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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人群蜂拥而至,扎克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索性直接甩给了穆罕默德处理刚才的烂摊子,自己叫上杰帕德躲在角落里偷懒。
“穆罕默德先生!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啊?就刚才,那火是您放的吗?真是太惊人了!呦——啊嘣!吓死我了。”
穆罕默德尴尬的笑着应付,心里将扎克问候了一遍。
……
扎克躺在地上,紧闭双眼,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一动不动地没有一丝反应,任由杰帕德怎么推搡也没睁眼。
此时,亚瑟的内心世界里……
“啧,你小子真是麻烦死了,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好吗。”扎克的语气极不耐烦,望着趴在地上的亚瑟,心中颇感无奈。
“这儿太无聊了,除了你留下的这个黑球以外就什么都没了,不过,我也不是一直都在发呆嘛,我在思考,思考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我打量着扎克的表情,显然他不太感兴趣,板着脸抱起肩膀高深莫测得像是得道的仙人。
“你说,我释放的火焰几乎都是瞬发,虽然已经是我一瞬间能爆发出的最高浓度的魔力攻击了,但魔力却并没有凝聚完全,喷出的热量也不够高,甚至在半空中就会损失一部分热量。所以我在想,如果可以通过运转魔力加持在魔法上,在体内将火焰二次加温,只要不超出身体的极限,在实在忍受不住之前才发动,是不是就能将魔法的威力最大化!还能打对手一个出其不意。”
“你自己头脑简单别把别人也想得愚不可及。”扎克不耐烦地否定了我的玩笑,“暂且先不谈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你知道魔力喷薄而出所需要的力量有多大吗,那么庞大的力量如果在体内循环,不只是你的肌肉会被烧灼萎缩,就连每一根血管都会承受不住而爆开。极具压缩魔力来提高威力的想法确实看起来有可行性,但一般人是不可能承受住这种压力的,你会死在对手前面。”
“与其用那种方法提高威力,其实提高你自己魔力的纯度是更高效的办法。”
第一次听到魔力也有提纯之说,我半信半疑地示意扎克继续说下去。
“魔力的多少,很大程度上来说,是先天决定的,这是天生的实力鸿沟,有的人自出生的那一刻起,魔力就是普通人的百倍千倍,这是无法通过后天弥补的,因此魔力的提纯是很重要的。魔力是由人的生命力转化而成的产物,会受到体内各种因素的干扰而丧失活性。比如,身体里的毒素,过激的情绪触动,甚至是吞咽动作的细微差别,都会让你的魔力纯度大大降低,充满杂质的魔力,自然也就不会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每个人都有千奇百怪的提纯魔力的方法,这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只需要微微眨眼就能调整自己的状态,也有人穷尽一生也没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
“听你说的这么玄乎,意思是你会喽?”
“我没必要告诉你,你也别想着在我嘴里套话。信不信由你,我说了这么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你到底是听我的建议,还是不知死活地去尝试你自己想出来的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跟我没关系,就算是你的灵魂承受不住压力爆散,也只能怪你自己。”
“别这么小气嘛!就透露一点点,至少告诉我调整状态是什么感觉啊,要是抓到窍门我也不至于还蒙在鼓里不是?”
“无可奉告。”
“哎呀通融一下呗,就一小点。”
“无!可!奉!告!”
扎克板起脸,也不再继续跟我废话,手心里出现一根冒着寒气的长钉把玩起来,那钉子上散发出诡异的气息,让我感到极其不舒服。
“那……跟我说说有关你说得那个‘罪孽’的力量吧,就是那个黑衣人正在收集的那光球。”
扎克的表情微变,立刻严肃起来,满眼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要谈到七大罪,得先从昔拉开始讲起。”
“你知道谁是昔拉吗?”
似曾相识的名字,但一时间还想不起来,只能微微摇头。
“世人都知道,赫拉是诞生的第一个神,却不知道她也只是世间的一颗种子孕育出的产物。”
“她的生命,起源于凌驾在这个世界之外的一种力量——一颗种子。她是从那颗种子里孕育出的生命,只是,其实那种子其实在她出生之前,那颗种子就已经诞生出了自我意识。”
“昔拉,理应是第一位诞生的神明,在那颗种子里,她是第一个诞生出自我意识的神,而不是赫拉。那种子里的强大生命力造就了她,也让她掌握了超脱于这个世界以外的规则的力量。”
“她是不应该出现的产物。世界之外,有一个陌生的神明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昔拉。他是创造种子的神,没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没有人见过他,就算是昔拉也没有。”
“他降下神雷劈开种子,希望抹杀昔拉,但却没有将种子完全击碎,而是将其一分为二,将缺乏生命力的一半分给了昔拉。可能,在他眼中,昔拉会因为生命力缺失而慢慢消亡。但很可惜,昔拉在一次次濒死状态下却总能幸存,最终反而掌握了‘死亡’的力量,这种毁灭一切的神力,不光能摧毁一切拥有实体的物质,甚至是难以触及的时间、空间,几乎任何东西,都可以被她摧毁。”
扎克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在谈及昔拉的时候,眼神里不经意闪过一丝同情,但转瞬即逝,瞬间消失不见。
“所以,她是怨恨想要杀死自己的那个不知名的神,才会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魔女喽?可是这些跟人类有什么关系,跟赫拉又有什么关系?这两人之间难道也有什么过节吗?”
