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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宿老仙,德配天地,威震当世,古今无比。」一首有锣鼓铜钹配乐的短曲传了过来。
「低头避在一旁,什麽也不要说!」王希仁急道,面色变得惊恐无比。众人连忙依王希仁指示,低头站在一旁。就算是面对乔峰和段延庆也未退缩过的王希仁,如此惊恐的提示他们,想必前面的人可怕之极。
「师父,这匹白马虽然稍嫌年老,但一身白毛胜雪,倒勉强可衬托出师父威震天下的身份,不如让他们送给师父当坐骑?」星宿派的过百门人经过王希仁等人时,有人看见了李文秀的白马便提议道。
「敢问是否星宿前辈丁先生?」王希仁见躲不过对方,唯有硬着头皮,向着一个身形魁伟、童颜白发的老者道。
「哦,你认识本仙?」
「星宿老仙威名遍布中原武林,连这几个後生小伙子也听过星宿老仙的传奇,看来我们星宿派在师父的带领下,吞少林、灭武当,指日可待。」一人抢着恭维丁春秋道。
「吞并少林武当对於师父来说,自然是易如反掌,闻说武朝被蒙古人压着打了十几年,如果他们够聪明,邀得星宿老仙出手,把什麽蒙古女真逐出中原,再退位让贤,把皇位传给师父,这才是对黎民百姓最大的福祉。」星宿门人越说越夸张,去到最後又唱起歌来:「星宿老仙,德配天地,威震当世,古今无比。」
「晚辈不认识前辈,只是听过前辈威名,才有如斯猜测。」王希仁缓缓道:「晚辈华山派弟子王希仁,向丁前辈问好。」
「华山派?是穆老猴儿那一系还是岳老头的传人?」
「在下是岳肃岳太师父那边的弟子。」
「好吧,那本仙就不为难你这个小家伙,你把白马献给本仙就走吧。」王希仁不看李文秀也知道她不愿意把白马让出,唯有低声下气道:「此匹白马算是我同行友人已逝去的父母的遗物,年纪已渐大,不适合骑乘,请前辈高抬贵手。」
「哼,小子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不用老仙出手,我们这些星宿传人,已可把你玩弄得体无完肤。」
「快快走开,要不要这白马是老仙决定,不是你决定。」星宿门人再度施展他们的口水攻势。
「是你心爱姑娘的马?」丁春秋笑道:「只要你在三招间,能挡本仙接近那匹白马,就让你们离去。」丁春秋见王希仁年轻,不把他放在眼内。
「那晚辈就有僭了。」王希仁没打算让这个会放毒的老怪物走近自己,拔出长剑,鼓足真劲,施展剑招,在自己与李文秀等身周围成一道绵密剑网。若只论武功,莫说是三招,恐怕三十招丁春秋也不一定能攻进剑网。
不过,丁春秋不是只懂武功的人,最让王希仁害怕的,就是他会放毒。丁春秋最初看到王希仁的绵密剑网时也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小子的武功远在很多成名好汉之上,於是收起了轻视之心,仔细观察着王希仁的剑网,看看如何以其霸道无比的毒功,攻破他的剑网,扬显自己的威名。此时的他,已经把三招之约忘得一乾二净。
以王希仁的内力修为,要支撑这个剑网一个时辰也不难,丁春秋倒真的想不到任何办法攻进去。与此同时,旁观的星宿门人还在大拍师父马屁,丁春秋感到非常讽刺。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远方竟走来另一匹白马!
