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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亩地后山,瀑布寒潭边。
一只竹蜻蜓正在离地一丈高处悬空飞舞,竹蜻蜓的身子是一根细竹制成,两对薄薄的翅膀则是绿色的竹叶。令人惊奇的是此时这只小小的竹蜻蜓在空中飞舞来去,宛如活物。
竹蜻蜓下方是一脸兴奋之色的李悦儿,待那竹蜻蜓翅膀不动时,她便对着那竹蜻蜓吹上一口气,那竹蜻蜓被风一吹,又拼命地扇动翅膀,继续飞行。
李悦儿后方不远处,鲁浩然正一脸满足地看着兴奋的李悦儿。
“我说兄弟,别发呆了,赶紧干活吧。”不待鲁浩然继续沉浸在满足中,后面传来一句粗豪的破锣嗓音,打破了他此时安静的心情。
鲁浩然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身后,霍千钧正在那里刨着一根木头。
“催什么催,慢工出细活不懂啊。”骂完后这才重新蹲下去,抓起一根木棍削了起来。
霍千钧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吃白眼了。
此时距明镜台上一战已经过了整整三年多光景,邓飞叶还未从那轮回道中走出来。而李悦儿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飞叶哥哥为了她被裁决堂罚入轮回道中了,要过很久才能回来。
她知道后又连闹了几天,要去找飞叶哥哥。闹到明通没了办法,只得把鲁浩然抓了过来。邓飞叶还在两亩地的时候,便带鲁浩然和霍千钧来玩过几次,而鲁浩然的那个机关小木人,当时便让李悦儿好奇不已。可惜那是鲁浩然祖父送给他的,否则便早被李悦儿抢来当玩具了。
于是李悦儿又缠着鲁浩然,要他做些机关兽给自己玩。被缠得没法的鲁浩然只得答应李悦儿,以后要做好多好多的机关兽、机关人给她玩。
但当时邓飞叶还在,自然不能让李悦儿太过胡闹,让鲁浩然随便雕了几个木头兔子、木头猫狗什么的,便打发了李悦儿,当然,那些东西都是不会动的。毕竟那动石太过珍贵,即使是亲如兄弟,也不好开口强索。
但自从邓飞叶入了轮回道后,明通是拿李悦儿没了办法,知道鲁浩然和霍千钧是邓飞叶的好友,便把鲁浩然抓过来哄李悦儿。鲁浩然见李悦儿伤心可怜,心下不忍,便把祖父送给自己的小机关人送予了李悦儿,如此一来,他立刻在李悦儿的心目中上升到了第三位,前面排第一位是飞叶哥哥,排第二位是义父。
于是从此之后,这鲁浩然往两亩地便跑得越发勤了,最后干脆把帮霍千钧做木马的那些物件都搬到了这后山,每月里除了在门中修炼,倒有十来天是呆在这两亩地了。
霍千钧这个监工自然也要跟着过来,也好,李悦儿又多了一个玩伴。
此时李悦儿已经十六岁多了,身高已经比那鲁浩然矮不了多少,出落的是窈窕多姿、秀美动人。在这个年代,女孩子到了十五、六岁便嫁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明通宠爱她,一直把她当成孩子惯着,因此,李悦儿倒还是如以前那般天真烂漫。
这三年多,霍千钧日日心急自己的机关木马,是每日里眼巴巴的瞅着进度,鲁浩然却是没有办法,他根本还未完全掌握那机关木马的制造之术,但见霍千钧这急切样子,只得赶鸭子上架。
这三年多已经不知道失败了多少回,那机关木马的零件还只做出了五分之一而已,如今连日日帮着打下手的霍千钧也勉强能算得上是一个好木匠了。
场上两人各自埋头干活,一时间只听见刨子、锯子、钻子的嘈杂声音。
过了没多久,霍千钧便忍不住开口道:“浩然,你说飞叶他现在怎么样了。”
