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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妹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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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2年的春节我们一家5口人是在清冷孤寂的气氛中度过的。因家里有继父这根顶梁柱,故一家人的吃喝用度要明显好于当地百姓许多。同比1970年春节,母亲今年的心境一真不是很好。越是临近年关,就越是寝食难安。那是因为她在心里根本放不下对远在磐石下乡淑峰姐和贵章哥的深深的牵挂。还好,淑峰姐和贵章哥在临近过年的时候为减轻母亲的惦念程度还专门都给母亲来了信并说了各自关于年的过法,同时又分别给母亲邮寄了她最喜欢的“蛟河旱烟”。由于通过二人来信得知淑峰姐除在集体户要跟大伙共渡除夕夜和大年初一外,初二、初三她要受好姐妹党英之邀到大队党书记家过;贵章哥也是如此,三十和初一在户里过,初二、初三就要到陈晓珊家去过了。知道这些情况后,母亲的心绪总算平静了一些。因为她知道这俩孩子都有了呵护和关心他(她)们的人了……

    我们三个臭小子还像以前那样不知愁。几乎每天都是可屯子飞,走东家,串西家,玩得不亦乐乎!门前学校老操场每天的孩子们照旧还是“乌央乌央”的,嬉戏着、追逐着、打闹着……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就要迎来“龙抬头”的“二月二”了。此时,继父又被大屯公社郝书记“抓官差”替公社到省城长春办事去了半个月了。

    按说,眼下的母亲已经进入了预产期,生男生女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自打继父出差以来,大队张君书记责成二队郭福队长再次把“老邢二姑娘”安排到我家来做“钟点工”了。任务一是帮做家务;二是伺候月子。白天来,晚上走。报酬是由二队正常按出工记工分。然而,这些内情腰杭的老百姓是根本不知道的。

    二月二这天上午9点,母亲挪动着很笨的身子想下地活动活动。其实,她的本意是按本地乡俗想给我们哥仨剃剃头。当时因有“正月里头不剃头”的说法,我们哥仨的头发长得可长了。为了这,刚才西院过来的“老邢二姑娘”还按母亲的吩咐给我哥仨专门烧了一锅准备洗头的开水。

    母亲剃头的“手把”就是厉害。不屑半个小时就把我们三个人的头发剃完了。紧接着,是老邢二姑娘主动要求要给我们哥仨洗头。我说:“二姐,你给老五和老六洗吧!我自己能洗好!”

    老邢二姑娘见我执意要自己洗,她也没再强求。但她还是非常认真地给老五和老六洗了头。

    继父在出差之前,为给母亲备产就在吃的方面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为此,他专门去四方坨子劳改农场找岳总队长特批了大米、白面、小米、豆油、鸡蛋、鱼肉和冬贮的萝卜、白菜等,并由劳改农场派车直接送到了腰杭家中。对于一个产妇来说,继父能在那个年代把主副食品安排到这等程度已经是相当高的水平了。这也恰恰印证了一个有本事的人,无论在哪“都不是等闲之辈”的说法。

    “农历二月二,梅子报春来”。此时江浙地区正是人们“踏春赏梅”的最佳时节。然而,此时的关东北纬43度线却还是冰天寒地。与三九天所不同的是,屋外依然是乍暖还寒的样子;在我家门前左手边的两棵白杨树上落着的十几只喜鹊从一大清早开始就一直欢快地叫个不停;今天的天气可真好,晴得连个云丝儿都看不到,明媚的阳光透过料峭春寒似乎正把温馨与暖意送给人世间的每一个人。

    一晃,吃中午饭的时间到了。当我们小哥仨从学校赶回家的时候,干家务活既“煞楞”又利落的“老邢二姐”早就把一盆手擀热汤面做好了。都说怀孕的母亲饭量大一点不假,母亲这顿饭一共吃了两二碗面外加3个荷包蛋。我们三小子的饭量也够大的,不大一会功夫就把一大盆热面全都吃得一点不剩。

    老五、老六吃完面就先上学去了。因为今天是寒假开学的第二天,各班下午都要发新书。我先留一会儿是想帮“老邢二姐”撤桌刷碗。但二姐急急歪歪地就是不让我搭手。

    亏着我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往后“沉”了一会儿,当我正在举步出门之时,母亲突然在中屋小北炕上发出了由腹部阵痛引发的“呻吟声”。于是我便迅速返回母亲跟前。这时只见母亲一手拄着炕,一边侧着身跟我和老邢二姐交待:

