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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药大学的公共课讲座,几百人的学术报告厅,宽敞的报告厅里最后一排的黑暗角落,两个女孩围拢在一起,低声讨论。
“你看了昨天大结局那一章没有?”一个女孩拿着手机翻着页,跟身边的同学聊天。
“看了!看了!”另一个女同学低声无不兴奋地说,“严沁雅终于成为女皇了!那个大反派沈袭月,终于罪有应得死了!真是太解气了——”
那女生雀跃的还没说完,突然!后排传来一道摔书本的声音,“砰”一下那女生吓了一跳,话也吓得咽下去了,哆哆嗦嗦两个人往后望去。
这一望,两个女孩子不由又同时咽了口水。
虽说这是最后一排,光线特别幽暗,但是有一种美人,就是她静静坐在那儿,你就已经感觉到那种逼人的漂亮水灵!
面对这陌生的小美人,一个女生心里起惑,她可是八卦好事者,对系里动态可是了如指掌,这样级别的美女没理由感到陌生的呀!但她是真的没有一点印象。
“什么叫……罪有应得。”
女孩子清清浅浅的声音,如果忽略其中的怒意,倒真是十分悦耳好听。
一个女生尝试着开口:“沈袭月那么冷酷无情,血洗了九座都城杀了那么多人,最后受到天下万民非议。难道他死……不是罪有应得……”
她这么说着,但见后排的美人嗤得冷笑了一声,清透的翦秋明眸,沉静地漾着幽光:
“最后一句话,你们都没有看明白。他不是你们可以非议的,谁也没有资格,包括那只白莲花。”
两个女生一怔,那美人一敛眉收了书,起身往外走,跷课都那么随心所欲。
一个女生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不由惊奇出声:
“她竟然跷课,不怕老师点名!”
“省省吧!你还没看出她是谁?”
“谁啊?我还一直纳闷来着,咱们系里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她就是苏槿呀!”
“苏槿?!不会吧,那个埋在实验室的学霸?”
“恩,她一直很少露面。平时都被教授叫走做研究,没想到今天的课竟然来了!”
“果然很古怪啊,还是个沈袭月党的,这姑娘的眼光是得多差啊!”
“就是!沈袭月虽然是帅,但心理多扭曲阴暗……看他对付人的狠戾,我看书都看得毛骨悚然!”
“要不说他也是可怜的,先被继父许配给了一个乡野疯子,遇上严沁雅追出临安城,后来青鸠那死变态,又将他掳去给糟蹋了。那时他才十五岁啊,就一直被当作禁脔囚在密室里,这不心性扭曲才怪呢!”
“按我说,严沁雅那时直接收了他多好!你看,沈袭月长得最帅不说,后来还是天下武功最厉害的。只可惜他世家身份,暴露得太迟了,要不然也不会因门第而错过了……”
“你刚才说——沈袭月武功最厉害?!”
“对啊,他从灵鸠宫出来就已经是——”那个女生说着,忽然眼睛睁大,对视上自己的同伴,两个人都是惊呼一声:
“那女主最后一剑是怎么刺中他的!”
“不会吧!莫非……沈袭月的死,是他自己亲手布下的局!”
另一个女生难以置信道,“真是那样,沈袭月就太恐怖了!把每一个人的心都算得那么准。他最后夺了江山反而开始杀戮无道,我说怎么那么不合常理呢!原来他是等着严沁雅,顺应民心杀了他,好把帝位和盛世繁华留给她……”
“难怪苏槿刚才会那样说,说我们没看懂他的最后一句话。”
“当时,他被女主当心一剑刺中,临死时笑了说一句:严姐姐,你要的江山为聘……可是袭月……再也回不去了……”
“哎,看来苏槿说的没错,他是真的!……真是好可惜啊!这么个深情的美少年,严沁雅当初竟然没好好对待。”
“是啊……想起来沈袭月这一生,都没有快乐过!惟有死在严沁雅手上,他才淡淡笑了一下……唉,想想都觉得好虐。”
昏暗的楼道内,绵延下无尽的阶梯。
苏槿低头走着下楼,蓦地心口剧烈一痛,猝不及防的痛袭来,她脚步一崴,直直坠落了下去。
四下绵延的黑暗倾时吞没了视野,无尽的沧沧幽黑中,手腕上的玻璃翡翠镂镯,如流星瞬间闪耀,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如丝萝坚韧的银线,冰冷锋利,隔开了黑暗的空间……
苏槿害怕得紧紧闭眼,以为迎接自己的是冰冷坚硬的地面,可是身体在空中失重下落,再飘然静止,竟没有丝毫疼痛袭来……
她微微凝眉,试探性睁开眼睛,蓬荜土墙,稻草屋檐,破败朽木座椅,还有纸糊的窗子赫然破了几个洞,零星漏进一些瓦蓝。
苏槿眨巴了眨巴眼睛,望着那零星漏进的瓦蓝,檐外明媚的橙沐暖阳,蓦地觉着几分纯净柔和,她淡淡伸出手触摸那缕洒进的阳光,腕上的玻璃翡翠镂镯,冰清剔透,在橙光折射下,宛如流动着金缕碧溪。哎?这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苏槿对着一团黑的双手,反反复复细看,才万般不情愿打心里承认,这双魔爪的确是她的。
开玩笑!她每日里研究所杀进杀出的,分析草药的那双手永远是净白漂亮,怎么可能像眼前这么脏!?