此匹白马神勇非常,片刻间已来到众人面前,马上有一男一女,其中那名男子看见了王希仁便喊道:「大哥!」却是胡斐。
王希仁激战中骤然看见胡斐,难免分神,竟被丁春秋觑准机会,一道绿油油的毒针,直射王希仁右目。王希仁危急中一个「铁板桥」,弯腰避过毒针,只是毒针直飞而去,命中了身後老白马的项颈。
只听得老白马悲鸣一声,中了毒针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眼看是神仙难救了。
与胡斐同行的少女看到老白马中针後,轻巧地下马,步向老白马,细察老白马的伤口。这个少女容貌平平,肌肤枯黄,面有菜色,似乎终年吃不饱似的,头发也是又稀又黄,显然是农村贫女,只是一对眼睛明亮之极,眼珠黑得像漆,又不似是寻常农村姑娘。
「是碧磷针,不是最厉害的无形粉、逍遥散、极乐刺或者穿心钉。」那名少女道,拿出一个吸铁石,把那根毒针从老白马的项颈吸了出来,然後又从怀中拿出几根金针及一把小刀,先用金针在老白马的伤口附近逐一刺穿,再用小刀割开些少皮肉,又换过一枚金针,刺入破孔之中。
那名少女拇指在针尾一控一放,针尾便流出黑血来,原来这一枚金针中间是空的。眼见血流不止,黑血变紫,紫血变红,众人虽是外行,也知毒液已经去尽,李文秀更激动得流下泪来。
王希仁猜到该名少女就是毒手药王的关门高足程灵素,虽然不明白胡斐为何仍能遇上她,但心知老白马应无大碍,於是专心施展剑网,不让丁春秋有偷袭机会。
丁春秋隔着剑网望见程灵素医治老白马的过程,碧磷针毒性虽然不强,但非等闲之辈能轻松解毒,骤然见到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举手投足间就救回那匹老白马,惊诧不已。
「姑娘是谁的门下?」丁春秋问道。王希仁见到丁春秋不像有动手的打算,便放下长剑,只是全身绷紧,全神贯注,防止丁春秋的突袭。
「晚辈乃毒手药王的关门弟子程灵素,家师托晚辈向星宿老仙问安。」果然是她,而且毒手药王好像跟丁春秋有些瓜葛。
「原来是微嗔大师,他最近身体好吗?」
「他身体很好,前辈有心。」
「既然是毒手药王的弟子出面,今天一事就此揭过,我们继续起程。」丁春秋道,然後在过百门人合唱《星宿老仙颂》的拥护下,向东南离去。
「大哥、刘姑娘,你们为什麽会在这里?又为什麽与这些人起了冲突?」胡斐问道。
「我想那恶贼凤天南被你追杀得走投无路时,可能会去那个掌门人大会上厮混,好躲过你的追杀,所以我赶来邺城助你一把。」
「大哥!」胡斐感动道。
「至於那个星宿老怪,想打这匹白马主意,我挡着他不让他下手,不过他毒功厉害,如果不是这位姑娘出现,我们倒不知道如何解决。」
「我来介绍,这位是我新结拜的妹子程灵素,我们结拜是把你也算进去,所以她是三妹,我是二弟,你是大哥。三妹,这个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大哥了。」
「大哥!」爱屋及乌,程灵素对着王希仁甜甜叫道。
「我就托阿斐的福,叫你一声三妹。」王希仁想不到胡斐跟段誉一样,会帮拜把子兄弟跟别人一起连着结拜。「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路上遇见的李姑娘,就是那匹白马的主人;这位是我的亲随,叫王义久;这位二弟也认识的,是刘菁刘姑娘。」
众人说多两句,害怕丁春秋折返寻衅,於是先出发才再联谊。胡斐的白马跟李文秀的白马很是亲近。一问之下,原来胡斐的白马是雌性,老白马是雄性,众人对於拙合牠们孜孜不倦。
王希仁没有掺合进去,只在旁微笑着看他们搞弄两匹白马,自己则在脑海中盘算如何带着新认识的三妹去江陵城南偏西天宁寺那里,为那个大佛像肚中,沾有剧毒的宝藏解毒。
「没有人会嫌钱多!」王希仁双眼精光闪闪,兴奋不已。
另外,王希仁趁空闲的时间问胡斐如何认识程灵素,而结果竟然跟书中十分相近,只是书中是先认识苗人凤,才去找程灵素,而现在是先认识了程灵素,後才去救苗人凤。
话说当日胡斐从丐帮那里得到情报说凤天南在白马寺後,便起程前往。到达目的地後,找不到凤天南一家,猜想他们是去了别的地方,胡斐便打算离开此地,继续追查凤天南的下落。