    “孝章啊,你赶快先去西院和后院把老邢你大婶和吕三他妈请来,就说我要生了!然后,你在去大队卫生所把你陈国顺大哥请过来!”随后,母亲对老盛二姑娘吩咐道:“二丫呀,你赶快烧一大锅开水吧!一会儿肯定要用。”

    这时,母亲的腹痛好像越来越厉害了,豆粒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也就5分钟的功夫,老盛大婶、吕三妈、村医陈国顺等人都纷纷赶了过来。这时,盛二姐也把水烧开了。于是乎,几个人开始按照各自的分工进入了接产阶段。此时,中屋小北炕被两侧挂起的幔帐遮得密不透风。两位在屯子里号称最有接生经验的大婶正在紧张地忙乎着接生之事。村医陈国顺坐在南炕沿上,他已经做好了出现突发情况的施救准备。老盛二姐已备好热水盆并投好热毛巾熟练地给两位接生婆打着下手……

    这时只听老盛大婶用鼓励的语气向母亲催促道:“老嫂子!你快大口吸气、用力!用力呀!孩子已经露头了!”

    时间在飞速地流逝着…1分钟…2分钟……就在我们心急如火般地等待中,终于“哇”地一声从幔帐里传来了那个新生儿的“啼哭声”……

    这时,只听老盛大婶高兴地向歪倒在一边的母亲报告道:“老嫂子,这下可如你的愿喽!是个丫头喂!”

    至于母亲当时究竟是作何反应的,我们谁都不知道。但我深知,母亲是打心里想盼着要生个“小棉袄”的。

    母亲的整个分娩过程格外顺利。根据老邢大婶的交待,我首先把孩子的胎盘用纸包裹着按本地风俗埋在了外屋风门门槛的底下。说只有这么做才能永保孩子一生健健康康,远避疾病、灾厄。

    我是在母亲生下妹妹于丽10分钟后第一个见到她的同母异父兄长。妹妹单名一个“丽”字是继父早就起好的名字。而“丽”字所表达的无非是继父对孩子颜值的一种期许。因为普天下的父母无一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得既漂亮又招人稀罕。

    刚出生的孩子是不能用漂亮一词滥加赞美的。尤其是刚生的孩子,只要能点出是像母亲或是像父亲多一些的评语就算实事求是了。刚出生10分钟的于丽,面部是赤红的、团脸、大鼻头,外观形象绝对是继父的翻版。准确地说,妹妹小丽肯定不是漂亮型的,但因她跟我是母系血亲,所以我还是打心里格外喜欢这个妹妹的。她的降生,给我们一家人平添了许多欢乐。首先,是在母亲脸上终于看到了久违的笑模样;其次,是继父高兴得不成样子,从长春回来后几乎是整天在家里逗孩子玩;再次是老五老六因为有了妹妹也都很高兴。只是由于妹妹的出生他在母亲心中不再是“老疙瘩”的地位了多少让他产生了一点点的“失落感”。

    伺候月子的“活儿”对于我这个只有13岁的少年来说还真是个考验。白天因有老邢二姐搭手帮着还相对好办些。问题的关键是,我们这个妹妹晚上也是很折腾人的。好在母亲的奶水还挺足性。为了让母亲高高兴兴地把月子做下来,在继父一个多月没在家的情况下,我毅然担起了3项家务事:一是为母亲调方做好吃的,以确保喂养妹妹有充足的奶水,隔三岔五,不厌其烦地给母亲熬鲶鱼汤、鲫鱼汤和鸡汤;二是承担了妹妹所换全部屎尿片的及时清洗和晾晒;三是担起挑水、搂柴等全部家务事。在母亲长达30天的月子期没让继父和母亲操一丁点心。

    自打母亲满月到1972年年终这段岁月,应是我家长幼和谐,其乐融融的一段相当快乐的时光。在此期间,首先是继父的政治和工作逐渐实现了正常化。公社的郝俊丰书记、宋财主任、盛广德部长几乎成了我家的常客。随着地、县、乡三级领导的频繁光顾,故我家已彻底终结“门庭冷落鞍马稀”的被动局面;其次是随着妹妹的逐渐长大,母亲开始在家中重操“美发”旧业,又再度吸引了一些有爱美之心领导的纷至沓来;再次是新换届上来的马玉发、高兴、孔庆余等大队领导对我家更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即凡事总喜欢找继父帮忙出出主意了。

    总之,跟初来腰杭时相比,我们家一切都发生了根本性改变,一切都在快速地向好的方面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