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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实拿着一束白百合走过一排排墓碑,最后,停在一块刻着素纹十字架墓碑前。她静静得看着墓碑一会儿,许久,摘下太阳镜。从包里拿出一块白布,仔细地擦拭着刻有“李聿之墓”墓碑。
擦完墓碑,将花斜靠在墓碑旁。随即,从包里拿出白色的信封。蹲下身,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里面的他依旧笑得不羁,仿佛是傲视一切的王子。她摇了摇头,将信又塞回包里,站起身,用右手扶着墓碑,眼神里满是哀伤。
“抱歉,我总是不忍心将信烧掉,因为,我总存有一丝幻想,希望有一天你能够真实得出现在她面前,读着她的哀伤和心痛。”方实话里有些哽咽,“还有一个月就2年了,但她依然很糟。你亲手设了个牢笼,将她困入无法逃脱。让她放不下,忘不了。既然爱她,又怎么忍心就这样远离,你若真的走了,又为何留下希望。你让她如何面对一个没有骨灰的墓穴,又如何走出一个永远没有终点的死亡?”
说到这,方实闭上眼睛,有些难以自持,“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天的她,绝望,心死,全部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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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担忧地看着床上的莫景於,她仍在昏迷之中,有时会意识不清,说着胡话,句句都在喊着李聿的名字。
方实上前,握着她的手,当初的她在垂死边缘,正是严峻笑握着她手,支持着她撑下去,如今,她用同样的动作,希望能让心已经全碎的她支撑下去。
3个小时后,她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然而,才睁开眼睛,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下。方实依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沉默不语。
“他,真的死了?”许久,莫景於问了一声。
方实不知道怎么回答,尸骨无存,存活率几乎为零,这要这么告诉她?担心她再受不住打击,除了默不作声,实在无言以对。
“我想睡一会儿,你先走吧!”莫景於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方实起身,明白现在的她需要时间稳定,便不再坚持。
“你好好休息,”她轻声说道,“我先走了。”
她走出门,看见李聿的哥哥焦急得站在门口,看见方实,立刻走上前,“她怎么样?我能进去看她吗?”
方实摇摇头,“她不想见任何人,让她静一静吧!”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心情几乎到了低谷,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得走在街上。心里乱得很,有很多东西要考虑,要思考,要面对,然而,却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
她随着街上的人群,一个人孤独得走在一个没有终点的道路上。就如同她的人生一般,无尽无终。
就这样从下午一直走到太阳落山,脚上的酸疼也停止不了她的脚步。想在走路的时候,能够想出什么,想通一些什么,然而,大脑一如既往地空白。
黑夜已经降临,看着周围逐渐亮起的灯光,却觉得,没有一盏属于自己。想到灯光,一道明黄色突然闪过她的眼睛,她忽得停下脚步,脑中闪过什么,还未反应,身体却先有了动作。方实开始奔跑着,不顾脚上的酸疼,奋力朝前跑。
她气喘吁吁得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建筑物,心跳却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得恢复过来。在眼前的,是那幢带着她所有美好,痛苦,快乐,伤心回忆的房子。她就这样望着它,仿佛在看一个离去许久的朋友。
从包里拿出那把不舍得丢弃的钥匙,走到门前,打开咖啡馆的大门。里面一片漆黑,没有那个熟悉的灯光,没有那个熟悉的咖啡香,连再熟悉不过的钟声,也停顿了下来。
走进咖啡馆,尝试性得打开开关,熟悉的黄色灯光亮起。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景物,边走边抚摸着那张她曾经擦过的桌子,调过的古钟,洗过的咖啡杯,打开过的咖啡豆罐。泪水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得留下。
在这里,曾有她的欢笑,Julian的抱怨,严峻笑的温柔,李聿的不羁。而如今,所有的东西瞬间在这里消失。她难以自制得蹲下,捂着脸痛苦失声。几天来的压抑在今天全部爆发,她就这样坐在地上,大声地哭着,像个迷路的孩子,慌乱不堪,除了哭泣,再也找不到其他发泄的办法。
阳光扫入屋内,照在她的眼睛上。方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咖啡馆的地板上。站起身,看着这里周围的熟悉的景色,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安定。她走到柜台,打开柜子里的咖啡罐,将磨好的咖啡豆倒入咖啡机,铺上滤纸,加入水,开始煮清晨第一壶咖啡。
咖啡香一点点渗出,在屋子里逐渐弥漫开来。她一点点呼吸着这个味道,闭上眼睛,品味着。使人兴奋的咖啡,按理说应该是打乱人的心跳的物品,然而,此刻的它,却稳定着方实的心。她走到咖啡馆的窗前,坐下,看着阳光,深吸一口气,迎接这个不一样的清晨。
手机铃声响起,她走到地上,拿起包翻出手机接通。
“我是方实。”
“你能来一下吗?”对方的声音很是虚弱,正是昨夜刚经过急救的莫景於。
“我马上来!”方实挂上电话,将煮好的咖啡倒出,拿起包,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开门离开。
莫景於躺在床上,神志已经完全清晰,只是精神还未恢复,手上还挂着输液管,脸色很是苍白。方实坐在床边,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我听李舜说,他是开快车发生撞车事故才坠入悬崖的?”
