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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悠仔细地看过地图,发现离这里最近的界限还是那个山坡。她不由对自己那无论如何都得跳坡的命运产生了些许悲叹。她收起地图,整理了一下心情,沿着邱拾指的路走去。
穿过一片垂柳,那所小竹屋赫然眼前。尤悠在竹篱前停下,静静地看了那小屋一会儿,心里忽生出一丝怅然。
没想到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事,好像很紧张似的。
她想到这里,对自己有些无奈。明明都是书里的剧情,想知道的话出去看原作就行了,何必多想呢。这里只是虚拟的世界,虽然那些快乐满足都很真实,但也该到说再见的时候了。不道别也没关系的吧,反正出去以后,这个世界里就再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她轻轻叹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时近日落,霞光满天。一束束红光在林中穿梭,眼前的景色如蒙上了一层红绡,分外旖旎。尤悠沉浸在这如画景致中,不由地放慢了步伐。草叶摩擦着鞋底,发出沙沙的声响,听来如此安宁。
安宁?
尤悠猛地顿下脚步,四下看了看。犹记得第一次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黄昏,林中鸟雀归巢,嘈杂喧闹。为什么现在却连一声动静也听不见?
是作者的第二次描写没有写到鸟雀?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让万物寂然?
正当尤悠带着些许恐惧认真思索的时候,一种奇特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细细听来,那是女子的娇喘声,夹杂着断续的□□,暧昧淫靡。
尤悠心上一惊,已经猜出了几分。
非礼勿视!何况她还赶着回去,不能节外生枝。嗯,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继续走!
尤悠深呼吸了一口气,迈大步往前走。然而,片刻之后,她却看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画面。
『盛夏时节,草木繁茂。满目碧翠中,几树紫薇灿然如霞。花枝轻颤,香粉微摇,抖落撩人风情。花下,两具赤/裸的身子交缠。唇舌相抵,肌肤紧贴,辗转之间,揉碎一地落红。』
脑海里浮出这行字的时候,尤悠的心跳瞬间加快,脸上直发烫。
18/禁啊!还是直播啊!看了会长针眼的啊!!!
尤悠心中慌乱,正要离开。却不想举动仓惶,生了声响,引得那二人注意。
等那男子支起身来的时候,尤悠方才看清他的脸,她心上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人,竟然是邱拾!
邱拾看到她,亦生了惊怯之色,他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说话,一双玉臂却轻轻揽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低。一双香唇熨贴而上,封住了他的嘴唇。
这一吻,深浓。粗重的呼吸里夹杂着微微的啜吸之音,让尤悠愈发觉得羞窘。她一时怔忡,竟迈不了步子。
原来,他匆忙离开是为了此事?——尤悠心中对邱拾的印象在刹那间被推翻,所有的认识都混乱了起来。
这时,那本在邱拾身下的女子将手臂一推,翻身起来,反将邱拾压在了身下。她挺身坐起,将一头黑发往后一甩。
『只见这女子肌骨均匀,蜂腰酥胸。雪肤晶莹,光洁如玉。许是因为霞光,又或是因为春情,她通身微红,艳若紫薇。她轻咬着一缕青丝,微仰着头,眉宇轻蹙,星眸半阖,强忍着口中的娇吟。
涔涔香汗,湿她发鬓。汗珠汇成一汩细流,滑过她圆润脸庞,坠在她纤美锁骨,又沿着玉峰轻流而下,至那平坦小腹,最后,隐入了吞吐的花蕊。
这般柔情,谁能抗拒。如此蜜意,岂能辜负。她身下的男子,似乎也早已被慑服。随她款摇律/动,任她销/魂蚀骨。』
尤悠的大脑再一次当机了。曾经在《深锁》中的经历,与此相比完全就是小儿科。正当她满心纠结,手足无措之时。那女子转过头来,冲她嫣然一笑。她神色妖娇,眉目之中尽是挑衅。尤悠被那眼神震了一下,不由地全身一颤。她醒过神来,转身就跑。
其实尤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但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隐隐觉得难过。似乎只有逃开了,才能摆脱。她慌不择路,早已忘了方向。霞光渐渐收去,前路晦暗。树木似乎永远没有穷尽,延伸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不知跑了多久,尤悠心跳越来越快,汗水泠泠,湿了衣衫。她大口大口地喘息,却不敢停下来。直到眼前只余下一片苍茫的灰暗,她才略微放慢了脚步。
糟了,这是哪?
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迷路,四周的景象完全陌生。天色已经全暗,虽有一弯月牙悬在天空,却依然无法照亮前路。她擦了擦汗,安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伸手在包中掏了一番,取出了地图,又拿出先前邱拾给她的火折。她拔开塞子,试着吹了吹。但她呼吸短促,气息自然不定,加之紧张,吹了好几下都没有成功。
她的心绪极乱,又逢一阵夜风,满林树叶沙沙作响,黑影摇晃,更添出几分恐怖氛围。她忽然想起了曾经听过的那句话:这附近狼挺多的哟。
这么一想,恐惧蔓延,让她的手不自觉地发抖,一不小心将火折落在了地下。她忙蹲身去捡,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想也没想就惊叫了一声,闭上眼睛,抱住了脑袋。
略带着不悦的嗓音在她头顶上响起,冷冷问她:“你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
尤悠混乱的心思竟被这个声音压制至冷静,她抬头,怯怯唤了一声:“师父……”
朦胧的月色之下,尤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根据经验判断,他一定是皱着眉头在生气。她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好,依旧保持着那个蹲着的动作。
杨易均见她迟迟不起身,也蹲了下来,抱怨说:“还说知道该怎么回去,幸亏我没信你!你知道自己现在离界限有多远吗?”
