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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森早上起来之后,就一直忙个不停,到了下午才有空喘口气。早上先是安排学生们进行内部比赛,然后又将比赛中有代表性的几盘棋给学生们进行了讲解与复盘。中午的时候,黑皮带着小正来棋校找他,木森又把胡子兰找来,四人在食堂里吃了餐饭后,把小正的事情给解决了。快到下午上班的时候木森才把黑皮送走,胡子兰又拖着他商量找李理的事情,木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说服胡子兰,胡子兰坚决要求木森帮忙,并说只需要木森找个时间安排他和李理见次面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由他自己安排,并且保证第一次见面决不谈赞助的事。木森拗不过胡子兰,只好违心的答应了。从胡子兰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木森正打算回宿舍把下学期的教学提纲做好,李理又打来了电话,李理说晚上去他那儿吃饭。木森说,没什么事的话,自己就不过去了,手头还有好些事情呢。李理在电话里显的有点兴奋的说:“来吧,来吧,今天我这有个贵客,你一定要来!不然你会后悔的啊!”木森问是谁?李理却说:“你来吧,来了之后就知道了。”木森说:“你到底卖什么关子啊?不过我也点小事情找你,晚上我六点钟到吧。”木森想起胡子兰嘱托的事情,自己终究还是要去办的,否则胡子兰会和他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其实木森自己心里知道,只要自己开了口,李理决不会不答应,自己只是碍于面子,懒的开口罢了。其实说到底胡子兰也是为了学生,自己终究是不能坐视不管的。木森打定主意,晚上和李理见面后就把这事敲定,不给胡子兰和李理见面的机会,否则的话,自己以后在棋校里怕是没有安生的日子过了,木森一想起胡子兰那张老奸巨滑的笑脸,不由的大是头痛。
木森刚走进国华公司大门里,心中就咯噔了一下,迎面俏生生走来一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杜歌磐。歌磐走到木森面前,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木森,脸上微微的笑着。
木森涨红了脸说:“这么巧啊,杜小姐是下班了吗?”
杜歌磐说:“巧什么巧啊,我哥和客人去了假日酒店,怕你不认识路,专门让我在这等你的。”
木森仍是有些紧张,说:“是这样啊,让杜小姐久等了吧?”
歌磐咬了嘴唇,笑着问:“你说呢?木先生?”
木森见着歌磐巧笑倩兮的模样,不由的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心道:“木森啊木森,你也太没用了,没由的这么紧张干什么了?”
歌磐见木森不说话,问道:“木先生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木森心里一急,不由的冒出了实话,脱口道:“我见了你也不知怎的,就是说不出话来。”话刚一出口,木森便老大的后悔,又急忙解释道:“杜小姐你别误会,我--我没别的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木森声音越说越小,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了。
歌磐看着木森手足无措的样子,心口隐隐的仿佛有些心痛,微微的叹了口气,也不说话,用手牵起木森的衣袖向门口走去。
木森就这样被歌磐牵着向外走,头脑里是一片空白,恍恍然便觉的是回到了孩童时代,就这样被母亲牵着手。在木森的脑海里,这种错乱的时空里的记忆与眼前的现实不停的转换,最终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充斥了木森的整个心胸。木森叹了口气,心里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
歌磐开着车和木森一起来到了假日酒店,两人在车上一句话也没有说。歌磐被自己刚才的举动也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去牵木森的衣袖,当时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那般的落寞,象是一个正在找寻丢失了玩具的孤单的孩子,自己自然的想要去爱他、怜他,那一刻歌磐觉的自己心里如一泓净水一般,没有丝毫的杂念,便如自己的亲人一般,牵起木森的衣袖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下车时,歌磐说:“上次和你说了,你还是叫我歌磐吧,别一口一个杜小姐杜小姐的。”木森嗯了一声,说;“我记住了。”
李理在酒店的大堂里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看见木森和歌磐走进来,迎上去,劈头就问:“三儿,怎么到现在才来啊?”
歌磐说;“木先生倒没有来迟,是路上堵车耽误了时间。”
木森插了一句:“是啊,堵了老半天,歌磐是临时绕了道的,不然的话现在还在那儿等着呢!”
李理咕囔了一句:“我说呢。”复又想起了什么,嘿嘿笑着对歌磐说:“我说妹子啊,人家三儿现在对你是一口一个歌磐的,你可也不能叫人家木先生了啊!”
