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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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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在重庆的江北机场降落,剧组拍来接机的人很快与她们碰上头。在飞机上精神了一路,一上车袁想就倒在钟洋肩上睡着了。没过多久,车驶入城区,有点堵,走走停停颠簸中,袁想被窗外的车喇叭声叫醒,茫然地往外看去,车窗外的天空在下着小雨。

    重庆的地势错综复杂,她呆呆地看着车穿出地面,开过高楼,不断地上坡,下坡。钟洋晕车很严重,拿着个塑料袋在旁边,吐也吐不出来,一张脸憋得青红交错。

    总算到了剧组,片场是搭在老城区的一栋旧公寓楼里的,王逸林不在,只有个副导演在负责拍摄。

    重庆冬天的湿冷袁想从没体验过,她裹着单薄的外套瑟瑟发抖,好在剧组正在拍冬天的戏,看到镜头后的周梦琪穿着大衣裹着围巾后,袁想松了口气。

    她头一次目击到周梦琪的拍摄现场,颇有兴趣地站在一旁观摩。

    周梦琪演的是一个敲门的场景。

    习惯了王逸林的电影就知道,他电影中故事太多,连敲个门都能敲出百转柔肠。

    周梦琪慢慢踱步到门前,他的眼神是疲惫却坚定的,站在门前他没有立刻敲,而是看着门踌躇了很久。袁想仔细观察,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一会儿的功夫换了好几种。他终于敲了下去,“咚咚咚”简单的三声,敲完他转身就仓惶离开,连背影都是戏。

    “卡!”想不到这样的表演还是不能过,副导演上前,恭敬地喊了他一声:“周先生。”然后与他讨论刚果那条戏有哪些地方还需要再处理,周梦琪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非常严肃,接着便又按照讨论好的再来了一遍。

    这条戏终于拍过,中场休息,周梦琪立刻收起刚刚的严肃,跟副导演一起走过来:

    “想想终于来了。”周梦琪笑起来一点影帝的架子也没有。

    “周先生,林导。”袁想甜甜地喊人。

    林副导演说:“今天不凑巧,王导有事出去了,袁小姐,今天暂时没有你的戏份,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

    袁想正好累了,求之不得。钟洋此时还一脸菜色地坐在角落的一个小凳子上,别说让她来照顾袁想,不让袁想反过去照顾她就不错了。袁想得了特赦,去喊钟洋一起收拾收拾就走。

    王逸林果然像预想的那样,预算超支,安排的住宿从简,就在片场隔壁的另一座公寓楼里。袁想好久没有走过这么狭窄的楼梯,颤颤巍巍地走上三层楼,开门进去,还好,里面翻新过,仔仔细细用墙纸和地毯打理过了,家电设施也很齐全。

    给她的是两室一厅,袁想住在主卧,钟洋住次卧。剧组的工作人员帮她们把行李搬上来,就下了楼,袁想对着冷冰冰的屋子发起了呆,钟洋“噗嗤”一笑,拉她走进她的卧室,找到遥控器开了空调设置温度:

    “不习惯没暖气?”

    袁想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这会儿,有点蒙圈,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将要生活多久。钟洋其实也有点不知所措,但看袁想先脆弱了,便把自己的那份焦虑隐藏起来,担当起照顾人的角色,她安慰着袁想在床上坐下,自己也坐下来。

    抖了一会儿,卧室里渐渐地温暖起来,袁想感觉有点干燥,回头一看钟洋,她正用手机唰唰在京东上下单买了两只加湿器。

    “精油你喜欢什么味道?葡萄柚?甜橙?佛手柑?还是薄荷?”钟洋一并买了香氛,放下手机也不闲着,打开袁想的行李箱,帮她把带来的衣服一一整理好挂进衣柜。

    这样一看钟洋真不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刚刚还晕车晕得生不如死呢。

    到了傍晚时分,钟洋接到周梦琪的经纪人打来的电话,他们做东,整个剧组给袁想接风,请她们一起下楼,找个酒楼吃饭。袁想便换了身衣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跟钟洋一起出了门。

    外面的小雨依然在下,好在周梦琪的车就在楼下等她们。

    到了酒楼却吃的是东北菜,影帝贴心又随和地提她夹菜:“想想多吃点,以后吃这些的机会就少了,在剧组天天吃酸辣粉。”

    一桌子人哄笑,看来他们是深有共鸣,袁想向周梦琪道谢:“周先生费心了,以后多多指教。”

    周梦琪转眼入戏:“一家人不用客气。”他指的是他们在《画中花》里演的是一对父女。

    席间钟洋坐在袁想身边,很明显的心不在焉。

    袁想夹了一块酸菜排骨吃,又瞥见她在桌下拿着手机回复微信,打字的速度很快,与其说快,不如说是激烈。

    探过头去,小声问:“吵架了?”