那知在某无名湖畔,一处农家中,竟遇到了两名武林人士胁迫一名农村少女(就是程灵素)带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胡斐阻拦那两名武林人士,不打不相识,原来他们是陕北锺氏三雄其中二人,前来白马寺求毒手药王出手救金面佛苗人凤。
胡苗两家恩怨什深,但胡斐为人光明磊落,认为必须救回金面佛苗人凤,不能让他死於非命。之後就发生的情节跟书中差不多,胡斐帮程灵素务农,後有恶狼突袭种满蓝花的田圃,跟着胡斐再陪程灵素解决她门中的是非。
「救回苗大侠後,还有发生其他古怪事吗?」王希仁问道。
「有一个神秘人又送屋又送田给我,我跟三妹觉得很奇怪,便连夜离去。另外,本以为有一班很古怪的强盗,事後才知道是豪门中人办事,掩饰自己的身份才当强盗。」胡斐把神秘人送礼及马春花之事简略说了。
「想不到你成了胡大财主。」
「大哥你才是腰缠万贯吧!」
「哈哈,是吗?你老实跟我说,你喜欢那个袁姑娘还是三妹?」
「呸,你不说你喜欢的是刘姑娘、李姑娘还是郭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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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後,众人终於赶得及在天下掌门人大会开始前,赶到邺城,而且还有两三天的空档。
一如所料,胡斐被那一班伪装强盗的满清武官的人认出,强拉了他去豪赌,结果当然是输了一所大宅给胡斐及相约在他的新大宅中再赌一场。
「恭喜胡大财主,贺喜胡大财主!」抵达新鲜到手的大宅後,在王希仁的领导下,众人齐声喊道。
「你们不要说笑了,这座大宅至少值三万两银子,这件事大不寻常。」胡斐道。
「这送礼的若不是怕你,便是想笼络你。谁能有这麽大手笔?」王希仁道。
「是福康安?」
「我瞧是有点儿像。他手下这许多武官,有哪一个及得上你?再说,马姑娘既然得他宠幸,也总得送你一份厚礼。他们知你性情耿直,不会轻易收受豪门的礼物,於是派人在赌台上输给你。」程灵素道。
「我同意三妹的说法。我跟义久刚刚走了一转,这次的掌门人大会只是绰头,有些不是掌门人的成名人物也会参加,刚刚我跟义久就弄了几张请帖,大家可以一起去参加这个大会。」王希仁展示几张请帖,续道:「看来乾隆王求才若渴,想借机争取本钱,增加实力,夺康熙的权。二弟武艺高强,自然是乾隆王和福康安的理想招募对象。」
「你们说得有理。昨晚周铁鹪只要有意输给我,那一注便算是我输了,再赌下去,总有法子让我赢了这座大宅。」胡斐道。周铁鹪就是福康安手下武官的头头。
「那你怎生处置这座大宅?」刘菁问道。
「今晚我再跟他们豪赌一场,想法子把大宅输了,瞧我有没有这个手段。」
「两家都要故意赌输,这一场交手,却也紧凑得很呢!」程灵素笑道。
当日午後申时,周铁鹪着人送了一席极丰盛的鱼翅燕窝席来,与及派来一名管家及十几名仆役,在大厅上布置得灯火辉煌,喜气洋洋。
及後众宾客陆续抵达,胡斐为王希仁介绍着今天的来宾,分别有鹰爪雁行门的周铁鹪、曾铁鸥及汪铁鹗、八极拳的秦耐之、天龙门南宗的殷仲翔、八卦门的王剑英及王剑杰、还有一个姓褚、一个姓上官、一个姓聂。
「这位是我的结拜大哥华山派的王希仁,这位则是我的结拜妹子程灵素……」到胡斐介绍王希仁一方的人,场面非常融洽。
十六人欢呼畅饮,席上说的都是江湖上英雄豪杰之事。筵席散後,忽听得厅外传来一阵嘈吵声,却是有人对着管家大声叫嚷。
「来了。」王希仁心想。果然,一个姓德的壮汉走了进来大吵大骂,指责周铁鹪把他蚀让的房子,转眼间就送给别人。当着众人面前,周铁鹪自是不能让此人胡言乱语,最终也把他赶走了。
「既是这大宅他卖便宜了,兄弟再补他些银两便是。」胡斐做了胡大财主,说话也是特别有霸气。
「胡兄说什麽话来?这件事兄弟自会处理,不用你操心。倒是那个莽撞之徒,无意中得罪了胡兄,兄弟便叫他过来向胡兄敬酒赔礼,冲着兄弟和这里各位的面子,胡兄便不计较这个莽夫的无礼之罪如何?」周铁鹪道。
「既是周大哥的朋友,请他一同来喝一杯吧,不用到赔礼那麽严重。」胡斐笑道。