方实点点头,“他突然变道,撞到对面车辆,坠入悬崖。经过警方判断,他是全责。”车子在坠下后便爆炸,而他连尸体也没有留下。
“他就是这样!像一阵风,洒脱,不羁,我最讨厌他的就是这点!相比我和峻笑得痛苦,他却仿佛活得想这么潇洒就怎么潇洒!”莫景於轻轻得摇了摇头。
方实看着她,心里有一丝疑问,“你对他……。”她在听到消息的一刻,竟然会伤心到突发心脏病,这种感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没错,我爱他,我曾经一直以为,对他除了厌恶,没有任何情感,峻笑才是我真正爱的人。”莫景於坦白道,“然而,直到他那天离开那一刻,我才明白,他和峻笑是不一样的,峻笑得离去我只是伤心,然而他的离去,却让我痛彻心肺。”说到这,她顿时有些凝噎,停顿下来。
方实担忧地看着她此刻满是悲哀得面容,担心她再次因为打击而病倒。
莫景於又躺了一会儿,缓过之后,再次开口,“我想让你帮我处理他的后事,在他房间的柜子里有一个首饰盒,是他母亲的遗物,也是他最珍贵的的东西,此外,里面还有一颗紫水晶,是他随身佩带的护身符,他离开李家后,这些东西都没有带走。我暂时不能走动,麻烦你把东西拿出来之后,放在一起,埋到墓里,当作他的物冢。”
方实点头答应,“我马上就帮你把所有的事情办妥的,你放心吧!”说完,她站起身,不想让她再说些伤身的话,“你再休息一下!这病还是要静养!”她帮莫景於拉好毯子,便起身准备离开。
“方实!”莫景於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她。
方实回头,看着她,“还有什么事吗?”
“那次我打碎花瓶,虽然最后找到我的是峻笑,然而,真正让我安然无恙的却是他,那次,他主动承认是他打碎了花瓶,挨了义父狠狠一顿打,第一次看到他为了一个人去像父亲低头,承认错误,只是为了让我不受任何伤害。峻笑会尽力保护我,而他则是在拼命保护我。我却像一个被惯坏的孩子,任性着,因为恨意,而不顾一切得躲避自己的心,违背自己的心。而如今,上天终于惩罚我,让我失去一切后,再被自己的心打垮。”莫景於流下眼泪,“方实,我不想看到你重蹈我的负责,不要因为自己的倔强,而看不见自己的心。我能看出咖啡馆对你的重要性。峻笑虽然离开了,却留下了对你而言最珍贵的东西。你若因为对他的怨恨而放弃这一切,你一定会后悔的。”
方实听完,静默很久,最终,她露出一丝微笑,“谢谢你的劝告,我已经有了决定!”
下午,她从李公馆拿出了所有莫景於要求的东西,装在一个红木盒子里,带回去。回去的路上,街上开始下起小雨。她抱着盒子,并没有撑伞的打算,冰凉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让她反而越发清醒。
她心里明确得有了答案,就在煮咖啡的那一刻,莫景於说得很对,她应该面对自己的心,不论后面将面对的是什么,不论她会承受对大的痛苦,只要那是她真心想做的,都绝对可以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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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拂过她的直发,方实睁开眼睛,从回忆中出来。
虽然已经将近2年,那些场景却依旧像昨日的记忆一般清晰明了。的确,正如寺雨所说,人的记忆,只要带着感情,那就很难忘记,那段伤忆,如同一种最刻骨铭心的哀伤,刻入所有人的记忆里,不能忘怀。
然而,记忆虽在,时间却也同时推动着所有人往前跑,生活也依然要继续,直到有一天时间战胜情感和记忆,人便最终解脱。
她叹口气,最后擦拭了一下墓碑,拜祭一下之后便准备离开,手机恰巧响起,她接起,还未说话,耳边就传来对方的急切得声音。
她听着对方的诉说,眉头越皱越紧。
该来的最终还是得来。她摇摇头,挂上电话,随即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