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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吃过早饭,那霍、鲁二人却还未赶到,李悦儿渐渐有些不耐,正准备打发那机关人小白去后山跑上一趟,两人却也都顶着一对红眼珠、黑眼圈走了进来。
昨日两人连夜赶工,总算在今日巳时把那机关木马拼装了出来。这细致活儿,最是需要用心,所以两人都精力消耗得厉害,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
那机关木马此时正在院中,鲁浩然家中长老前辈,这些年间研究出了不少古机关之术,有许多都被他运用到这新造的机关木马之上。
此时那机关木马整个被染成了黑色,又有霍千钧那精湛木匠手艺,是以那马首、马鬃、马尾皆栩栩如生,远远看去,直如真马一般。
邓飞叶心下感动,但兄弟之情,在于心知,倒不需时时挂在嘴边,因此他把衣物用包裹背负于身后,在胸前打了个活结,抱拳道:“两位兄长就不需远送了,待我回山之后,咱们再把酒言欢。”
霍千钧、鲁浩然分别上前与他拥抱告别。
轮到李悦儿时,她却又是忍不住泪洒而下。邓飞叶拍了拍她的香肩:“悦儿,这么大个人了,可不许随便就哭,让两位哥哥见了笑话于你。”
李悦儿就用力抽了几下鼻子,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用力点头道:“那哥哥你需务必谨记,平安二字值千金,我在家中日日盼你归来。”
邓飞叶郑重点头,翻身上马,又再次抱拳道:“请两位兄长替我看护于悦儿,不能让外人欺负于她。”
霍、鲁二人自然也郑重应下。
邓飞叶俯身一拍木马左耳,那马便扬起头来,四蹄撒开,往山下缓缓奔去。邓飞叶回头张望之时,却见三人仍站在两亩地大门前,不住挥手。
莫道前路有知己,天下无人能识君。
辞别三人之后,邓飞叶连拍木马左耳,那木马顿时加速,不多时便奔到山下。
这道宗规矩甚多,弟子出山需到外事堂登记造册,邓飞叶下山之后,便直奔那外事堂中,拿出天心门门主手令,领了出外文书后,又奔到道宗三门之一的弟子进出门户,递上文书待检验无误后,负责传送的弟子便直接把他传送到山下一处镇子外。
此镇名唤‘山前’,在朝天峰以西三百多里处,倒离他从小生长的朝天镇有些距离,不过那镇虽然是他成长之地,却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的回忆。邓飞叶辩明方向,便拨转马头,直奔那洛都城而去。
机关木马奔腾如飞,不过三个时辰,便已到达那炎黄河畔,邓飞叶又寻了一艘摆渡之船,耗去半个时辰,这才渡过宽广的炎黄河。再往前行了五十余里,眼前一条黑色长龙陡然出现,抬眼望去,竟是一眼看不到尽头。
洛都已至!
那黑色长龙便是洛都古城墙,当年夏商国征召数千万民壮,采九州山脉主峰下黑色长石,前后耗费三百余年,筑方城于炎黄河畔,城高三十余丈,城墙长宽各两百余里,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绕城一周骑快马便需耗时整整一天,乃是大陆之上第一巨城。
因洛都太大,因此除却东都门、南胜门、西望门、北平门四大城门外,又开十六座辅城门围绕四门,以供百姓进出。
此时已是酉时时分,官道之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身前这座南胜门高达三十五丈,宽近百丈,左右十里处还各有一座辅门,再往前十里,仍有两座。但即便如此,这主城门之外,也已经堵了近万人在苦等入城。
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到这洛都城外,但每次邓飞叶站在那巨大的城门之下,都会有一种荒谬惊叹之感。既惊叹人类的智慧与力量,能在平地之间,筑起如此巨大坚城。又惊叹人类之渺小,站在那高耸的黑色城墙之下,宛如蝼蚁一般。
中原之地承平已近两百余年,托上苍之福,两百余年间无战火纷扰,无旱涝各等大灾,仅这周国人口已达三万万,光这洛都城内常住人口就已有近千万,每日二十座城门进出人流数十万计。
城门口近万人排队入城,何其壮观。守城官兵也懒得一一盘问,只是看见可疑人等,才会上前草草询问几句。
邓飞叶牵着木马,随着入城人流缓缓走进了城门洞中。
穿过长达百丈多的城门洞,终于走进了千年古都洛都城。
时值数百年不遇之太平盛世,但见宽达近百丈的大街一眼望不到尽头,街边各种店铺门前人流如织,不止有周国人,还有秦汉、隋唐、宋明乃至蒙元、百汗、南越、高瀛各国人等,操各种口音,穿各种异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此乃神州大陆中央,洛都。
洛都城中央乃是皇城,占地几千余亩,此外北城多为官衙、官署及勋贵居所,南城则多为平民聚集。西城则多是周朝本国商人及他国商人等在此居住,北城皆多是官员府邸及各国使节、各国贵族等。
那虎贲军中郎将高子舒虽然官职不高,但他乃是世袭勋贵,因此也居于那北城之中。这周国依周朝古制,勋贵爵分九等,分别为王、公、侯、伯、子、男、县侯、乡侯、关内侯。那高家自周朝始,便执掌虎贲军,因此世袭男爵,封地五十里。
周国中王这个称号一般只封皇子皇孙,开国元勋,或有重大功劳之臣,但只领朝中俸养,不另外设封地。周朝分裂之后,周国为防有王造反,王这称号已经多为清贵头衔,皆无实权,若无特殊事宜,王还不得离国都而居。公、侯则各封地百里,伯封地七十里,子、男各封地五十里,但都只能收封地之内田租,不得招募供养私兵,此外余下三等爵位皆无封地。
邓飞叶入城之后,也不停留,径直打马往那北城而去。
洛都城中巨大,他从南胜门中入城,要到达北城,便是在这城中,也足足跑了近三个时辰。待找到那中郎将高子舒官邸之时,竟然已经快到子时。
邓飞叶下了马,虽觉时辰委实太晚,打扰多有不便,但又想到准备时日已经无多,须得尽快与那高子舒见面详谈。因此仍是硬起头皮,拍响了大门上的吊环。
过了足足有半刻来钟,里面才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叫喊:“何人深夜拍门,不知这正门夜间不开嘛?”邓飞叶自小便是平头百姓,如何知道这大户人家规矩,过了亥时后,这正门便一般不开,只开侧门或后门供人进出。
“我有急事要求见中郎将,烦请通传一声,便说是故人之后,有急事到访。”
门中那人这才‘哦’了一声,过不多时,打开了侧门,一名家丁打扮的中年男子提着灯笼探出头来:“可有名刺?”
