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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时虞的进步速度让许多人无话可说, 他几乎是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进步起来的。
学习了一周就比之前特训了十多天的演员来的好,外形人气又更出众, 许多人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之前听错了消息, 根本不是投资商硬塞进来的人, 而是导演不满意之前演员的表现,自己找来的人吧。
大概江导还是有些不放心,开机仪式后第一场戏就是楚流芳和东方朗月的对手戏。
此时,东方朗月刚刚入京,成为太子的东宫幕僚,在街头漫步时,遇到了出行的小侯爷楚流芳,华盖马车,璎珞珍珠当坠饰,前后侍卫开路,踢翻了数个摊子,一副纨绔子弟做派。
纵然此时东方朗月尚且不知此人就是幕后黑手, 心里不由的也生反感,面上不露, 心中思量如何给他一些教训,仿佛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楚流芳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看去,也不知道此人正是未来把自己逼上死路的人。
戏并不算很难,可需要的场景有些复杂,群众演员也多, 江导面色严肃的和副导说着什么,统筹在旁边不断点头。
在旁边换好衣,化好妆的贝时虞只觉得闷热,赵诚在旁边拼命给他扇着风,防止他流汗把妆容弄花了再补妆。
江导不玩偶像剧那一套,还十分在意细节,考虑到整部剧的基调,发型服装设计都是以庄重端肃为主,没有多少特别鲜艳的颜色,也不会特意打柔光掩盖一些缺陷什么的,更不指望后期修片,如果哪里不好,他只会重拍。
在这大夏天的穿着厚重的戏服拍,简直是要命的事。
贝时虞是“小侯爷”,还是个纨绔子弟,给他设计的衣服,最外面的刺绣都繁复的不行,里里外外的三层,发套金冠,垂下来的还有珊瑚珠子,这一整套下来,贝时虞这种不容易出汗的体质,光坐着后背似乎都产生了汗意。
半闭着眼闭目养神,在导演说开始的时候,贝时虞这才起身,先拍的是楚流芳在马车内的场景,斜斜靠在软塌上,单手支头,珊瑚珠子随着马车的行进而微微震动,另一只手在小桌案上轻轻敲着,修养细腻的手指显示着其养尊处优的身份,看着价值不菲的瓷杯茶水微微晃动,大概是车内没人,也不用掩饰自己的本性,唇角微勾着,仿佛想到了什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东西,可是却不知道为何,让人感觉到了些许寒意。
江导看着监视器的内容,脸上不自觉的又溢出了一丝满意。
现场围观的人也跟着神色各异,贝时虞的演技确实十分过硬,如果那养尊处优的感觉是本色出演,那那股渗人的感觉就是靠自己的演技演出来的了。
武术指导也在,再次感慨,“真的好苗子啊。”
他看的更多,贝时虞这种姿势,看似随意,实际上腰背全都紧绷着,随时可以弹跳起来,躲过攻击可能的敌人。
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可见他是真的很认真,也很有天赋。
这一境就这么顺利的拍完了,赵诚忙递过去一杯略冰的水,又拼命的给他的扇风,接下来是东方朗月的单人镜,拍完这一镜,就是两人对视的镜头。
东方朗月的人设是一个身体病弱的公子哥,虽智计无双,可身体虚弱,身体常年感觉到寒凉,所以他的衣服要更厚实一些,不同于楚流芳张扬的颜色,他的衣服颜色偏浅淡,被人评为“明月公子”,言下之意是如明月皎皎,妆容也比这贝时虞的更加的复杂。
谭喻本人面相就是偏俊美柔和,此时穿着长袍披着这披风站在那,全身只用一根发簪束起了长发,眼中似乎有万千思虑,让人不由的心疼。
当他看到侍卫踢倒摊贩,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肃杀,随后又恢复了平静无波,掩住唇微咳了几声,低声问侍从,“这是何人?”
侍从道,“回公子,是忠勇侯世子爷。”
这一镜同样一次过,江导把镜头倒回去重新看了遍,东方朗月那种弱不胜衣骨瘦伶仃的感觉这几乎全都出来了。
谭喻最近一定有在控制体型。
一连两镜都如此顺利,江导心情大好,这似乎预示着之后的拍摄都会很顺利,“准备,最后一镜。”
东方朗月的视线随着侍从的话转向了马车,看到了在车壁的徽章,而如此强烈的视线似乎让在马车里的楚流芳有所感应,掀开了车帘,朝着马车外看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楚流芳眼中闪过了一丝趣味,东方朗月面色不变的移开了视线。
这是一场远景,没有特写,可似乎能从两人的视线交换中看出微妙的张力,仿佛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流。
“好!”
