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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袍老者身材高大,相貌堂堂,颌下一把斑白长须。他一边迎来,一边呵呵笑道:“可是我那灵飞师弟。”声音粗旷洪亮。
邓飞叶也迎了上前:“正是,来者可是高将军。”说罢便想拱手施礼。那高子舒却已经抢先伸出手来,握住邓飞叶的双手粗豪笑道:“什么高将军,我乃是你师父的记名弟子,你便唤我师兄就是。”
咦,邓飞叶心下惊奇,这明通只说对高子舒有恩,却不曾想原来是他在世间收下的记名弟子。
当下他便从善如流答道:“原来如此,师父却忘了交待。灵飞见过师兄了!”
高子舒又是呵呵一笑,拍着他的手笑道:“好,好。既然到师兄这来了,就无需客气。”
说罢转头对身后那名青年道:“方擎,还不快快上前拜见师叔祖。”
那青年本停在高子舒身后,闻言后便急急上前两步,拱手道:“方擎拜见师叔祖。”
那高子舒又拍着邓飞叶的手臂笑道:“这是为兄的长孙,名方擎,今年二十四岁。可惜为兄的两个孩儿如今都在那边军之中服役,此刻不在洛都,否则定全家出来相迎。”
邓飞叶忙连道不敢,两人客气几句后,高子舒便亲热地拉着他往府中走去。自有下人上前帮邓飞叶牵上那机关木马,此人却不是旁人,便是开始那脾气十足的家丁。
但此刻他望着邓飞叶,却是一付哀求讨好的模样,看那架式,直象摇尾乞怜的小狗一般。邓飞叶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随着高子舒便走入了府中。
高子舒将他迎入大厅,分宾主落下后,又令家丁仆役速去通知膳房准备酒席,看样子是要把酒夜谈。
不多时满满一桌酒席摆上,邓飞叶推辞不过,便坐了主客位。那高方擎坐在下首相陪,高子舒虽然叫他不要客套,但他自己却是十分客套,若不是天色太晚,几乎要让后院家眷都出来拜见。邓飞叶连连推辞,直道天色太晚,多有不便,这高子舒方才罢了。
席间不待邓飞叶发问,他却是竹筒倒豆一般交待了清楚,原来这高子舒年轻之时,也曾深受那话本小说毒害,想学那江湖侠少,纵意江湖,惩恶除霸。
因高子舒天生神力,不过十五岁便把那家传武术修炼到了一阶顶峰,那时洛都城中勋贵之家,倒有好几位子弟奉他为大哥。某日这帮少爷听闻洛都城外百里处,有一伙山贼强梁,专以打劫过路客商行人为生,导致民愤极大。但每每官兵前去围剿之时,这伙强人又仗着地形熟悉,往往作鸟兽奔散。以至官兵围剿多次,却是无功而返。
这伙勋贵府中的少爷们,却正是年少热血之时,听闻此事之后,便于某日相约结伴出城,意欲抓了那伙强人,回来让父母亲人刮目相看。
他们扮作普通行商之人,携带一些货物,故意途经那处。果然遇到那伙强人出没,当下便大打出手。可惜这伙少爷们心比天高,艺比贼低,厮杀片刻之后,竟然个个带伤。眼看就要剿贼不成,反落贼人之手。也是天可怜见,恰恰明通路过此处,这胖子一旦出手,那些山贼强人如何能敌,不过一招便全部放倒在地。
待明通救下这帮少爷之后,这些个个带伤,人人见血的少爷,简直把胖子惊为天人,齐齐跪下要拜师。明通自然不会见人便收,待细细问过各人府中情况之后,便只收下了这高子舒。
邓飞叶听到此处,便明白原来这明通是早有图谋,这高家世袭虎贲军中郎将,深得周国天子宠信,这明通要入宫中偷那七窍玲珑果,没个内应还真不行,所以当时明通便收下了他为记名弟子。只可惜那高子舒直到现在,还以为是自己骨骼精奇、天赋奇佳,是以明通不收他人,只收他入门中。
明通收下高子舒后,也仅是丢了一本内功心法及一本拳谱给他,此后隔个两三年,也偶尔会到这高府之中蹭上一顿,指点他几招。所幸这高子舒还算有些武术天赋,便是明通如此不上心的教导,这高子舒也于二十年前修炼到了大宗师境界。
