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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绝配
作者:
赵三夫人经过深思熟虑诸方面的考虑,容韶若是不认祖归宗,便一直都是容家庶子,对他们之间的交际有影响。
容韶终归是赵家的孩子,如今平阳候府已经倾塌,便该无所顾忌。
她之前寻思着,等容韶愿意回来的那一天。直到今日宴席发生的事情,若非沈若华是商贾之女,夏阁老便是要兴师问罪,也不会毫无顾忌。
“赵家在朝中并无显赫地位,庇护你们却足矣。打沈家主意的人,也要三思后行。”赵三夫人并无门第偏见,毕竟沈若华是容韶自己选的。赵家的孩子,受太多委屈,若是再亲事上,也需要牺牲,这一世活着又有何意义?
她与三老爷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美中不足,便是未能生下一个孩子。
赵明铮所作所为,她心中虽怒,却又无法过多的呵责他。
一路走来,牺牲太多,仇恨早已根植进骨血。眼见成功在即,自然容不得半点变数与闪失。
成,大仇得报。
败,黄沙埋骨。
赵三夫人心中泛酸,若无当年一事,赵家如今又是另一番光景。
“老夫人仙逝前,唯一心愿便是认回赵家的孩子。”赵三夫人殷切期盼沈若华能够点头,为了等相聚的一刻,二十五年。
她不希望兄弟二人因为赵明铮一念之差,而心生罅隙。
沈若华心中十分诧异赵三夫人的来意,她是从他们的角度考虑。
“我暂时不能给您答复,回不回赵家,决定权在容韶身上,我不能听他做决定。”沈若华捡起飘落在凳子上的枯叶:“我会与他说。”
赵三夫人失望,却又在意料之中。
赵三夫人颔首:“好。”
她抬眼见到君瑕与楚文王朝这一边而来,她便起身告辞。
沈若华将她送出亭外,君瑕与楚文王略略点头,赵三夫人带着婢女离开。
“回府。”君瑕转身便往府门口走去。
“今日你义父大寿,你不用留下来招待客人?”沈若华拉住君瑕的广袖,他视线望来,沈若华下意识收回手:“你不用管我,我与魏毓一起回去。”
君瑕目光冷冽森寒地瞥她一眼,脚步不停的继续前行。
沈若华朝魏毓挤眉弄眼:他怎么了?
魏毓摊手。
他看一眼君瑕扣到脖子上的纽扣,一副高冷禁欲的模样,压低声音,悄悄话:“欲求不满的男人,和你们女人一样,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狂躁期。”
沈若华翻一个白眼:“说得你好像身经百战?”鄙夷道:“辣鸡!”
魏毓摸着她的脑袋:“小孩子就别懂太多,乖,回去后让容韶多喂你喝奶。”
“你们在干什么!”
“魏毓说你欲求不满。”沈若华毫无压力的出卖魏毓。
魏毓面色骤变,身形一闪,人已经站在围墙上:“沈若华,你个叛徒!”见一清、二白杀来,翻身跃下墙头。
君瑕乌云盖顶,一记眼风扫来,沈若华舔着唇,干笑一声:“他这人心眼不黑,除了说你几句坏话,其他缺点可以模糊。”
君瑕挑眉,似乎对魏毓说他什么坏话,很有兴趣。
沈若华编不出来,微笑:“我不会出卖友情。”
君瑕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回到沈府,这一路上,君瑕半个眼神都吝啬给她,更别提与她说一句话。
沈若华下车,君瑕唤住她:“等一下。”
沈若华一怔。
君瑕薄唇微扯一抹冷嘲的弧度:“魏毓有一句话说得不错。”
他神色冷淡地瞥她一眼,视线重新落在书册上。
沈若华:“?”
一清牵着一头母羊过来。
沈若华:“”
“沈小姐,这头母羊刚刚下了崽子,便被属下买来了。”一清将奶羊递给庭月:“不够喝了,属下再送过来。”
沈若华气得脸色发青。
庭月看着手里的奶羊,疑惑道:“小姐,府中养奶羊做什么?”
沈若华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咬牙切齿:“今夜涮羊肉火锅!”
该死的魏毓,早知道往死里黑死他!
——
林府。
林西月被林老爷训诫一番后,她回到屋子里,看到屋中黑影,吓得往后一退,靠在门背上。
“真是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能指望你成事?”黑影起身,头戴帷帽,声音刻意压得极低。
林西月看到眼前之人,心中十分紧张,脸色微微发白,颤声道:“旬王妃发现了,她之前的态度想要置身事外,更乐见其成,只是之后我却不知她为何突然帮助沈若华!”
“蠢货!若非你行事不干净,如何会被人觉察出端倪?旬王妃偏向沈若华,你说沈若华知道是你,她又会如何对付你?”黑影喉间溢出的冷笑令林西月不寒而栗:“你忘了,你之前的遭遇?”
