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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贝儿笑笑，看着那个还在低头嗑瓜子的女孩。
“你上初中了吧！
别上了，上了也没什么用。
没听你奶刚刚说啊，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啊，考上高中又如何呢？或者说考上大学又如何呢？
最后不还是便宜了别人家？
听话，回家别上学了，给你奶省点钱。
还有，早点找个人嫁了，说不定能过上好日子呢！”
一直在低头嗑瓜子的女孩茫然的抬起头......
“真的，你奶刚说的，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最后便宜别人家了。”文贝儿又重复了一遍。
文家大伯母的孙女一听，立刻就气呼呼的看向文家大伯母。
“奶，我爸平时没少给你钱吧！
你凭什么不让我上学？我就知道，你都是骗我爸的，趁着我爸出去做工挣钱，哄着他往家里寄钱，说是给我上学用。
其实是想给弟弟们攒着吧！”
文家大伯母......
“我......我就是说着玩的啊！
你看你这丫头，怎么能胡说呢？这还往心里去了啊！”
文家大伯母急急的就要解释。
谁知道小女孩哼了一声，将桌上的瓜子花生往兜里一装。
“等我爸再打电话回来，我就告诉我爸你虐待我。”女孩气呼呼的甩开文家大伯母的手，扭头就走。
“你这孩子，马上席面就开了啊......”文家大伯母赶紧去追。
好了，桌上少两个人了，感觉宽敞了一点了。
文贝儿正要让文昭昭往边上坐一点，对面没走的那个文家大房的那个儿媳突然就笑盈盈的开口了。
“你这孩子，说话也太冲了点。
长辈说话都是为你好的，你听着就行。
谁家长辈不是为后辈考虑的，以后记得点啊，不要和长辈顶嘴啊！”
“就是，你们还小，不知道世道的险恶。
这嘴上说话不好听的人，心地也许是好的。
而那些嘴上抹了蜜的人，这心底还不知道怎么坏呢！”大房的儿媳身旁一个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的大妈也在附和道。
文昭昭刚想开口，谁顶嘴了，明明是文家大伯母自己嘴欠。
文贝儿却是笑笑，然后还认真的点了点头。
“对，我们都还小，不知道社会的险恶呢！
多谢嫂子提醒了。”文贝儿笑道。
文家大房的儿媳笑笑，还得意的看了看旁边的人。
看！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老实的听话。
她正想再说两句场面话，却见文贝儿好奇的看着她。
“大嫂子是在计生站工作？”文贝儿问道。
文家大嫂子昂起了头，嗯了一声。
文贝儿明白了。
现在计划生育抓的那么紧，这在计生站工作可不是骄傲嘛！
谁家想搞点小动作什么的，那不是就要捧着她一点。
文贝儿想到了在病床前，文昭昭和自己说过的一些事情，心里有数了。
“那大嫂子挺厉害的，计生站呢，多少人想进去都不去呢！
大嫂子在里面是什么职位？”文贝儿继续问道。
“你家大嫂子现在是计生站那边专管宣传的主任呢！
年初上升上去的，在计生站想升职可不容易。”
在一旁附和的那位大妈赶忙跟着解释了一下。
这时候文昭昭又凑了过来。
“姐，这是吴家的六婶子，你应该不记得。
她和文家大嫂子算是表亲，家大嫂子论辈分应该要叫她一声表姨。”
“什么表不表的，都是一个村住着。
我和你大嫂子关系好，平时互相照应的比较多而已。”吴家六婶子笑道。
文贝儿又是甜甜的笑了笑，然后就一脸崇拜的看着文家大嫂子。
“大嫂子是真的厉害了。
这么年轻就当了计生站的主任了，平时工作肯定特别努力吧！
对了，大嫂子，我听说在计生站这里想升职，是有指标的。
比如说抓了几个超生的，就能优先升职对吗？”
文贝儿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文家大嫂子脸上的笑也开始尴尬起来。
“这......没有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规定呢！”
“有！“文贝儿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一个同学的妈妈就是省里计生部门的人，她和我说过。
说是下面基层的一些人，就为了早点升职，那是什么脸面都不要的。
别说亲外甥了，就是亲妹子亲哥哥，亲弟弟都照举报呢！
不过，我们吴家村是民风淳朴的村子，应该不会......”
文贝儿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吴家六婶子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好你个马彩妮啊，你这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
当初是不是你举报的我们家儿媳怀了二胎的？
是你把我家儿媳在哪举报到计生站的？
你个烂货，嘴上说着帮我们家遮掩，给我们家通风报信，实际上是给人家通风报信去吧......”
说着，吴家六婶子就上前扯了文家大嫂子的头发。
顿时，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去年，吴家六婶子的儿媳偷摸怀了二胎。
本着一个村的，大家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很多人即使知道了，那也都当做不知道。
人命关天，谁都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但偏偏在一个晚上，县里的计生办突然来了一大群人，将在家养胎的吴家六婶子的儿媳给拖到医院去了.....
已经五个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另外，还把村里其他几个适龄的年轻小媳妇也拉去结扎了......
当初大家还在想呢，那么多人一下子进村子，大家怎么就没发现的。
居然就这么熟门熟路的直扑吴家六婶子的儿媳。
要知道，当初为了躲计划生育，吴家六婶子的儿媳可没住自己家......
还有就是两个月后，文家大房的这个儿媳突然从计生站一个普通的宣传办事员升职成宣传主任了......
这么一想，大家立刻都明白过来了。
见大家都这么看着自己，文家大房的儿媳也慌了，忙挣脱了吴家六婶子。
一边说着和我没关系，一边慌张的跑了。
吴家六婶子也不管自己带来的两个孙子孙女了，忙也捋着袖子骂骂咧咧的追了出去。
就这样，原本坐的有点挤的桌子少了几个大人，立刻就空了下来了。
这一桌子，除了文贝儿之外，几乎都是小孩了！
文贝儿冲着文昭昭眨了下眼睛。
哦，耶！终于能安静的吃席了。
也是这时候，主家的凉菜都摆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