高府家传武学并不出色,府中十几代未曾出过大宗师武者,能世袭那虎贲军中郎将之位,也是因为高家世代对周国天子忠心耿耿。因此这之后高子舒更是把明通供为神人,言听计从。
直到五年之前,高子舒困在先天境下,已经整整十五年不得突破,便未免有些心急烦燥。某一次明通前来蹭饭之时,高子舒是涕泪横流,苦苦哀求,明通终有些不忍,便出手替他打通了奇经八脉、十二经脉,贯通了全身八百三十个穴位,把高子舒送入到了那先天境界。
救命之恩,授业之情,高子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报,那明通便趁机提出,想从皇宫之中偷那一颗七窍玲珑果。高子舒挣扎良久,最后觉得又不是弑君造反,反正那七窍玲珑果百年可得七颗,偷那一颗也无伤大碍,最重要是要报答师恩。
可怜他高家世代忠良,循规蹈矩,从不敢越雷池半步。但到了他这一辈却算是开了窍,也不知道是不是明通使了什么妖法。总之高子舒答应下来后,五年前就已经开始安排诸般事宜,此时虎贲军中相关亲信皆已安排妥当,只待邓飞叶前来便可动手准备。
邓飞叶听到此处,不由哀叹那明通果然是老奸巨滑,原来五年前就早已安排妥当,那时自己还在轮回道中做着美梦呢,明通却是已经挖好了坑给自己备着,也不怕自己在轮回道中呆个十几年不出来。
果然是李忠实,够忠厚够老实。
这高子舒年纪虽已有六十余,但已迈入那先天境界,精气神甚是充沛,这一夜整聊,却是丝毫不觉困顿,直扯到卯时整,东边天色已经开始发亮,后院有那公鸡开始打鸣。这才讪讪笑道:“为兄一时聊兴大发,倒耽误师弟休息了。”
邓飞叶笑道:“哪里,师兄所交待之事皆是正事,小弟自当洗耳恭听。”
高子舒又端起酒杯劝道:“那便请师弟喝了这最后一杯,先去后院歇息,这几日我先去兵部把师弟的相关手续办妥后,便可开始动手准备了。”
这一夜间,高子舒已经把计划和盘托出。邓飞叶此来,便暂时扮作他老家中的堂弟,由高子舒举荐到虎贲军中任六品校尉。这
周国禁军共分两军,一为虎贲,一为羽林。那羽林军主要负责皇帝,皇室宗亲等人外出时的安全,此外护卫皇宫之中皇帝与朝臣议事的前殿。
周国皇宫之中共计有十六门,前八门为羽林军守护。
虎贲军则主要负责周朝皇宫后殿及后-宫嫔妃的安全。
此外皇宫之中后八门,由虎贲军守护。
这八门每门设了一名五品偏将,驻精兵两千。此外在宫中另设有八名六品校尉,每人领军一千,各自负责一片区域。而高子舒为邓飞叶所准备的区域,便是那前夏商末代暴君桀纣的寝宫一带。
除此之外,高子舒麾下尚有六千禁军随时机动,虎贲军共计三万名军士。羽林军也是一样,共三万名军士。
这六万精兵,入选条件十分苛刻,一需家中直系血亲,三代皆为禁军,二需父母子女等直系血亲必须居住于洛都城内。因此这虎贲、羽林禁军对周国皇室皆忠心耿耿,乃是周国皇宫中的最后守护力量。
至于兵部相关人等,高子舒早已打过招呼,这虎贲军历经十余代,三百多年,皆为高家所掌控,这高家的忠心自然是早经考验,是以兵部对高家子弟入宫为校尉,并无任何反对。
所以邓飞叶此后便暂时化名为高飞,而他麾下那一千禁军,更是高子舒心腹中的心腹。
此时邓飞叶也端起酒杯:“那小弟便先干为敬。”
两人喝罢最后一杯酒,高子舒便喊高方擎领邓飞叶去后院歇息,喊了一声却无人答应,再一看,原来高方擎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高子舒又好气又好笑,抬脚便踩了过去。
“啊!”高方擎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想伸手去腰间拔刀,待手伸到腰上,才发觉今日根本未曾佩带。高子舒已然劈头骂道:“师叔祖面前,怎生如此无礼!”