正当苏槿兀自郁闷时,身后响起了一阵细细的啜泣声,间或甚至没有哭声,只有绵延在吸气里的疼,似乎是声音的主人刻意咬着牙压低,柔弱下更带着令人心疼的坚忍。
苏槿转过身,望向屋内景象,却是瞠目结舌震惊在原地!
房梁上双手被缚悬着,一具青涩雪白的身体,全身不着寸缕,泼墨长发倾泻而下,映出一张小巧的脸庞,眉目如画,清秀绝伦,微阖的眼眸如星子明澈璀璨,只是紧紧地蹙着眉,嘴唇更是咬得泛白,克制着极端的痛不肯吭声。
苏槿一开始,甚至认不出眼前人是女孩还是男子,因为他生了一张雌雄莫辨,极致绝色的容颜,一种超越她认知的美,净澈得不染纤尘,魅惑得甘愿沉沦。她自问平生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人。
“妻主……别打……袭月了……”声音低低而瑟缩,褪尽了所有力气,末了几个音苏槿没听清楚,人就先晕过去了。
苏槿连忙找了张破旧凳子,晃晃悠悠踩上去,帮他解开缚手的绳结,看着少年这浑身深深浅浅的伤痕,她心里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是哪个禽兽舍得对这样的人儿下手!伤得这么重,那人也太残忍心狠了!
抱着人下来的时候,苏槿微微一愣,他的身子简直轻得不像话,腰肢很细很软,原本以为只是个孩子,但如今贴近了,发现他眉目已长开,身子也发育了,这让苏槿有点微微的窘迫。
她小心翼翼搂着怀里的人,缓缓迈下了破旧的凳子,一看见了床,迅速将人往上一放,连忙拿被子盖了严实。
瞥见没有露出半点的肌肤,她才长吁了一口气,坐到床沿边上,望着榻上的美少年,墨发凌乱铺洒在枕头上,还有几缕落在脸颊上。
苏槿缓缓伸出手,轻轻撩开遮掩他面庞的墨发,只是当她见到那张容颜,近距离、清晰的、完全的呈现出来,她还是瞬间被夺走了呼吸!
窗棂下的国兰碧叶通透,淡淡日光柔和似水,斜着铺洒进半开的窗子,或浅或深的勾勒出眼前少年绝世的轮廓。
她方才隐约见过,亦想象过了,但真正见到时,才发现原本的勾勒根本不足为道!她垂下了手,在寂静的房中划过一丝惊艳的翩影。
这是一张怎样的容颜!
白皙如冷玉的肌肤,映衬着微微弯着的唇,宛若冬露下盛开的一枝冰莲。窄窄的鼻梁,如雪峰上的凝冰棱晶,泛着亮光,俊挺卓然。少年的唇形如沾露的玫瑰,只是唇色很淡,如薄樱般浅清,但无损他的气质,反而让他有种惑人的美感。
铺排柔水的熹微日光下,苏槿细细瞧着身下的这个少年,只觉每一个角度都美到了一种摄人心魄的地步。那样的好看,让她都不敢细看了。
尤其是他那一双星眸始终紧闭着,眼线长长的,睫毛如扇,可以想象倘若他睁开眼,这双眼定能令天地万物失色。
看着少年俊秀冷眉,苏槿几乎是越细瞧,眉间就越蹙,声音里不禁有了一丝颤抖:
“这眉眼……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她情不自禁缓缓伸出手,想去触摸那墨梅般的眉眼,这般形状她曾在纸上绘了无数遍,只因那是她喜欢的沈袭月生的眉形,每每忆起,那眉眼纵使闭上眼她也是熟悉的。
只是倏然一下,苏槿停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