    “嗯,”钟洋打出一行字,又删掉,把手机放回桌上,“不是什么大事。”

    袁想无意看到了她手机上的几行内容:“崔黎是北京人吗?你来重庆他怎么说?”

    “他不同意,要我辞职。”

    她们俩正交流着,林副导演注意到她们的窃窃私语:“小姑娘们在偷偷说悄悄话呢。”

    只能暂停,钟洋红着脸抬起头:“哎,哎,林导对不起,我在求袁小姐批我几天假好在重庆逛逛。”

    林导笑:“是该逛逛,重庆的小吃没个几天还真吃不下来。”

    桌上人的话题便转到重庆的美食上,周梦琪在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宠溺地摸摸袁想的头发:

    “想想,有空带你去吃。”

    袁想心里漾起一丝异样的温暖,她点头说着“好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周梦琪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怜爱,就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毫无顾忌地展现出来。

    她想多了?原以为周梦琪只是没架子而已,现在又觉得,他的温柔好像只给了自己一个人。

    回到住处才有机会与钟洋继续刚刚的话题。

    袁想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钟洋,崔黎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我把他骂了一顿,怎么这么不尊重我的工作,”钟洋一提这事气得不行,“谁缺钱了,要他养。”

    “骂了一顿?”换成袁想绝对做不出这种事,让她对顾透稍微提高一点音量说话,她都有点舍不得。

    钟洋说:“你不用担心。他服软了,说会过来看我。”

    袁想却比她还要欣慰:“那就好。”

    大概是看到钟洋才甩掉兰一,就找了AA的主唱,结果又火速分手,跟现在这位在一起。袁想都替她提着一颗心,怕她这段感情也草草收场。

    钟洋看上去对什么都是满不在乎的态度,谈恋爱跟过家家似的,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钟洋自嘲地笑了两声,转而问袁想:

    “你呢?顾透什么时候来看你呀?”

    “咦?”袁想陷入了回忆的搜索中,她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早就觉得你们不对,我猜得没错?”钟洋说,“我一直等你告诉我,估计等不到了,我憋不住,就先说出来了,反正这事我早知道了。”

    袁想想不通:“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

    钟洋经不住问,老实交待:“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在剧组发烧,他送咱们去医院吗?”

    “啊?”那个时候……袁想才刚开始对顾透有了异样的情愫,钟洋眼力这么毒?

    “后来我们不是都睡着了?我睡到一半醒过来,看到顾透偷偷亲你……”

    袁想对这个信息的接受度严重缺失,抓着钟洋的胳膊让她再说一遍。

    钟洋又说了一遍,袁想还是愣愣的,没接受过来,借口要洗澡,抱了几件衣服出了房间。

    她进浴室放了水,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掐了掐脸颊。

    不是做梦啊,原来他那么早,就喜欢自己了。

    袁想死去了好久的少女心彻底活了过来,她在莲蓬头下冲洗着自己的脸,笑容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了。

    洗完澡出来,钟洋从自己的房间里朝她喊了声:“刚刚你电话一直响。”

    袁想飞奔回房间,看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是顾透的,急忙拨回去。

    “喂?”

    “在干什么?”他说,“我在你楼下。”

    袁想从窗户探出身到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什么,她说:“你等一下。”抓了件外套披上,匆匆跑下楼。

    雨已经停了,她跑出院子,果然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亮着灯。走过去开了车门,顾透看到她湿着头发就跑了下来,有点讶异,立刻开大了车里的暖风。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袁想有点遗憾地想,一前一后这么近,要是可以坐同一班飞机该多好。

    顾透说:“你第一次来重庆,我不放心。”

    顾透带她去了他之前说过的,替她安排的住所。就在不远的一个高档小区里,环境确实比剧组给的要好得多,袁想进门的时候,地暖开着,屋子里暖烘烘的。顾透替她把外套挂起来,她里面穿着洗完澡时匆忙换上的衣服,没挑好,暖和却幼稚到家的小熊绒毛睡衣。

    一脱外套她就傻了眼,遮着掩着,想立刻瞬移回去。顾透没笑,眼睛却都弯了,进卫生间拿了毛巾出来,替她擦头发。

    不知不觉,他的头垂下来,那么近的鼻息,由不得她不主动凑得更近一点,吻吻他的鼻尖。

    “好喜欢你。”明明是她忍不住吻他,反而是他感叹了,他单手抱了她,让她把头埋进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