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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铭当然不是习惯拐弯抹角的人,索性说实话:“爸爸让我去接你。”
“接我?”袁想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你要谢谢爸爸,”他话里的讽刺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他对你多费心费力啊,又有新戏要拍了。”
袁想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才从北京飞过来,在这边刚开拍一上午,一条戏都没过,转眼易哲就给她接了新的。
易哲从没看好过《画中花》,拍摄周期长,回报慢,票房还不乐观。还有一个很可能的因素就是,王逸林和袁思是旧友,易哲对他心存芥蒂。不管怎么样,以后她拍这部戏都注定不会顺利。
钟洋跟过来,看她脸色不对,问道:“袁想,你没事吧?”
“没什么,”她有点自暴自弃地笑,“我们很快就要回北京了。”
下午又下起了小雨,王逸林顶着一头雨水回到了剧组,却心情很好,意气风发,看到袁想就笑呵呵地叫她:“袁想,快来看我淘的这幅画!”
袁想还在为下午的拍摄和易哲让她再次离开剧组的事感到惆怅,看到王逸林突然出现在休息室里,也不知道该喜还是忧。木然走上前,看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帆布袋。
王逸林拉开帆布袋的拉链,拉到一半顿住,扫了一眼休息室里的其他人,还故作神秘:“不行我只能给袁想看,走,去我那。”
钟洋原本还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听了他的话垂头丧气地坐回去,王逸林拉着袁想去了他的工作间,
只有他们两个人,袁想心不在焉地站在他办公桌前,她又不懂画,但是看王逸林兴致很高,便也努力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王逸林的表情却变得凝重,全然没了刚刚的嬉笑,他抽出纸巾擦去帆布袋上的水珠,擦了半天,唯恐还有水珠落出来溅到画上。终于他慢慢拉开拉链,像对待一件易碎品一样,小心地把画从里面拿出来。
袁想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幅裱装精致的女人半身画像,画中人身体luo露,头发散落在背后,零星的几缕发丝荡在锁骨间。她双手捧着一只饱满的苹果,臂膀遮住胸前最娇艳的那抹风情,露出纤细的腰肢和引人遐思的胯骨。
她眼神丝毫没有羞怯,柔情似水,充满着爱意,仿佛一直在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画下她年轻美好的身体的画者。
那赫然是袁思的脸。
王逸林收起画时的动作是平静的,轻描淡写:“我准备把它用在《画中花》里,想征求你的同意。”
袁想愣愣地抬起头:“这是你的,你来决定。”
他主动说起画的来历:“我昨天在拍卖会上看到的,吓了一跳,不过拍回来没费什么周折。这幅画没有落款,作者不详,所以不是很值钱。”
袁想察觉到自己又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她指甲没注意剪,深深嵌入皮肉里。她松开手,看着掌心一排印痕:“袁思有画家朋友吗?”
王逸林收好了画,把它锁进柜子:“我不知道,但是能画这样的画的人,也只有易哲了吧。就是不知道,如果是易哲,他怎么会让这画流到拍卖市场呢。”
提到易哲,袁想犹豫了半天:“今天易哲让人通知我……”
“嗯,你们公司已经找我沟通过了。”王逸林拍她的肩,示意她轻松点,“袁想,你不必想太多,在这边专心拍就好,能拍一天是一天。去吧,那边应该要开工了。”
袁想跟王逸林回到片场,他跟林导做了交接,开始接下来的拍摄。
导演换回王逸林,袁想更加紧张,因为这意味着更高的要求。王逸林却没急着开机,而是在片场放起了音乐,告诉她这将用于最终成片里的插曲。
他对电影配乐的把握一向保持着高水准,那首曲子是小提琴与钢琴的合奏,曲调伤感,富有感染力,袁想听着这旋律,人渐渐放松,不知不觉就融入到了剧情里面。
开拍前王逸林对着她的耳朵悄悄说了一句话。
“袁想,你可以,把对袁思的情绪融入到这部戏里面。”
她微微一怔。
她一直不知道片名《画中花》的含义所在,而王逸林决定要将袁思的画像用在影片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画中花”指的就是袁思?
旋即王逸林已经回到了监视器后面:“准备好。”
周梦琪拥有过硬的演技素养,开拍之前,人就早早进入了状态。
他很照顾袁想,懂得怎么带着她也一起进状态,这条戏拍下来,袁想自己觉得还算不错,但可以拍得更好点,忐忑不安地等王逸林喊“卡”然后重拍。
等待中的“卡”迟迟没出现,反而是一声“过”让她发起了呆。
周梦琪也呆滞住,不可置信的样子,低头开玩笑道:“想想,我出现幻觉了吗?这个人让我一条过!”