林西月面色煞白,跌坐在地上,花容失色,唇瓣颤动,眼中布满狂乱之色,瞪着黑影。
黑暗的屋子里,静寂得只听见林西月急而短促的呼吸声。
“那,那我该怎么办?”林西月死死咬着唇瓣,整个人被恐惧笼罩,瘫软在地上,哀求的看向黑影:“帮我,你定要帮我!”
黑影斜眼望来,语气诡谲:“往事占一个‘先’。”
林西月惊魂未定,双手微颤:“还请您明示。”
黑影冷冷一笑,眸子里透出不悦的锋芒,还不待他开口,林西月惊慌道:“您可得护住我的安危,沈若华她心思狠毒,知道我害她,定不会放了我。”
“你放心,楚文王看中你,你只要将他把控在手中,时机便来了。”黑影面上浮现一抹讽刺,楚文王不过一个有勇无谋,纵情声色之人。可偏就是这种人,竟得到君瑕的相助。
她原来是想要破坏君瑕、江凛潇与夏阁老之间的合作,却未曾想到竟促成了!
老不死的东西,竟因为楚文王对待夏静慈几句花言巧语,同意了。
“我我给楚文王作妾吗?”林西月心中不甘心,她也是身出名门,曾经参选楚文王的王妃,只因为她失去清白,一切都毁了!
“姜婵,她不能嫁给楚文王,你且等着。”黑影留下这句话,便离开屋子。
林西月呆愣地望着黑影融入夜色之中,心中惊疑不定。
楚文王与姜婵的婚礼已经提上日程,姜婵不能嫁给楚文王,这又是何意?
林西月想不透,索性也便不想了。
嫁给楚文王
林西月胸口一阵窒闷,她失去名节还能望向嫁给表哥么?
咽下满腔苦涩,林西月爬起来。
林远山遣人唤她去一趟正院。
林西月修饰妆容,方才去往正院。
林远山见林西月双目泛红,眼中闪过不悦:“你不服气?若不是你母亲求情,根本不会让你去参加宴会!满屋子的勋贵,轮的上你出头?”
“女儿不敢!”林西月怯弱的应声。
林西月态度端正,林远山脸色稍缓:“楚文王问你可有婚配。”
她心中早已做好准备,并未十分意外。只是楚文王的动作,却让她心中惊讶。
“为父说未曾,正在相看,楚文王便为你说媒。”林远山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几口,沉吟沉吟道:“为父答应了。”说罢,将庚帖放在桌子上,示意她看。
林西月疑惑的拿着庚帖,翻看里面男方的名字,霎时变了脸色:“不是嫁给楚文王?”
林远山讽笑道:“你竟还妄想嫁进王府?”
蒋氏见林远山着恼了,不禁劝道:“月儿,陈伯府门第比不得王府,于你来说也算是高攀了。”
她又何尝不是瞧不上王氏生得儿子,虽然说是嫡子,可到底王氏是妾扶正。
林西月还有挑拣的余地?若非楚文王牵线搭桥,只怕就连寻常清贵人家都难嫁!
林西月眼底涌上泪水,她的父亲说她是残花败柳,她的母亲说她嫁给庶子是高攀,一句句话宛如利刃扎在她的心口。
她用力握紧拳头,忍下满腹屈辱:“女儿,听从父亲安排。”
——
陈伯府。
姜士渊坐在书房中,书案上摊放着大红色庚帖。
姜云璋今年十八,身边只有两个通房丫鬟,并无侍妾与正妻,王氏想等他考取功名,再挑一个勋贵世家的嫡女,她的想法也合他的心意。今年秋闱下场,姜云璋考中探花郎,王氏喜不自禁,眼光便愈发挑剔,之前中意的姑娘全都瞧不上,近两个月访中两个姑娘。一个是辽国公嫡次女陶桃,一个是夏阁老孙女夏静慈。
王氏还未定下来要哪一个,楚文王竟做起媒,皇上竟也提一句林家女儿贤良淑德,倒也配得上云璋,他如何能不答应?
不但要欢欢喜喜的答应,还要磕谢隆恩,为犬子赐一桩良缘!
林西月名节有失,日理万机的皇上又如何会关注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儿?
大红的庚帖刺得姜士渊眼睛痛,额角青筋一跳一跳,他手掌慢慢压着额头,还不知待会如何向王氏交代。
叩叩!
“进来。”姜士渊将庚帖收起来,放在抽屉里。
王氏推门而入,端着一盅汤放在姜士渊面前:“老爷,妾身思来想去,还是辽国公嫡次女好,无论是品貌还是家世,都配得上云璋。夏阁老在朝中声望极高,他儿子、儿媳皆已经亡故,只有这祖孙二人,待夏阁老过两年致仕,又如何能够帮扶云璋?”