邓飞叶掏出怀中书信道:“只有私信一封,但需亲手交予将军。”
那家丁打量了邓飞叶半天,想是见他不象强人,这才开口道:“如此你便先进来吧。”
邓飞叶便想牵着机关木马随那家丁一起进府,那家丁却不耐道:“这马便不需牵进府中了,若是随地拉稀,未免害我被府中贵人责骂。”说罢用手往外一指:“瞧见没,就系在那石上。”
却是这高府之外左侧,院墙上突起着一排拴马石。
邓飞叶笑了笑,这机关木马酷似真马,想必一来是夜间光线不亮,二来是这家丁眼神不好,不过他还是开口解释道:“我这马儿却是不会拉稀。这夜已深沉,把马系在这外面,却是怕被他人顺手牵走。”
那家丁顿时怒了:“若是它拉稀害我明日被管家、贵人责备,你却负责。再说了,我家乃堂堂虎贲军中郎将高府门外,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蝥贼却敢来此处偷盗。”
邓飞叶却是微微一笑,只是摇头不肯,若是普通马儿,便系在这外面又有何妨,只是这机关木马,乃是霍、鲁两位兄长所赠,容不得半点闪失。
那家丁见他固执,当下便是大怒。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四品官,这高府虽然不是什么大户勋贵,却也是天子近臣,平时仆从家丁便眼高于顶,况且邓飞叶深夜叩门,只说是故人之后,却又拿不出名刺,这家丁早就憋了一肚子肝火,此时又见他不听指引,当即大怒,转身便进了府内,把门‘砰’地一关。随后有怒声自内传来:“如此你便在那候着吧,等到明日府门大开再说。”
邓飞叶自小被同村伙伴排斥,性子本就有些冷淡孤僻,所幸是这些年在那道宗之内,有霍、鲁两位兄长,有悦儿那可人丫头,是以性子慢慢开朗了些许。但此时被那家丁轻视,不禁还是有些恼怒,正待发火间,却又哑然失笑一声,跟这下人一般见识,却没得自降了身份。
只是这家丁一直不曾问他姓名,想必此刻也不会去通告于高子舒,自己却又如何让这高子舒知道自己已然前来了呢。
他这边不生气,那玉带神剑却是恼了。在他脑中嚎道:“不过一下人尔,竟敢如此无礼,真是瞎了他的狗眼,想当年我跟随太白真人之时,便是那周国皇宫,也是进出自如,何曾受过这腌攒气……”
邓飞叶已经淡淡打断它道:“如此说来,你是嫌跟着我之后便受气了,便委屈你了?”
那玉带大惊,忙狂拍马屁道:“岂敢,岂敢,小弟能跟随在大哥身边,那是小弟千年修来的福分。小弟只是替大哥抱不平而已。”
“哦,如此说来,你有什么好主意?”
“那还不简单,大哥且放我出来,待我劈了这破门便是。”
邓飞叶在心中恼道:“果然是冲动无脑,难怪师父要封了你。我们出来闻荡天下,需得谨记道祖三清真人之言,要以德服人。”
那玉带心中鄙视,嘴上却问:“那依大哥以言,却要如何以德服人?”
邓飞叶微微一笑,伸手抖出一张黄色纸符,低低喃念咒语后,一道黄光在手中闪现。
九品符箓,风系传音符。
把符拍入体内后,邓飞叶也不迟疑,提气轻喝:“故人李忠实之后,前来拜见高将军,请将军出来一见。”
这李忠实便是明通的俗家名字,当初他出生于一户普通农家,父母盼其一辈子忠厚老实,便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只是邓飞叶昨日听明通说起之时,心中却是想着,这名字用在明通身上,是白白糟蹋了这忠厚老实四字。
高府占地并不甚广,这传音符又有聚音之效,因此那声音并不扩散,而是笼罩在了这高府之中。
这一声喊叫之后,不过半柱香功夫,便听府内传来急促脚步之声,接着又有无数灯火次弟亮起。院内有一道粗旷嗓音响起:“速速大开中门迎接贵客。”
过不多时,府门大开,一名六十余岁的白袍老者当先迎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名青年男子,其后则是十几位健壮军士。此外两旁尚有十几名家丁,都双手提着灯笼,一时之间,映得这府门外是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