尤悠望着他,问了一句:“你没回去?”
杨易均不自然地沉默了一会儿,继续用那不悦的语气说:“我已经说了吧,我才不信你能找到回去的路。我要是走了,你还不知道会……”他打住了自己接下去的话,转而说,“你在发什么呆,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他在担心我”——这个念头在尤悠的脑海里只逗留了一瞬。相比之下,“他在担心我惹出更多的麻烦”才比较合理。她低着头,说:“我刚才……”她只说了三个字,就说不下去了。方才看到的场面浮现在脑海中,让她又觉得难受起来。其实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这顶多就是一篇文里的一段描写罢了。她想到这里,转口说,“我刚才想点火折,一直点不着,所以慌了……”
杨易均听了她这句话,重重地叹了口气,“火折呢?”
尤悠在地上摸了摸,捡起了火折,递给了他。杨易均接过火折,轻轻吹了吹,继而用力甩了几下。火星一跳,瞬时燃起,晕出一圈昏黄的光。杨易均将火折递回她手里,说:“这东西烧不了多久的,下次先扎个火把。”
尤悠双手捧着火折,默默地点了点头。
藉着火光,杨易均稍稍打量了她一下,犹豫着问:“感冒好了?”
尤悠点头,“嗯。我去过神农世家了。”
杨易均皱了皱眉头,却不多说什么。他起身,用柔软到近乎无力的语气轻轻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
尤悠答应了一声,跟着站了起来。手中的火折明灭,让她有些不安,她不由自主地往杨易均身旁靠了靠。
两人正要起行之时,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笑声,悦耳清脆如银铃一般。杨易均毫不犹豫地将尤悠拉到了身后,抬眸望向了声音的来处。
只见林中飞出几丛青幽的火焰,直冲他们而来。尤悠大惊,脑海里立刻窜出“鬼火”二字。杨易均却不屑地开了口,说:“堂堂神农世家,只会用这‘流火飞萤’吓唬人不成?”
他话一出口,那几丛火焰骤然散开。原来那火焰,竟是成千上万只的萤火虫。点点萤光飞舞盘旋,如星辰闪烁,缀得林间幻美无比。
萤光之中,一名女子袅娜行来,却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尤悠看见的那一位。此刻,她披上了一件丝罗长衫,薄如蝉翼的料子半遮半掩,那曼妙身段隔上一层朦胧,愈发引人遐思。她笑着,一双明眸直直地望着尤悠。
尤悠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悚,不由地低了头。
“原来姑娘不是普通的小乞丐呀。”女子开口,声音里含娇带媚。她的眼珠子一转,目光柔柔地落在了杨易均身上,笑问,“不知这位哥哥是何门何派,怎么称呼?”
“谁跟你哥哥妹妹的,恶心。”杨易均一脸厌恶,说,“听着,你要做什么我们不管,你也别找我们的麻烦。就这样。”
杨易均说完,拉起尤悠转身就走。
那女子抿唇一笑,身形一晃,转眼间挡在了他们面前,“这倒有趣……”她笑着,上下打量着杨易均,她话音一转,陡然间冷若刀锋,“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能抗拒我的诱惑,你也不例外!”话音未落,她抬手出掌,击向了杨易均的胸口。
杨易均推开尤悠,侧身一让,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皱着眉头,神色冷冽,说:“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女子一听,挺身迎上,笑说:“打呀。”
杨易均的心中愈发厌恶,他抬手肘击,攻她咽喉。
女子手腕一翻,脱出了他的钳制。她的身子柔软如蛇,敏捷轻灵,避开了他的攻击不说,还反缠住了他的手臂。她媚眼如丝,笑问:“你既认得出我的‘流火飞萤’,就该知道我的来头。神农蛊毒流,岂是你能匹敌的!”
杨易均心知不妙,正要拉开距离。那女子却嫣然一笑,凑近他,轻轻吹了口气。
如兰芬芳扑鼻而来,不由分说地涌进肺腑。杨易均的身子微微一僵,神情之中竟生了恐惧。
女子笑着松开了手,退身到了一旁。她轻抚着自己的樱唇,笑说:“‘媚噬’——中此蛊者,终身都是我的奴隶。”
尤悠听到这句话,几步上前,关切问道:“师父,你怎么样?”
杨易均伸手捂住口鼻,慢慢跪倒了下来。他咳嗽了几声,干呕起来,全身不住地颤抖,显然难受至极。尤悠慌忙从包中取出了小刀来,护在杨易均身前,对那女子说:“你别过来!”
“好蠢的丫头。别急,马上就轮到你。”女子笑道,“女人皮娇肉嫩,用来养蛊最合适不过。”
原来一切都是蛊虫作祟!难道,邱拾也……
她想到这里,忿然说道:“亏你还是神农世家的人!竟然用蛊害人!”
女子听到这话,眉峰一蹙,眸中微泛杀气,“说得好。纵然是我蛊毒流,也必须守神农世家的规矩,以蛊害人,必受断筋之刑。所以,我不能容你活着!”
尤悠还来不及懊恼自己的口快,那女子出爪,抓向她来。杨易均见状,将尤悠拉进怀里,护着她趴下。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林中的萤火忽然熄灭,月华清冷,笼罩而下。
邱拾的声音里满是佻达笑意,说:“鸢萝师姐好生无情,既然欢好,哪有不做完全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