁上,看见沟底有百名民兵、村民,他们有的端枪,有的操刀,还有的握棒横排行走,地毯式地搜查彩条沟的凉水泉子和二帮夹一沟地带。
十几位壮汉使用大扇刀横扫茂密的野草,生怕漏下死角。爽风洞口站满了人,他们指手划脚,也不知道谈论什么。丁
超见此情景,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吕成跃小声说:“简直太危险了,可能民兵正是来寻找我们的,多亏了咱们晚来到这里一些时间,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野草都被众人踩倒了,看样子已经让民兵搜查过去了。否则,今天难逃被抓被杀的厄运。”
俩人手拉手爬行到茂盛的万年蒿丛中,钻进深处,又拿来落枝枯叶互相遮盖住全身,不敢动弹。
恐怕民兵在彩条沟设有埋伏,就这样他们一直在万年蒿草丛里挺到第二天天亮,拿开树枝拨去身上的落叶,吕成跃看见身旁有一只肥胖的山鼠蹲在洞口,他好像看见了一盘香喷喷的猪肉,诱人进食,一猛劲双手捂住了山鼠,摔死后,用尖刀剥去鼠皮,抠掉内脏,血涟涟的鼠肉填进嘴里吃起来,嚼得满嘴丫子直淌血流。
丁超问:“吕团长,鼠肉好吃吗?”
“有些土腥味,管它好吃不好吃呢,别饿死就行了。过来,你也吃一块鼠肉吧,挺香的。”
丁超接过鼠肉也吃起来,他们又捉住了几只山鼠,全部吃掉了。吃饱后,俩人举目四望,警惕地走到凉水泉子边,轰然的泉水从山崖石壁上直泻而下,形状如飘落的白纱帘。
吕成跃跪在水边岩石上,两手伏地,伏首饮水,看见泉水里有几只蝲蛄钻进泉石底下,吕成跃手插寒泉轻轻搬开泉石,快速抓住蝲蛄捏死,送进嘴里“嘎嘣嘎嘣”嚼起来。
丁超说:“对啦,蝲蛄比山鼠肉好吃多了。”他也效仿吕成跃在水里捉蝲蛄吃。
吃够了蝲蛄,俩人对面坐下。吕成跃说:“现在各处都张贴逃跑中央军头目的画像,走到哪里自己的模样也会被人认出来,我很想改变自己的脸面。”
丁超惊奇地问:“这是爹妈留给的模样,没法改变。”
吕成跃攥拳砸在地上坚决地说:“豁出来,把树枝点着后,用炭火往脸上烙成大麻子,我们走出山去,谁还能认识我们?”
“哎呦,那样太疼了。恐怕受不了那份罪。”
“哼——受不了罪就是等于被共喆军抓去枪毙。要不就永久藏匿在深山里变成野人,硬等着饿死、冻死!你权衡得失,遭点罪好呢?还是送死好呢?”
丁超低头思忖片刻说:“吕团长说的有道理,为了活命,痛下决心,烫麻子,毁容换脸面吧。”
俩人动手点燃一堆火,丁超拿一根木火炭往自己的脸上杵,“吱啦”一声,疼得他浑身乱哆嗦,赶快把火炭扔掉,双手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