「胡兄是少年英雄,我们都是真心结交你这位朋友。那莽夫做错了事,大家全都派他的不是。胡兄大人有大量,务请不要介意。」
「当然!」
「我去叫那莽夫来,跟胡兄赔罪。」说罢,周铁鹪转身出外。过了片刻,只听得脚步声响,周铁鹪携着一人之手走了进来,哈哈笑道:「莽夫呀莽夫,快敬胡兄三杯酒!你们这叫做不打不相识,胡兄答应原谅你了。他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便宜了你这莽夫!」
「姓周的,你弄什麽玄虚?」胡斐霍地站起,先抢过去挡住那人的退路,厉声喝道:「我若不手刃此人,我胡斐枉称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哥、三妹,此人正是我一路追杀的恶贼凤天南!」
「胡兄,我跟你直接说了吧。义堂镇上的田地房产,全是这莽夫送的。这一座大宅和家具,也全是这莽夫买的。他跟你赔不是之心,说得上是诚恳之极了。男人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过去的小小仇怨,何必放在心上?凤老大,快给胡兄赔罪吧!」周铁鹪道。
「周兄,这不是小小仇怨那麽简单。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位凤先生在佛山鱼肉百姓,视人命如草芥,杀害无辜小百姓一家四口。哼,若教我早日碰上,定必杀之而後快!」王希仁冷冷道,说话间,与程灵素等人站到胡斐身旁。
「周大哥,这张屋契请收回吧。」胡斐从怀中摸出装着屋契的信封,轻轻一推,那信封直飘到周铁鹪面前,周铁鹪只得接住。
「这里是满清重地,这姓凤的又不知有多少好朋友,但我胡斐今晚豁出了性命,定要他血债血偿。是姓胡的朋友便不要阻拦,是姓凤的朋友,那便大伙儿一起上吧!」说罢,胡斐双手叉腰一站。
「二弟,待会动手,你即管冲着那恶贼去,我会帮你挡着其他人。」王希仁在胡斐耳边悄悄吩咐道。
「多谢你,大哥。」
「胡兄既然不给面子,我们这和事佬是做不成了。凤老大你这便请了,我们还要喝酒赌钱呢。」周铁鹪道。胡斐好不容易见到凤天南,那里还容他轻易脱身?当下双掌一错,便向凤天南扑去。
「这也未免太无礼了吧!」周铁鹪眉头一皱道,左臂横伸阻拦,暗伏了一招「倒曳九牛尾」的擒拿手,意欲抓住胡斐手腕。
那知胡斐任凭周铁鹪伸手来抓,周铁鹪大喜,正要扣住胡斐的脉门,身後却传来师弟的呼喊声:「小心背後!」周铁鹪连忙向旁一闪,原来是王希仁悄无声色地点向他的後背大穴。
「哼!」周铁鹪冷哼一声,施展自己最得意的鹰爪功,意图给眼前的後生小子一个教训。怎料王希仁对他视若无睹,走过去拦住想帮凤天南解围的殷仲翔。
「他妈的!」殷仲翔骂了一声,见闯不过王希仁的防线,便与周铁鹪联手夹攻王希仁。
胡斐那边已逼得凤天南左支右拙,众位被凤天南邀来助拳的武官都想出手相救,无奈每个想过去的人都给王希仁挡着,而王希仁无打算进行反击,守得固若金汤。片刻之後,已呈以一挡六之势,分别是周铁鹪三师兄弟、王氏兄弟及殷仲翔。
秦耐之及其余三人觉得以自己的名声,如此围攻一个初出道的少年,实在羞家,只是凤天南快要被杀,若让他死於众人的保护之下,那就更丢面了。正打算出手之际,蓦地一人闯进厅中,突破了王希仁的防线,直逼胡斐。
「手下留人!」那人娇声喝道,喝声未歇,长鞭已及胡斐後颈。这一下来得好快,胡斐急忙侧头,避开了背後攻来的长鞭。凤天南难得找到机会,急忙越墙逃去。
「袁姑娘,干吗总是跟我为难?」胡斐怒道。正在交手的众人眼见事情出现变数,肇事人物凤天南亦已逃离现场,於是纷纷停手观察。
和胡斐对峙着的,是一个手执长鞭,紫衫雪肤,头包青巾的美貌少女,月光下但见她笑而不语。
「各位,今天可算是不打不相识,只是夜已深,就让小弟送大家出门口吧。」王希仁向周铁鹪等人道。周铁鹪他们对於六人围攻王希仁不胜感到羞耻,但又对他的高强武艺微感恐惧,此时见他给众人下台阶,自然纷纷应允,离开这家大宅。等到周铁鹪一行人离开後,王希仁也示意李文秀等人与他一起回避,并对程灵素说道:「三妹,你在这里照应二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