歌磐浅浅一笑,说:“那叫什么啊?三儿我可叫不出口。”
李理想了想说:“叫三哥吧,这样显得亲切。”
歌磐转头看着木森,轻声说:“那我以后就叫你三哥了,好吗?”
不等木森说话,李理在一旁哈哈大笑,说:“我说妹子啊,以后你跟你三哥说话可不用咬着嘴唇了,时间久了,倘若咬成个豁嘴,谁还敢来娶你啊!”
三人说笑间便上了楼,李理说:“三儿,有个人等你老半天了,你猜猜是谁?”
木森笑了笑说:“管他是谁,说话就见着了,我才懒的猜呢。”
李理打开包厢的门,对里面的人说:“来了,你师叔来了。”
木森闻言有些奇怪,心想我哪来的什么师侄啊?
木森走进房间,定睛望去,不由的大吃了一惊,房间里稳稳的坐着一人,却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和自己下棋的眼镜。
眼镜见木森吃惊的样子,不由的笑了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木森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嘴里说:“小侄竹田有仁,请师叔多多关照。”
木森张大了嘴,好半天才说:“你--你就是有仁吗?”
眼镜说:“是,前两天回家,听家父说起师叔,所以今天特来拜会。”
木森还是有点迷糊,傻忽忽问:“你就是竹田师兄的儿子---竹田有仁吗?”
眼镜有点乐了,说:“是啊,我就是有仁。”
木森拍了拍脑袋大叫了一声:“啊呀,怎么会是你啊,难怪你昨天说咱们还有机会见面的呢,原来你这是有埋伏的啊。”
有仁说:“不好意思啊师叔,昨天没和你相认是因为场合不大合适。”
木森说:“难怪你昨天嘴里嘀嘀咕咕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呢,感情你说的就是日语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呢!”
有仁笑着说:“师叔你还说呢,昨天你在棋盘上不是掏我的地就是要杀我的龙,我这一急,嘴里叽里呱啦的也就顾不上许多了。”
这两人因为昨天在棋馆就打过交道,今天相认了,这关系便又近了一层,也算的上是二见如故吧,当下两人就站在那里说的是不亦乐乎。
李理在一旁老大不高兴的对木森嚷着:“好了好了,坐下慢慢说,刚才打电话叫你的时候,还不愿意来呢!”
歌磐说:“三哥喜静不喜闹,谁让你卖关子呢。”
李理乐了,说:“哎,我说妹子,你认识三儿这才几天啊,就帮他说话?还喜静不喜闹呢!你难道还比我了解他吗?”
歌磐红了脸,低声说:“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李理大笑,说:“好个帮理不帮亲,这倒应了那句古话---”
歌磐好奇的问;“什么古话?”
李理凑到歌磐的耳边,嘿嘿笑着,轻声的说:“女生向外啊!”
歌磐闻言大是羞臊,狠狠的拧了李理一下,嗔道:“哥,你说什么呢!再说我可走了。”
李理忍住笑,说:“好,好,哥不说了,你先去安排人上菜吧,早饿的不行了。”
歌磐转身对木森和有仁说:“您二位先慢坐,我去一下就来。”
有仁盯着歌磐盈盈走出的身影,叹了一声:“师叔真好福气啊。”
木森奇怪的问:“我有什么好福气啊?”
有仁张嘴欲答,却被李理打断了,李理说:“生在福中不知福,只缘身在此山中,有仁啊,瓜未熟,蒂未落,这些话咱不必挑破,只管看下去吧。”
有仁说:“李大哥说的对。”复又叹了口气,呵呵笑着说:“只恨小弟来的晚了些啊!”
木森在一旁听的是一头雾水,问:“你们俩打的什么哑谜啊?什么瓜不瓜蒂不蒂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李理说:“不明白最好,不然的话你又要和我急,迟早有你明白的时候。”
其实木森心中多少也有些明白,见李理不说,也乐的装傻,淡淡的笑了笑说:“不跟你扯了。”
木森等酒菜一起端上来后,举起杯子对有仁说:“有仁啊,你叫我师叔,却又叫大理为大哥,这不是乱了套吗?我看啊,咱们各交各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也叫我一声三哥吧。”
有仁爽快的说:“好,三哥,我就叫你三哥了,不过以后在江城到了我父亲那儿,这师叔的称呼可不能改,否则老爷子非和我急不可。”
李理哈哈笑到道:“这才对嘛,你们俩刚才那么叫来叫去的,弄的我老大的不得劲,没由的居然矮了一辈,倒叫三儿这小子占了我的便宜。”
三人一起大笑,木森说“你说对了,我今天来就是要占你的便宜的。”
李理说:“臭小子,你想让我也叫你一声师叔吗?怕你是受不起吧?”
