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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2个月前的冷清的是一场寒冬,那么此刻的“严森德咖啡馆”则是彻底处于春日的回暖之中。店里的空气里,处处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伴随着店里客人的轻声谈笑和令人愉悦的古典音乐声,形成了与外面秋风萧瑟完全相反的景象。
此刻,咖啡馆的2楼却是另外一番气氛。Julian 正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坐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严峻笑。
“你说,方实,她失踪了?”Julian再一次重复了他已经问了一遍的问题。他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方实已经离开快5天左右了,现在却突然传出她失踪的消息,这无论如何都让他难以接受,“她,不是回父母那边了吗?”
“我找了她的朋友,她父母根本不知道她回去的事,而且,她至今也没有回家。”
Julian感到血仿佛停滞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的,则是“哐啷”一声巨响,仿佛应景一般,在他身后炸开。他回头察看,发现寺雨正面无表情地蹲在地上,收拾她刚刚打碎的玻璃杯。
Julian飞快转身,急切地蹲下看向寺雨,“有没有受伤?”他边说,边抓起寺雨的手,仔细察看着。
“我没事。”寺雨脸色并不十分好看地抽手,站起身,准备下楼拿扫把清理地上的残局。她极力平稳自己忍不住发颤的双手。
才站直,却又立刻愣在当场。
严峻笑的一双眼睛,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阴冷和防备,看着她。仿佛将她看穿一般,让已经备受惊吓地她,几近崩溃。
只是,仿佛是她看错一般,那双眼睛所带的阴霾只一瞬便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他向来温和的微笑,他站起身,“我来帮忙吧!”
“不用。”寺雨立刻摇头,声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她无法再停留一刻,更无法再看严峻笑一眼。头也不回地就下楼走去。
Julian蹲着,用手小心翼翼地拾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她今天是怎么了?”他盯着地上的玻璃,并没有注意严峻笑紧绷的脸色。
“哗”……………
水声充斥在房间中,像一道屏障,将这里和外界的环境隔开。寺雨只是无意识地用冰冷流水冲洗着自己的手。冰冷的触感从指上的神经末梢传至她早已冷到麻痹的大脑,只有不住颤抖的身体泄露出她此刻的情感。
冰冷的感觉麻木着她的感觉和呼吸,然而,更让她喘不过气的事心底逐渐漫起的绝望。这种感觉,就如同2年前一样。
那时,总是对着她微笑不已的父亲,也是她和母亲的支柱,遭遇车祸,从此,丢下高中都尚未毕业的她和行动不便的母亲。
她至今仍在憎恶命运和人生,将自己和妈妈逼至如此的境地。更曾发誓,再也不让母亲和自己遭遇这种绝望。但她却未曾想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自己竟然再次陷入这个痛苦的境地。
“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她在心中暗骂自己,即使再如何不清醒,她也深刻地明白方实的失踪,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心中不断被罪恶感所倾覆,与此同时,更深的恐惧,占满了她的头脑。
如果,Julian知道了那件事,会怎么看她!?连她自己也无法为自己拖罪,他更不会相信自己的无辜。
脑中瞬间闪过Julian埋怨而不信任的表情。她心中那道坚硬的防线瞬间开始崩裂,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知道!
但她也深知,方实和这件事无关,却因为自己而卷入,她不能置她于不顾。既然,这件事,因自己而起,那么也应该由自己结束……
没错,应该由她结束,不论她将付出什么代价!寺雨深吸一口气,将水关掉,甩了甩湿掉的双手。
她刚欲转身,却被立刻被门口的一道身影彻底挡住了她正准备迈出的步伐。
崩裂的声音从而旁的炸开。她回过神,看见手中的玻璃杯,不知何时,化为碎片。
“你,知道方实在哪吧?”严峻笑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寺雨,眼前的她那不断颤动的双手分明显示出此刻的她已经惧怕到极点,可苍白的脸色下,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地脸。
“或许,你并不知道她在哪,”严峻笑察觉到自己的语气的不善,遂转换角度,以缓解寺雨的紧张和恐惧。他虽心情糟到极点,却也明白,对于这个女孩,恐惧和威胁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过,你至少应该知道一些大概吧。”
寺雨闭着眼睛,只是无力地摇摇头,“知道又怎么样?我只是一个人的棋子罢了,身为一个棋子,又怎么可能窥知整个棋局?”
