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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的国际机场等候厅里聚集了众多等候接机的人群,人人带着企盼的眼神望着远方的出口,迫不及待得想见到自己热切思念、远在他乡的朋友和亲人。而有一对男女却不同于大多数人企盼家人朋友回国的激动,彼此都面无表情等待着,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莫景於此刻心情复杂,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即将回来,纵使她有一百万个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来接机,这种想逃又逃不了的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旁的李聿看着她不时搓衣角的小动作,知道此刻看似面无表情的她,其实心中带着不情愿甚至是一丝惧怕。他伸出手握住她的,“别怕!我在。”
莫景於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没事。”随即又面无表情看着机场的出口。突然,她身体明显一震,一个老人慢慢地走了过来,白发苍苍,步履稳健紧凑,驻着一根独特的细长红木拐杖,顶上所镶祖母绿宝石和做工考究的西装显现出老人的富有和地位。同时,他也没有其他老人所有的苍老和慈祥,一双深沉精明的眼神像鹰一样带着威慑力。老人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不同于老人的精明,他看起来则十分老实,眼神也带着温顺,只是紧紧跟随老人的脚步并不时提醒老人小心周围步履匆忙的人群。
老人名叫李格越,他的名字在当今古董拍卖界如雷贯耳,更是一个崛起的奇迹。生于20世纪40年代的他在30岁的时候仅拥有一家小拍卖行,专拍有争议的古董,他有一句名言:古董界就像个格子,你如果跳出去,那么机遇就会在外面等待着你。就这样,在拍卖界默默无闻了20年之后,突然以一件颇有争议的低价拍卖品永乐青花重器被鉴定为真品而名声大振,不久之后,那些曾经他拍卖行所拍卖的其他有争议的低价拍品也均陆陆续续地被各国鉴定家鉴定为真品,而那些只花了笔小钱买下那些“次级”拍品的买主也因此都大赚一笔。从此他的拍卖行在国内外一夜成名,生意越做越大,最终主掌国内一流古董的拍卖事业。
在所有人看来,正是因为他的独到眼光和极准的鉴定能力促使了他的成功,使他那些在别人看来毫无价值的拍卖品中看出了价值。因此他同时也成了古董拍卖界和古董鉴定界的大师。
随着拐杖和脚步声离莫景於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她有一丝想逃的冲动,不顾一切,逃离这里。
李聿再次握紧她的手,手中所带的力量,拉着她,不容许她的逃离,也同时带给她安全感,稳住了她想逃离的心。
“爸。”李聿率先开口。
老人点点头,“小於你也来了?”
莫景於的心跳在李聿紧握的手中逐渐平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随即露出淡淡地微笑,“义父。欢迎回来。”
老人笑了,随即对着身旁的年轻人说道:“李舜,你们兄弟俩有很多年没见了吧!我这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李聿,车停在哪里?”
“在B门,司机已经等在哪里了。”
老人点点头随即便驻着拐杖独自离开。独留三个年轻人站在原地,默不说话。
“这次回来还走吗?”李聿点燃了烟,面对离开10年的哥哥问道,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依旧懒散,又充满不屑。李舜只是笑笑并不生气,“不走了,爸也老了,希望我能留下来帮他。小於,这么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莫景於只是淡淡一笑,对于李舜,她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小时候相比李聿的桀骜不驯,李舜则稳重老实多了。
“走吧,这么久不见,一起去吃晚饭?”李舜笑着看着莫景於。
“你们去吃吧!我走了。”李聿并不领情,斜叼着烟,挥了挥手转身便走。
李舜摇了摇头,对此早已见惯不惯。“那我们去吃吧!我请客。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当地小菜了!”
莫景於点点头,却并不动,站在原地看着李聿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方实一动不动地看着严峻笑,心中疑惑不已,严峻笑的话是什么意思?那座咖啡馆难道真的有秘密?“你说它有秘密,是什么意思?”
“这要从我爷爷说起了。”严峻笑回过头看着方实,“森德是我爷爷的字,除了家人外没有人知道,此外他还有一个名字叫严洛川!你应该听过吧!”
“严洛川!!”方实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是说那个曾经在建国初因为盗卖文物出境而被逮捕的严洛川!?”