木森摇摇头说:“不和你开玩笑,我说的是正事。”
李理有点奇怪,说:“你三儿也有求我办事的时候吗?这到是有点奇怪啊,快说来听听。”
木森便把胡子兰求他拉赞助的事情说了出来,李理闻言笑了笑,说:“这好办,你明天让他来找我就是,孩子的比赛,花不了多少钱的。”
木森又是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你要是给这蓝胡子缠上了,以后可就脱不了身了,最后受罪的还是我,这样的猪八戒我可做。”
李理奇道:“这个蓝胡子难缠的很吗?”
木森苦笑着说:“何止是难缠啊,简直就是一吸血鬼,不缠的你是油尽灯枯是不会放过你的,否则我会向你开口吗?”
李理说:“这样的人倒挺有意思,你说来听听。”
当下木森便胡子兰的为人一一说了出来,李理听罢哈哈大笑,说:“这哪里是什么校长啊,分明就是一个标准的商人嘛!没关系,没关系,你明天就让他来找我,这样有趣的人不可不见。”
木森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你们俩有什么事情可就别再把我掺乎进去了。”
李理说:“想的美你,明天我见了这蓝胡子第一件事就是打你的小报告,说你在背后诋毁领导。”
木森奇道:“我什么时候诋毁领导了?”
歌磐在一旁牵牵木森的衣袖说:“还说呢,你刚才说人家是吸血鬼,这么快就忘了吗?”
木森闻言轻轻笑了笑说:“我这不也给他逼急了吗?其实我是打心眼里敬佩他这种人的。”
李理见木森和歌磐在一旁说笑,倒是冷落了有仁,便举起杯子说:“来有仁,咱哥俩喝一个。”
两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李理说:“有仁,刚才三儿没来的时候,我跟你谈的事情你考虑考虑啊。”
有仁说:“李大哥,这事我不用再考虑了,家父也和我提过这件事情,你容我一段时间,等我把手头的工作全部办妥,自然会来找你的。”
李理闻言大喜,说:“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就等兄弟你这句话了,来,咱再喝一个!”
木森在一旁看在眼里,心中自然也为李理高兴,口里却对李理说:“到底还是让你得逞了,这下高兴了吧?”
李理一脸的得意,说:“这也是托三儿你的福,是托老爷子的福,来,咱们同干了这杯,这杯酒一是为我们的相识,二呢,就算是大伙一起敬竹田先生的吧!”
有仁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对木森说:“三哥,这次来呢,一是受家父的嘱托来拜会二位的,二呢,我也有点事情想麻烦三哥。”
木森说:“你既然叫我一声三哥,咱们就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只是我人轻言微,未必能帮的上你啊。”
有仁说:“有三哥这句话就行了,除了三哥这世界上能帮得上我的怕也没有别人了。”说罢,是一脸的黯然。
李理问道:“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快说出了听听,别让大伙着急啊!”
有仁沉默了一下,说:“在中国业余的棋界里有个顶尖的人物,是你们国内业余棋手锦标赛的十三连霸,也是中日韩业余棋手争霸赛的三连冠,十年前的新人王赛他也曾打进了四强。这个人你们应该不陌生吧?”
李理说:“当然知道,是温快嘛,下棋的人不知道他的是太少了。”
木森点点头说:“是啊,这个温快棋风飘忽,却又力量极大,尤其是中盘的贴身搏杀,常常是一击致命,所以又有人叫他温柔快刀,这快刀当然指的是他中盘的力量,而这温柔二字我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指他的棋风吧。”
李理摇摇头说:“这倒不是,据我所知,这温柔二字的来历一是他姓温,二是指这个人风度儒雅,性格温柔。据说此人参赛向来是一身白衣,一把折扇,数十年不变,而且说话慢条斯理,无论输赢,从来都是笑容满面,不肯失了风度的。”
有仁点点头说:“李大哥说的对,这个人确实有些儒将的风度。”
李理问道:“这个温快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