“所以,你想不顾一切地利用这个身份,去将对方一军?”严峻笑一针见血地道破寺雨的计划,“我不知道是你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还是一种自我陶醉的浪漫主义牺牲精神作祟。总之,在我看来,你的行为,就像一个不计后果的孩子,最后玩火*。”
严峻笑的评价,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尖刀,刺中她的要害。寺雨带着怨愤地目光看向严峻笑,他的言语,明是挑衅,实则却又似乎带着某种刻意的引导。让她感觉自己一旦有所行动,那么她所有的一切似乎就要被这个男人所挖出来了。
冻结的气氛,最终在严峻笑的一声叹息中全数消散,“你爸爸可不是这样的人。”他无意和她再打哑谜了,论年龄,寺雨和Julian一样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动用心理压迫,逼她说出一切,也未免实在有些过分,“他一生仅守本分,是个老实人。”
“你没资格这么说!”寺雨冷淡地轻声打断,然而,哽咽得声音却也显示她精神上的防线早已经不在了,“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从我很小开始,王叔就是李格越的司机了。我在国内,每次上学都是他接送的。即使再怎么忙,他却一直坚持,要接送李家所有的孩子上学。他就是这样的老好人。”严峻笑微微眯起眼睛,有些怀念地回忆起他在国内,仅有的几个带有温暖色调的身影,“所以,当我一看见你,我就立刻将他的身影和你重叠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来到你的咖啡馆的目的不简单啊!”
“我说过,你的父亲不是这样的人。”严峻笑看向寺雨,说出了他的答案。纵使,猜到她的动机不纯,却因为那个善良的故人,而宁愿相信她也是和她父亲一样。
寺雨愣愣地看着严峻笑,许久,才露出一丝好笑的笑容,“是啊,爸爸这样的老好人,却成了你们争夺家产的牺牲品。事到如今,你说什么都没用。”
“你父亲的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虽然,那场斗争我确实参与了,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牺牲任何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我不需要你的相信,”严峻笑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烟点上,他丝毫不在意寺雨的偏见,甚至她的复仇如何都与他无关,“我只要你明白,方实和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而她现在却成了另一个牺牲品,结局或许也会和你父亲一样。如果,你够明白,那就请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知道她是无辜的!”谈到方实,寺雨顿时手足无措,“我之所以进来,不是为了伤害任何人,只是想还俗小姐一个人情。”
“苏小姐?”严峻笑很快,抓住这个名字,“苏宜?”
“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2年前,爸爸去世,妈妈一病不起,是她以李格越故友的身份,支付了所有的医药费,之后,她又和我见过几次面,并告诉我她怀疑我爸爸的意外是谋杀,,她说李家的次子曾被李格越发现一直参与很多文物叛卖的非法交易,与此同时,因为李聿对于父亲背叛母亲而生下长子李舜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才故意知道那起车祸,杀了自己的亲身父亲也同时害死了爸爸。”
严峻笑挑眉,“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空口无凭的指控,进我的咖啡馆,去想找到那个所谓的证据?”虽然这个故事逻辑问题一堆,然而,却也未尝不是一个被背负仇恨尔找不到复仇对象的人心甘情愿去相信的一个故事。
“我当然不会就这样相信!”严峻笑的问题触动了她向来的高傲自尊,“但是,要让我相信向来小心谨慎的爸爸因为疏忽大意而冲出车道,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当年,若不是她,自己甚至连母亲也无法保护,“所以,我进来既是为了想亲自确认你和那个李聿究竟是怎样的人,同时,也想进一步了解整个事件的真相。”
严峻笑原本毫无感情的眼神渐渐出现略微赞许的目光,从目前故事来说,眼前的女孩的行为思想,虽然行动过于激进冒险,但对于一个高中生年龄的女孩来说,已经很优秀了。
“方实的出现,完全是我的意外,我想进入咖啡馆,是因为你,但她却完全是以一个帮我的角色出现的,这两年里,她对我很好,几乎,都要让我忘却了自己的仇恨,真心想要融入这个地方。直到……。”
“直到,我的出现,那个女人又再次找到你,督促你去寻找所谓我的罪证?”
寺雨点点头,“就在上个星期,我无意中在清理书房的时候,在柜子底下发现了一盘录音带。”
“音带?”对于这个发现,严峻笑也不尽万分意外,“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当时,方实也在书房,我没敢将它拿出。事后,我向苏小姐说了这个发现,当时,她很是高兴,说这个一定就是她要找的东西,并一定要我拿出来。可没想到,过了几天,我再次查看,却发现那个录音带竟然不见了。我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个结果告诉苏小姐,可我却没有想到,她会连累到方实”
“你亲眼看见是她绑走了方实吗?”