严峻笑的目光越发的黯淡。方实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很不敬。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严峻笑摇了摇头,依旧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湖面,“我从小由我爷爷带大,他曾经是古董收藏家,只要他见过的古董和图鉴他必定过目不忘,我从小就在古董堆里长大,爷爷教导我指认古画,在我还没有识字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会看古董了,而但凡我看过的图鉴资料,我必定能记住其中所有的细节。“
“原来你生来就是古董鉴定家的料!”方实语气中带着钦佩。
“爷爷被捕的那年,我五岁,他被指控曾贩卖了大批古董瓷器出境,其中大多数还都是赝品,国外的买主出于报复而告发,爷爷因贩卖文物出境和诈骗被捕,最终被判无期徒刑不久死在狱中,他的财产也全部被没收,房子被拍卖,而我则被人收养。”严峻笑说道这里停了许久。虽然他从头至尾都是平静的,像叙说一个故事,方实却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平静下的悲伤。
“然后呢?”方实轻轻地问了一句。
“在没收财产的时候人们却发现他除了名贵瓷器外根本一贫如洗,卖瓷器得到的巨款也不翼而飞,更没有任何银行账户的存在,不久人们就开始议论爷爷早把所有的钱全部换成了金条藏在了老房子里。那幢老房子成了许多人暗地里准备洗劫的对象。然而,在紧要关头,谣言竟然不攻自破。”
“什么!?”
“事实上那幢房子早在我爷爷转卖文物之前就被转卖给他人了。”
“啊?”
“换句话说,那幢房子早就不是我爷爷的,在常人看来,一个人又怎么会把如此值钱的积蓄存放在别人的地方?很快那个谣言不攻自破随后慢慢被人淡忘。然而…..”严峻笑说到这里却笑了,“他们都太低估我爷爷的智商了。”
“房子里的确藏有东西!”方实说出了她的猜测。
“爷爷在临死前要求见我一面。我从孤儿院被带到了他的面前,那是我第一次哭泣,就在他的面前,那时的他苍老又衰弱,然而却带着微笑,他摸了摸我的头,说了一句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话:“峻笑,不要难过,更不要哭泣,这一切都是我在赎罪。你要记得:时间可以掩盖一切,也可以保存一切,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都留给你,就在那幢房子里。那里,有我所有美好的回忆和最珍贵的东西,值得你珍惜一辈子。”说完这些,他就过世了。那时我才5岁,但是我记下了他所有的话,从此,我以重新得到那幢房子为目标,成为顶级古董鉴定师,终于在28岁的时候,有足够的资本重得那幢老房子。”
方实看着严峻笑,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这些变故都算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更不要说对于一个5岁的孩子,她只能岔开话题,“那么你找到它的秘密了吗?”
“没有。”说到这,严峻笑不禁有些无奈,“房子回到我手中时,其实并没有任何多大的变动。然而当我翻找了房子所有能找地方时,却根本一无所获,我想不明白爷爷临终前的话,也不明白他究竟把秘密藏在了何处。”
此时,天色已经几乎全黑,两人均沉默不语,严峻笑的故事让方实感到一丝沉重,她想不到脸上总带着温柔和微笑的严峻笑,其实隐藏着这样一个悲伤的过去。然而这一切,严峻笑却说得云淡风轻。方实知道,他不是不痛,只是把一切感觉都深深地埋藏在心里。方实感到心里有一阵疼痛,为这样的严峻笑心疼,也同时想知道关于他的更多的故事,她从来没有如此想靠近一个人,想知道关于他的事。
夜色渐浓,空气也逐渐变得阴冷。方实感到有一丝凉意,不禁打了个颤。一阵暖意突然包围着她的上身,她回过神,发现严峻笑脱下西装披在了她的身上,西装上还残留着淡古龙水的味道,清新又沉厚。
严峻笑站起身,看了看手表,“深秋了,晚上很凉,你披着吧。我们得快点回去!不然Julian真的要急疯了。”
“呵呵,说到他啊!你不知道他当时那个表情…….”
夜晚的道路上充满了方实和严峻笑的谈笑声,路边花丛中的萤火虫合着欢笑欢快得飞舞着,在黑夜中散发着闪烁的亮光。严峻笑边走边听着方实眉飞色舞地谈论之前的事,她说个不停只容得他偶尔插上一两句,可是他并不觉得厌烦。
第一次觉得回忆那段往事并不是那么痛苦,他看着方实脸上所洋溢的他最熟悉的笑容,眼前漆黑的道路也顿时变得明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