扎克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道:“这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过节,甚至赫拉不知道自己有个同源同种的亲长姐。”
“昔拉确实怨恨想置自己于死地的那个神,但不管怎么说,她是那颗种子里诞生的生命,甚至连性格脾气都与赫拉相差不大。她没有被怨恨冲昏头脑,也不去在乎那个神,她只是安安稳稳地生活,没有招惹任何人。”
“她羡慕赫拉,羡慕赫拉全身萦绕着生命的气息,羡慕赫拉赋予万物生命的能力,也羡慕她只挥手间便可创造新物种的天赋。她看见了赫拉创造人类的过程,望见赫拉创造出的物种围在赫拉身边欢庆,她由衷地替不再寂寞的赫拉感到高兴,也是在那一刻起,她的寂寞感也促使着她去实践一个计划——她要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物种。”
扎克的回忆戛然而止,意味深长地冷笑道:“哼……多讽刺啊,主管死亡的毁灭之神,居然妄图创造生命。而结果……显而易见,她不可能成功,用神力创造出的东西狰狞可怖,丑恶不堪,即便复刻出赫拉的创造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在最终注入神力的刹那,昔拉创造的生物,就会失去原本规划好的外形,化作狰狞丑恶的怪物。也就是……魔物。”
魔物竟然是昔拉创造出的物种!
这种颠覆三观的说法令我吃惊,却发现又找不出什么问题,似乎也足够合理。
“即使魔物相貌不堪,丑恶凶悍,但昔拉却像赫拉爱自己创造出的人类一样为它们倾尽所有。她不愿意去接触赫拉,因为害怕自己的身份和相貌遭到赫拉的厌恶,也知道魔物的凶残嗜杀,害怕它们伤及赫拉的民众,所以她为魔物划清界限,城池是人类的居住地,而她的子民,只可隐匿在深山或密林之中,她不想让两方有所接触,也不想看到双方互相厮杀,因此她带着魔物,躲进了极其隐秘的深山中。”
“人类是贪婪的,越是安宁祥和的生活,越是平淡富足的生活,他们就越是贪心。越来越多的人类组建了冒险者这么一个职业,打着探秘世界的旗号大张旗鼓地入侵山林,其实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那不知疲倦的神经罢了。冒险与杀戮,总是相辅相成的。冒险者们猎的兽皮,采的草药,都变成了一枚枚货币钻进自己的口袋,而贪念,也像是无法扼制的瘟疫,刺激了每一个渴望富有却总想着不劳而获的庸俗之人。”
“人类开始大举入侵深山,开凿山体,破坏地貌,砍伐森林,污染水源。最终,无可避免的,人类发现了魔物的存在。”
“排除异己,是刻在人骨子里的规则,发现未知的生命,却又开始惧怕被夺走自己的地位。他们畏惧魔物的强悍肉身和暴躁的力量,却也因此更坚定了剿灭魔物的决心……因此,一场堪称浩劫的灾难降临在魔物的巢穴。凭借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人类摧毁了一个又一个魔物的巢穴,绞杀成千上万的魔物。直到发现魔力的存在,魔物的骨骼,皮囊,甚至是毛发,都是可以用来提纯魔力的珍贵材料,这场打着维护主权名义的领地保卫战也就自然而然的演变成了单方面、无休止的屠杀。”
“如果你是统治者,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子民生灵涂炭吗?”扎克眼神很冷,望向远方出神。
“昔拉带着满腔怒火,屠杀一座又一座人类的城池,她对人类恨之入骨,也逐渐痛恨创造出嗜血人类这一种族的赫拉,怨念将她完全吞噬,对人类的怨念,对赫拉的怨念,以及对自己创造者的怨念,将她变成了一个嗜杀的魔女。有她在的地方,就会遍布死亡和鲜血。”
“随后,她创造了七个恶魔……与其说是‘创造’,不如应该说是转化。就比如我,我也曾是人类之身,不过由于某些原因被她掏出了心脏,最后变成了现在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
确实,扎克的身体感觉不到一丝生气,触感也凉得可怕,完全没有体温,却又不像死者一样肉身腐败,反而像是婴儿一样皮肤滑腻,加上他堪称变态的自愈能力,没有任何一种生物拥有这样的特性,至少我从没听说过有这种生物存在。
“那……我听那个叫比鲁斯的人叫你噬心,还叫穆罕默德了,你和穆罕默德是什么关系?你们的那些名号是什么意思?他跟你一样也是恶魔吗?”
一次性问出这么多问题,扎克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拍开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聒噪,你怎么跟苍蝇一样烦人,一个个问,问这么多让我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