鲁浩然忙伸手在唇边一竖,示意不可让不远处的李悦儿听见,这才小声道:“我哪里知道?那轮回道这三年多我们也详细了解过了,神秘无比,有人进去几个月就能出来,有人进去几十年才能出来。”
霍千钧听到这里,脸上浮现一脸杀气:“若是那个云汉出来的时候,飞叶兄弟还没出来,那小子就死定了。”
鲁浩然又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你这样咒骂自己兄弟的嘛,说不定飞叶过两天就出来了。”
霍千钧讪讪笑了笑:“我这不是说若是嘛。”
“行了,反正飞叶兄弟的事在悦儿面前,是千万不可提起的,要切记。”
“知道,知道,你真是跟妇人一般婆妈。”
远处李悦儿又玩了一阵后,许是累了,抓回竹蜻蜓就跑了过来。
鲁浩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掏出一块干净的汗巾迎了上前。
“悦儿,来,擦擦汗吧。”
许是李悦儿已经大了,好歹知道男女有别,不待鲁浩然的汗巾抹上额头,便自己伸手接了过去,嘴里甜甜地道:“谢谢鲁大哥。”
鲁浩然脸上失落之色微微一闪,旋即又笑道:“这竹蜻蜓好玩吧。”
“嗯,可好玩了,吹口气便能飞,还能控制往左往右,真是不错。鲁大哥,你的手艺可是又进步了。”李悦儿笑咪咪地夸奖道。
鲁浩然听到这话,便如吃了蜜糖一般,从口到心一直甜透了全身。
“小白。”李悦儿喊了一声,正在那木头堆边里躺着的小机关人咔嚓咔嚓爬了起来,此时它比邓飞叶初见时变了一些,全身被刷成了白色,那身子虽然还是如以前一样不足三尺,可那脑袋已经换了一个有成年人那般大的脑袋,还搞笑地穿了一套蓝色的长衫,却是李悦儿用门内弟子裁衣的布自己做的,看上去便象是一个大头娃娃一般。
这机关木人原本不能听懂人言,只能拍拍它的身子指挥它行动。但明通见到鲁浩然赠予的机关人后,突然想起道宗藏经堂内收藏有几具近古战国时的古机关木人,便去那藏经堂中索要一具。
如今明通挟明镜台上无敌之威,这道宗内上到长老,下到普通弟子,皆对其尊敬无比,道宗门内甚至流传着一句:“宁惹掌教,不惹明通。”
那藏经堂堂主灵坤散人自然也不敢惹他,乖乖把古机关木人奉上一具。
这古机关人不象鲁浩然的那个迷你版,乃是正常人大小,穿上衣服甚至一时分不出真假。
明通因感激鲁浩然赠给李悦儿机关人,便把这古机关木人送给他拆解研究。
结果鲁浩然发现这古机关人竟然可以听懂人言,乃是自家与墨家皆失传以久的古机关人,虽然不象传说中跟真人别无二样,但也比自己的那个高明太多。
结果他在研究之时,那李悦儿又盯上了,可惜她老人家只喜欢能听懂人言,又嫌这古机关人太大,不够迷你可爱,便让鲁浩然给小木人加上能听懂人言的功能。
可怜这鲁浩然连自家经过浩劫之后,所保留下的十分之一二的机关术还没学全,如何能短时间内弄懂这更高深的机关术。于是只得凭着天赋、经验,尝试着把古机关人的脑袋给装在了小机关人身上,还别说,居然让他弄成功了。
但李悦儿又嫌这机关人太逼真了,顶个成年人的脑袋很难看,便用白色把这机关人给染了。于是最后便弄出这么一个四不象来,还给取了名,叫小白。
随着李悦儿的喊叫,那小白咔嚓咔嚓走了过来,李悦儿把手上的汗巾丢给它,命令道:“小白,拿去洗干净了。”
小白接过汗巾,转身便往不远处的寒潭而去,在潭边蹲了下来,伸出两根木头棍子做的手,认真的搓洗起来。
可把霍千钧给看的眼热无比。“我说浩然,你研究出来没有啊,若是我的机关木马也加上人声控制,那可真是拉风死了啊。”
鲁浩然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我已经把这古机关人的拆解图,传书回了我家,但我爷爷托人回信说,即使现在家中十几位长老一起研究,没个十年八年也根本研究不透。所以你不用急,慢工出细活,咱们这木马也慢慢造就是了。”