江导不由的一拍大腿!直接脱口而出,眼睛深处冒出了一丝精光,这就是他要的感觉!
无论是明是暗,这两人都是相互对立的,分别看对方不顺眼,在前期,两人还没有识破相互身份的时候,这种对立更倾向于气场不和,东方朗月看不起靠着身份就肆无忌惮的楚流芳,楚流芳是不喜欢正人君子东方朗月,两人都有顾忌,不能把这种微妙的感觉放在明面上,只能让两人演出来。
他本以为两人可能还要再磨一磨,没想到,第一场就演出了他想要的感觉,他只能把这归结于两人演技好。
此时他对贝时虞再没有一丝不满,招呼贝时虞,“不错!拍的这么顺利,咱们再拍几场。”
这是大型古装剧,必须要在影城拍摄,涉及大量室内室外景,后面还有一场场景十分之大的逼宫戏,同时租肯定不行,拍摄顺序是按照场景来的,现在赶紧拍完这里的,也好去下一个场景地。
下一个场景是东方朗月和沈寒流的,下下一场才是贝时虞的,他这会儿终于可以坐到电扇那吹会儿风,赵诚又给他递了一瓶水,贝时虞握在手心片刻,才慢慢喝了一口,脸上带着些若有所思。
赵诚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兰斯?”
贝时虞轻声道,“我感觉谭老师似乎不喜欢我。”
他说的那种不喜不是之前剧组人员有些浮于表面的不喜,而是更深一层的不喜,刚刚在演对手戏的时候,他才感觉到对方一闪即过的感情,快的好像是错觉,又仿佛这种感情是东方朗月而非谭喻。
可是贝时虞对感情的变化极为敏锐,再联想了一下,之前在化妆室的时候,两人也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到现在除了刚刚的对手戏,谭喻根本没有和他私下认识交流的任何意思,甚至都没有靠近他。
他自忖之前并没有见过谭喻,更遑论什么交集了,所以他这种态度是为了什么?
不过他也只是本能的想了下,并未再继续下去,他并没有非要认识谭喻的理由,只要不影响拍戏,他随便怎么看他。
很快又到了另一场两人的对手戏。
奴隶市场中,楚流芳看中了一个遍体鳞伤的奴隶,想要买回去逗乐,可东方朗月正巧也看中了这个奴隶,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认出了这个奴隶,对其颇为欣赏,不想被楚流芳一个纨绔弟子给毁了。
谁都知道楚流芳从小就是个小霸王,看中的就必须要得到,想要从其手中得到奴隶,就要付出一番功夫,东方朗月先是示弱提出更有趣的来转移这位纨绔的注意力,后又搬出太子,言语暗示,这种招数对付一个普通的纨绔足够了,可眼前却是一个假装纨绔的杀手组织首领。
“太子表哥?”楚流芳眯起眼睛,谁都能看出来这位小侯爷不爽了,周围人噤若寒蝉,唯有东方朗月不动如山,看不出有半分说谎的痕迹。
他低声咳了两声,正要点头,忽然就见眼前寒光一闪,楚流芳忽的拔出了侍从的长剑,直接捅进了奴隶的胸口,这一剑极狠,极快,这那奴隶的血瞬间流了一地,浸透了胸前的衣服,眼睛瞪大,手无力的抓了抓,无声的倒在了地上。
谁也没有想到楚流芳说动手就动手,没有半分预兆,而且出手就杀人,等到努力死在所有人面前,他们才反应过来,哗然一声,纷纷朝后退去。
“你——”
一直如清风朗月的东方朗月面上终于变色,从嘴巴里挤出来一个字,带着薄怒看向楚流芳。
楚流芳见状,脸上带上了快意的笑,手一松,朝着身后递过去手,侍从递上去干净的帕子,他慢条斯理的擦手,配合他脸上的笑意,倒在他身边的尸体,简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我?我怎么了?东方公子继续说啊?”
“东方公子刚刚好口才,死人都能让你说活了,可是本世子向来是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妄想得到。”
“你是不是想救他?可惜啊,没有你,他说不定还能多活一段时日,因为有了你东方公子,他不得不殒命当场。”
东方朗月面带寒意,“小侯爷就如此草菅人命?可曾把大齐法律放在眼中?”
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如此乖戾,比传闻中更加毫无顾忌,看着一条人命在眼前逝去,终于动了真怒。
看到他脸上的怒意,楚流芳笑意更明显,快意感从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我就是如此,你又能奈我如何?”
两人的的眼神再次在空中交汇,仿佛有电闪雷鸣,两人的气场犹如实质在空中碰撞,发出恍如幻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