邓飞叶便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无妨。年轻人贪睡些也是正常。”这话说得老气横秋,却浑然忘了,那高方擎比他还大着一岁。
高方擎用力抹了抹脸,勉强打起精神,跟邓飞叶告了罪后,这才辞别祖父,领着他往后院客房走去。
高府并不甚大,在两亩地呆惯了的邓飞叶眼中,实在感觉有些小巧。这乃是因洛都东城寸土寸金。周国延续周朝国柞,至今已有八百多年,所以这勋贵权贵实在是有些多。以高家小小世袭男爵,在这东城能有这么一片宅子,也还算是不错了。
高方擎把邓飞叶领到后院西侧客院之外,此时早有两名丫环站在院前等候着。这大户人家规矩繁多,这两名可怜的丫环,自邓飞叶进府起,便已经站在此处候着,此时乃是四月初时节,夜里尚还有些春寒,这两名可怜丫环,已经冻得脸色有些青紫。
远远瞧见孙少爷终于领着贵客来了,两名丫环忙迎了上前,恭敬行礼:“春风、春雨拜见堂老爷,拜见孙少爷。”却是高子舒早吩咐过管家,这邓飞叶乃是其远房堂弟,此番前来投亲。
高方擎抬了抬手道:“起来吧。此后堂老爷便暂居此处,你们两个可要好生侍候着。”
两名丫环齐齐应是。
高方擎又朝邓飞叶笑道:“如此方擎就先告退了,堂叔祖请先歇息片刻,午饭后我再领叔祖去城内逛一逛。”
“好,方擎你今日也辛苦了,便早些回房休息吧。”邓飞叶年纪不大,这长辈派头倒是拿得十足,伸手拍了拍高方擎的肩头,笑咪咪地开口。
高方擎心中苦笑,嘴上却恭声应了,这才转身离去。
两名丫环又急急上前接过邓飞叶手上包袱,领着他往院中走去。“堂老爷,房中热水已经备好,您可是要先沐浴一番。”邓飞叶远到而来,自然要先沐浴梳洗,可怜这两名丫环,是等到水冷了又换,换了却又冷。今夜光这热水便抬了不下七八桶,可怜那膳房内的仆从下人,今夜光烧热水便烧了十几锅。
可叹这人类自从有史以来,从来是物竟天择,有人上之人,亦有人下之人,何时曾真正众生平等过!
跑了半天,又聊了一宿,邓飞叶也确实有些倦了,当下欣然点头。随着两名丫环进了客房之后,那春雨已经转过屏风,去试水温了。
春风把包袱放在桌上后,又对邓飞叶道:“堂老爷,我来侍候您更衣吧。”说罢便走上前,伸手去解邓飞叶的衣扣。邓飞叶从小到大,只与那舅舅相依为命,便是进了道宗学艺,也不曾受过他人侍候。此时灯下见那春风不过才十五六岁,虽非绝色,却也有上等之姿。
她俏脸通红地走上前来,邓飞叶却吓了一跳,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便是。”
此时后面春雨已经娇声喊道:“水温正好,请堂老爷速来沐浴。”
邓飞叶忙逃似的转过屏风,到了后堂。那后堂中摆着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盛了半桶多热水,上面还撒着些玫瑰花瓣。见邓飞叶穿着整齐走了进来,那春雨倒是一楞。
适才外间昏暗,邓飞叶却不曾仔细打量两人,此刻一看,却是忍不住‘咦’了一声,原来这春雨长得与那春风一模一样,分明是两名双胞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