王逸林边指挥调整机位和灯光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周梦琪:“周先生,你对自己刚刚的表现不满意吗?”
周梦琪假装四处看风景。
接下来的拍摄依然磕磕绊绊的,袁想却放松了许多。
她在当天深夜收到了顾透从伦敦发来的信息:“我到了,勿念。”看了一眼,安心地睡过去,一夜无梦。
易铭来接她是三周后了,他来得低调,派助理来接她,自己在车里等。袁想和钟洋上车后,他还假惺惺道:
“本来想让你在这边多拍一段时间的,不过这剧是大制作,趁早去试镜,签了合同才踏实。”
袁想淡淡道:“哥哥费心。”
易铭说:“一家人嘛。”
钟洋并不了解他们家的复杂情况,疑惑地旁观着,一言不发。易铭的目光却不经意地从她身上掠过,笑起来:“你找助理的眼光不错。”
钟洋暗暗白了他一眼,往袁想那边挪了挪。
袁想先前拍戏都是直接上,这还是头一次要先试镜。
对方是国内的一线导演,这部电影是魔幻主题的大制作,据说圈里的“四大花旦”为了女一号的角色抢破了头。女一号是没有袁想的份了,她这次试镜,是要争取女二的角色。
通常电影里的女一都是坚强与善良的化身,往往不是最美的那一个。袁想这个女二号的人设就十分讨喜,精灵族的族长,外表是纯洁无暇的绝美少女,不老不死,没有七情六欲,戏份说少也不少,全片四分之一都有出场。
有了易哲那一层关系,她试镜只是走个过场,导演当场拍板。
就听一个低沉却妩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不是袁小姐?”
袁想回头,就看见白羚笑吟吟地走进门。她穿着一件衬衣式的长裙,松松地系着腰带,乍一看还以为她把浴袍穿了出来,但她披散着长长的卷发,穿起这件衣服慵懒而随性,衬托出风流的身段来。
“白小姐。”
导演说:“你们两个认识?那正好,以后就要合作了。”
袁想本来还好奇四大花旦哪一个能抢到女一号,没想到让白羚得了手。
“白小姐……”她刚要客套两句。
白羚亲热道:“喊白羚姐姐就行,喊我声姐姐不占你便宜吧?”
“白羚姐姐,”袁想当然不会拒绝对方的主动示好,“以后多关照了。”
白羚“咯咯咯”直笑:“恭喜了郭大导演,袁想这种资质的新人,你用了绝对是赚的。”
“袁想确实不错,”郭导说,“我昨天看过《水月》的预告片了,新人这样的表演很难得。”
“诶?”《水月》已经出了预告片,袁想都还不知道。
郭导说:“还是周导听说你要来试镜,特意发给我的,她对你挺上心的。”
袁想回家就上网去搜,《水月》的预告片也才刚刚在网上发布,她紧张地点开看。
她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脸,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剪辑得很唯美,整个画面都是在一种悲伤与美好糅合的基调中展开的,预告片刚发布不久,评论的人不多,但大部分都是赞许的声音。
“这片子颜值逆天啊。”
“女主的脸好小……据说几乎是素颜出镜?美妆博主来818?”
“到底什么时候上映?据说要提档啊,避开大片季。”
“就凭袁想这张脸,不管她是不是关系户……我完全黑不起来。”
她还要继续看下去,手机屏幕却定格住,没过几秒,切换成来电显示,顾透给她来了电话。
“看到预告片了?”
“嗯,我刚看。”
袁想开心地回答,她有点不敢相信片中那个漂亮的姑娘就是自己。周嘉仪的镜头下的她,明亮而温暖,那是她做梦都想成为的自己。
“很美。”顾透的声音是带着笑的,顿了顿,“我很想你。”
“真的吗,”她不知道自己问的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脸红了半天,又问他,“你妈妈身体还好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透刚说了一个字:“我……”
她飞快地看了眼台历,抢过话头,自顾自地说:“我差点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在那边跟你妈妈一起过吗?吃蛋糕了吗?嗳,嗳,现在英国是几点来着?”
她高兴过了头,连珠炮似的,一直说话一直说话,不给人家插话的机会。直到突然反应过来,才收了声:“对不起,你说。”
“要来我家吗?”他在电话里的声音是那么温柔,“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