霍千钧大摇其头:“不可不可,我如今做梦都想着这机关马,那日在你们灵宝峰下看见灵极散人骑着机关马奔驰而去,那背影好不风骚诱人,你哥哥我当时真恨不得上前飞起一脚,把他给踢下马去,换我来骑。”
‘噗哧’一声,却是边上的李悦儿听到这忍不住笑出声来。
“霍大哥,你可莫说大话,你真敢上前踢嘛。”
霍千钧看着斜着眼瞅着自己的鲁浩然,苦笑道:“我哪敢啊,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哼’鲁浩然却是哼了一声:“嘴上说说也不行,我师公他为人很好的,才不象你说的那样。”
“是,是……”霍千钧又连连点头哈腰,姿态摆得极低。
李悦儿坐在旁边看了一阵两人的木工活后,便没了兴致,用手拍了拍小嘴,打了个呵欠道:“困了,困了,都说这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如今正是那秋乏的日子,我要去休息一会儿,你们且慢慢忙吧。”
说罢便站起身来。鲁浩然忙放下手上活计道:“那我送送你。”
李悦儿摆了摆手道:“不用了,鲁大哥,这林子我走了几年了,可比你熟悉多了。小白,我们走。”
随着她的叫喊,那小白咔嚓咔嚓急走几步,追到了李悦儿身后。
她朝两人摆了摆手:“霍大哥、鲁大哥,我便先走了。”
霍千钧抬起头应了一声,仍是舍不得放下手中活计。鲁浩然却仍是坚持要送她一程,李悦儿推辞不过,只得应了。
穿过后山森林,来到两亩地后院之后,鲁浩然正想要告辞离去,却突然发觉中院之前站了一道人影,他不由大是紧张,身子一窜已然拦在了李悦儿身前,嘴里急声喝问道:“什么人?”
邓飞叶正站在熟悉的院子里,看着院内正在开花的枇杷树,看着那花树后掩映着的书房,想着自己第一天走进两亩地,与明通在书房中的对话;与悦儿在院中笑闹的场景。
不过弹指一挥间,已经整整过了三年多。
此时的邓飞叶已经快十九岁了,神州境内,除了秦汉因近半国土不在神州之内,靠近草原诸部落,民风豪勇善斗,其国内受此影响,男子十六岁时便算成年。此外神州其余三国皆按照汉人世代传统,男儿十八岁行冠礼,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轮回道中那一场梦,让他错过了十八岁的冠礼,也错了师父在明镜台上无敌的风采。
邓飞叶仰着头,静静地感受着院中的秋风萧索,此时师父会在哪,悦儿又会在哪。当自己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可会惊喜,可会开心?
邓飞叶正沉静在思绪中无法自拔,突然耳中传来一声厉喝,他茫然抬头看过去,却见院门处一男一女正在警惕地看着自己。
那男的相貌平凡普通,扔在人群中便转瞬不见,可以忽略不计。那女的却有羞花闭月之容,沉鱼落雁之姿,等等,这两人怎么如此熟悉……
随着鲁浩然的一声喝问,李悦儿的眼神便扫了过去,这一看,眼神便如被磁石死死吸住了一般。她微张着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穿着一件破烂黑衫,露出半截手臂和小腿的俊朗男子。
这张面容三年多来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每次自己泪湿枕巾,心中想着的也是这张面容。虽然此时他黑了,高了,也结实了,但那张脸决不会错,便是自己每日里午夜梦回,魂牵梦萦之人。
三年多了,这人,此刻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飞……”李悦儿红唇微张,心头颤动,才刚吐出一个字,便有泪自眼角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