姜士渊沉默不语。
“老爷,明日妾身便请冰人去辽国公府提亲?”王氏前两日便想好了,这两日一直在准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夫人。”姜士渊沉声道:“不必去派人提亲。”
王氏不解的看向姜士渊:“老爷,可是云璋出事了?”急得红了眼圈,眼中浮现水雾。
姜士渊从抽屉里拿出庚帖递给她:“皇上亲自说的媒,纵然我心中再不满,如何能拒绝皇上?”
王氏心里‘咯噔’一下,急急接过庚帖,看着‘林西月’几个字,两眼发黑,险些昏厥过去。
“林西月一个残花败柳,她如何配得上云璋?皇上他是糊涂了?”
“住嘴!”姜士渊见她越说越离谱,怒喝一声:“她即便是一个寡妇,姜云璋也得娶!”
王氏被他吓得一愣一愣,半晌没有声儿,一个劲落泪。
姜士渊面目阴沉,扬手将庚帖甩在书案上。
这时,姜婵听到动静进来,短促的几句话,她便知晓是为大哥的婚事起口角。
她递给王氏一块帕子,拿起桌子上的庚帖,眸光微微一闪:“是她?”同时,楚文王今日对林西月的态度,给她制造的压力也随之消散,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柔软的笑:“母亲,这桩亲事是皇上指的,父亲难不成还能抗旨?”
“难道云璋娶一只破鞋?”王氏声音陡然尖锐。
“娶!定然要娶!”姜婵极有深意的说道:“母亲,大哥如今方才十八岁,男儿应当以事业为重。我从姐夫那儿得知桐城有一个缺位,父亲动用关系将他外放过去做出政绩来,三年任期一满,回京述职,林西月三年无所出,正好将她休了。而那时候大哥早已非同日而语,还能发愁亲事?”
王氏目光短浅,她只看眼前的利益。姜婵给她描画一张大饼,可也吃不着,又担心生变,心中没了主意。
“大哥身份上差了一些,您去辽国公府提亲,辽国公未必肯答应。”姜婵直击王氏要害。
王氏脸上挂不住,她瞪着姜婵:“你是嫌弃我的出身?你也是我肚皮爬出来的,都能嫁给王爷,他一个国公府为何不答应?”
姜婵心中腻烦王氏的愚蠢无知,看向一侧的姜士渊。
“你明日将二人八字合一下,算一个良辰吉日。”姜士渊终止这个话题。
王氏气怒的离开。
姜婵正准备离开,被姜士渊唤住:“你婚期即将要到了,这段时间安心在府中,别的事情别掺和。”
“女儿明白。”姜婵乖巧地应承下来,走到门边,似乎想起什么来,她对姜士渊道:“姐姐想与姐夫和离,姐夫十分愤怒,我们姜家许多地方需要借助朱家势力,若因为姐姐的任性,坏了两家的关系,对父亲大有不利。”
姜士渊眼底闪过厌烦之色:“她若有你半分懂事,为父也该省不少心。”
“姐姐也是可怜人,她想要和离怕是因为姐夫在外”她猛地住嘴,又再三叮嘱姜士渊:“父亲劝着姐姐,她定然听您地话。”
得到姜士渊的答复后,姜婵这才满意地离开。
——
沈若华听说林西月与姜云璋订下婚约的消息,十分意外,当时魏毓撩骚的时候,她还以为魏毓想要纳她为妾。
姜檀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她蹙着眉尖道:“姜云璋是王氏的命根子,在她眼中便是皇子也不及她的儿子,如何会答应娶林西月?”
沈若华拿着一个苹果往嘴里咬一口,含糊不清道:“楚文王。”
今日一早起床,看见一大碗羊乳的郁结消散。
想必魏毓是在为她出气。
王氏那种势利眼的人,林西月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
楚文王?
姜檀对楚文王的记忆十分模糊,只有昨日在宴席上错眼一看,并无多大印象,记忆深刻的是他太轻佻的话语。
“姜云璋为人如何?”沈若华向她打探起姜云璋,魏毓做的事情,向来有章法,此人定是有什么‘与众不同’?
姜檀嘴角的笑意隐去,语气淡淡道:“并非良配。”
‘嘎嘣’沈若华咬下一大块果肉,眉眼弯弯道:“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姜檀轻笑一声,的确都不是好东西,凑一起,便是‘绝配’。
“我给你的东西,你查得如何了?”姜檀想起她来的正事,语气有几分心急:“若是能够尽快,我希望最好是尽快处理好。”一想到朱玄也搬去梨花巷,并且每日刻意接近朱喜宝,她便心生不安。
“需要问一问魏毓,我交给他了。”沈若华琢磨着派人去找魏毓。
姜檀皱紧眉头:“好,我便先回去了。”她对魏毓这种风流轻佻的男人,难以生出好感来,并不想过深的接触。
方才起身,便见管家进来道:“小姐,门口停着的一辆马车,将楚文王给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