“没有,但是,除此之外,我无法想出其他方实失踪的原因了。”寺雨紧握着双手,此刻的她,前所未有的感觉到自己无能和愚蠢,“我带着不纯的动机来到这里,又造成这样的问题,你认为都是我的过错也罢,我也从未想过得到你的原谅,但是,对于Julian 和方实,我恳求你,保护他们,他们是因为我而连累的。”
严峻笑并不作声,仿佛在思考什么。气氛顿时又陷入一种僵直状态。此刻,寺雨的心情更是陷入一片灰暗之中,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能体会的就是她体内那疯狂而又剧烈的心跳,她不知道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但她能确确实实感受到一种惧怕的心情。那个惧怕得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坐在她面前默不作声的严峻笑。
从认识严峻笑开始,她对他的印象,一直都仅限于一个有着温文尔雅气度的绅士。但此刻,严峻笑那张阴郁不定的脸色,和空气中的烟草味却让她感到有种难以言喻的强大压迫感。
过了足足有2分钟之久,最终严峻笑掐灭烟头,站起身走到寺雨面前,“你的人生才刚开始而已,实在没有必要背负这么多的仇恨,你父亲在天之灵,绝对希望你有一个更好的人生才对。”
一直躲避严峻笑的直视的寺雨,最终,带着不确定看向眼前的人,“你,不责怪我吗?方实是因为……”
“你自己知道错就可以了,剩下的,可不是你这个孩子可以解决的。”
“我不是孩子了!”寺雨瞪大眼睛,满面通红的反驳。
严峻笑终于忍不住发出一阵温厚笑声,眼前的她大声反驳不是小孩的她,却分明像极了一个任性的小女孩,让他禁不住又想起那个倔犟的身影。
寺雨有些出神得看着严峻笑的脸庞,原本脸上的阴郁不堪瞬间因为那个笑容变得明亮起来。那是第一次,他在她的面前露出那样的真实地笑容,不是表面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纯粹笑容。但她有种感觉,这样的笑容是因为另外一个身影。
“你下去工作吧!否则,Julian一定会开始念了。”严峻笑笑着摆摆手,转身回到窗前。
一提到Julian,一丝慌张顿时展现在寺雨的脸上,“你不会让……。”她惊觉自己的语气,转念一想,遂又立刻转换,一脸诚恳,“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我恳求你,即使我离开也好,别让他们知道……。”
“你依然可以在这里工作,也不会再有人打断你的生活,”严峻笑以直接的答复稳定了寺雨不安宁的心,“接下来的事,都由我来解决。你可以放心了吗?”
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那种冰凉而又绝望的感觉一点点被一股暖意所取代。寺雨略带感激向严峻笑微微点头。
“请你,一定要找到方实!”临走,寺雨再次恳求。
严峻笑点点头,看着她走出门外。脸上的温度,门的合拢而消失殆尽。他转而取出吊坠,握在手中。
这个女孩,只差一步,就被方实从仇恨中完全救赎出来了,然而,却也差一步,将再次走向歧途。他从未不信过神,本性又偏冷,更从未想过去做什么神父而救赎他人,然而,此刻他却心甘情愿帮她去完成对这个女孩的救赎。
只因,他害怕了,害怕因为自己曾经的过错而造成如今他和方实的宿命。
如果老天,能够将方实完整得还给他,那么,即使让他每天祈祷上苍,他也愿意。
…………
书页上反射的光逐渐变得有些刺眼。Rosa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照耀着的阳光。
秋日的晌午,阳光带着独属于秋天的热度照耀着大地,让人感受温暖的同时,却也不会觉得过热。这是她最喜欢的感觉。正好得温度,有点像他。
想到这,原本想要翻动的书页停顿了下来,转而搁在旁边的石桌上,用手撑住头,闭目思考。
她近来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起因是因为无止尽的挫折感。她从来不曾有过如此挫折。她在乎的人,离开她,再也音训全无。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装做没有听见,依旧沉寂在自己的思索之中。他一点也不关心,她即将要做的事情?他是信任她,还是根本不想知道?
眉头忍不住皱着,张开明丽的双眸,看了看站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宇。
“Rosa小姐,这是刚刚有人送来的信件。”
她的脸上并无任何惊讶之色,平定地接过手上的信封,拆开。
举手投足的镇定,无法盖住她内心的波澜。秋风散乱着她的发丝,她半眯着眼睛迅速扫完信上的内容,之后,便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信件,用手撑着头,再不说话。
见这情景,宇知道一定有什么事,让Rosa不得不仔细思考,他会意地站在旁边,等待Rosa的回音。
不久,她再次睁开眼睛,开始折叠起手中的信件,“帮我查一些事,还有,那个计划不能再拖,立刻就开始执行。”
手中的纸经过折叠已经变成一架纸飞机。她抬起手,将手中的飞机超空中一扔。
“一切从现在开始,也从现在,结束!”
…………………
今年的冬天,提前在拍卖界降临。谁也未曾想到,即李格越的变故之后,另一场寒流突降。
同年圣诞节前夕,于氏突然公布讯息,董事长兼创始人于威于临晨突发心脏病,在家中猝然离世。享年58岁。
一时之间,偌大的产业全数落于威唯一的女儿于罗莎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