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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头泼下的水,冷彻骨髓。混沌的意识骤然清醒,所有的感官都在一瞬间恢复。
杨易均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却被血水模糊,看得见的,只有一片朦胧的嫣红。身体如灌了铅一般,沉重麻木,动弹不得。他挣扎着动了动,就觉疼痛如火焰般烧过每一寸肌肤。他知道自己受伤了,但那太过密集的痛楚,让他一时无法分辨伤在何处。
纷乱的思绪很快被理清,他记得自己出手攻击了《深锁》的女主角,然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住。他失败了吗?那现在,他在哪里?
他正思索,却被粗鲁地抬起了下巴,吼声传进耳中,震得他的脑海嗡嗡作响。
“快说!是谁指使你的!”
他这才看清,说话的人是一个腰圆体胖的彪悍女人。一身藤甲,手执着长鞭,脸上的肌肉随着她的吼声震动,扭曲出一副万分狰狞的面目。
见他沉默,女人二话不说,一鞭抽了下来。灼痛从肩膀一路蔓延到胸口,又倏忽混进了那密集的疼痛之中。
“好个嘴硬的贱人!我就不信问不出来!”那女人愤愤吼了一声,起身走向了一旁。
顺着她的步伐,杨易均终于看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这是个四壁岩石的房间,窄小的窗户高开,透进几道微光。房中摆着数个火盆,炭火灼灼,晃动一室的阴影。火盆之后,摆着一排刑具,五花八门,见所未见。他将注意移回自己身上,继而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粗重的铁链吊起,双腿则被木棍架住,维持着跪姿。他试着动了动手腕,却毫无成效。双手显然已经被吊了很久,早就麻木了。铁链磨破了肌肤,一痕血色沿着手臂蜿蜒而下,干涸在了手肘处。
杨易均稍稍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刺杀失败,被当作刺客抓住,严刑拷打?这是什么发展?难道真的如夏淼所说的那样,他不能攻击女主角?
这时,那粗壮的女人走了回来,手中捏着一枚长针。她的脸上扯起一抹丑陋的笑容,一把握住了杨易均被铁链缚着的手。她用长针贴着他的手指轻轻摩擦,说:“用这针刺进指甲里,轻轻一撬,一整块指甲盖都翻起来了……那种感觉,你可知道?”
杨易均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不说话。
那女人叹了一声,长针顺着他手臂而下,最终落在他的肩头,针尖轻轻抵着他的咽喉。
“好一个倔强的美人儿。你这又何必呢?说出谁是幕后主使,也许还有一条生路。要是还这么固执,杀头倒好。只怕公主一怒之下,将你赏了我们这些下人,你才真是生不如死。”女人的声音里带着浊气,出口的语气满是亵渎。
杨易均抬眸,满心激怒燃进了眼中。他正想吼上几句,喉咙的疼痛却涩了他的声音。他满心不甘,咳嗽了几声想要清嗓,却呛出了一口鲜血来。
那女人看着他,轻蔑地说:“你已经开始发病了吧,就算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她说着,针尖移到了他的脸上,“记住!男人是劣等生物,是奴隶,永远都是!别以为有一张好脸蛋就能动摇皇室!”
她说完,腕上使力,针尖刺入了肌肤,瞬间在杨易均的脸颊上落下了一道血口。她显然为这样的举动深感快意,扬手又向他的眼睛刺去。
杨易均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算了,死了等人救吧……
正在这时,铁门吱呀之声打开,忽听有人厉喝一声:“住手!”
那女人一阵惊恐,慌乱之中,长针脱手落地,引起一阵轻响。她看了一眼门口,忙跪地伏身,恭敬地低着头。
杨易均心上一喜,抬眸看到来者时,却又生了失望。
门口的人,他并不认识。那是一个青衣的少女,个子高挑,容貌清秀。她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他身上,又淡淡移开,她侧过身去,恭敬地说:“殿下,请。”
微光,从门口透进,朦胧了视线。迈步进来的她,依然穿着先前在花园中的那身紫纱长裙。她披散着长发,不施粉黛,满带哀色的面庞憔悴无比。
她缓缓步下台阶,站在了杨易均身前,用微哑的声音说:“松开他。”
随她一起来的青衣少女眉头一皱,说:“公主,万万不可!”
公主却不理会,她看了那伏地不起的女人一眼,又重复了一遍:“松开他。”
那女人意识到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连声应和着站了起来,替杨易均松绑。束缚一除,杨易均无力地倒在地上,依旧动弹不得。
公主沉默了片刻,又命令了一声:“你们出去吧。”
听到这句话,那青衣少女愈发不满,她上前一步,厉声劝诫说:“公主!他是刺客!”
公主轻轻一笑,目光依旧落在杨易均的身上,“是又如何呢?他现在能做什么?……你们退下吧,这是命令。”
青衣少女满目忿然,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同那女人一起退了出去。
牢门阖起时,公主轻轻跪了下来,伸手扶起杨易均,用痛惜而温柔的口吻问他:“还好吗?”
杨易均抬眸看着她,心里的感觉很微妙。这不是对待刺客的态度,她似乎很关心他,难道,尤悠的意识恢复了?可如果恢复的话,为什么她还是这个模样?他的思绪纷乱,无法判断现在的状况。这时,她开了口,凄然问他:“为什么要杀我?是二皇姐的命令吗?”
杨易均一听,就知道了答案。她没有恢复,眼前的这个人,依旧是书中的女主角。他皱眉,暗暗咒骂了几声,沉默不语。
她见他这样的表情,眼神中的悲痛愈发深重,她轻轻捧起他的脸,切切说:“我不会杀你。你知道的。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可是,我要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就是骗局吗?二皇姐把你送给我就是为了杀我吗?”
杨易均根本没有跟她纠结这些问题的心情,脑海中的念头只有一个:杀了她,一切就会结束。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实施的时候,手指忽然触到了一样东西。方才那落地的长针,现在就在他手边!他止住了所有思绪,一把将针抓起,用尽最后的力气,刺向了他唯一的目标。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长时间的捆绑,让他的手臂根本使不出力气来。他的攻击并无多大威力,轻易地被挡了下来。
她抓着他的手腕,双眼霎时蒙上了水雾。
“你真的要杀我,就告诉我理由!”她夺过他手中的长针,嘶哑着吼道。
先前的举动,让杨易均虚弱不堪的身体雪上加霜,他轻喘着,连维持坐姿都变得困难起来。他强撑着意识,不让痛楚夺去他最后的清醒。
他的沉默,让她的情绪濒临崩溃:“说话啊!回答我!”
杨易均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漠然无语。
她再也无法压抑,出声哭泣,放声嘶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不爱我,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二皇姐,这些都无所谓,我不在乎!可你为什么要杀我?难道我活在世上,让你这么厌恶吗?!”
杨易均索性闭了眼,视而不见。
“看着我!”她握住了他的肩膀,身体因为悲愤而微微颤动着。她的声音从高亢又滑落至哀戚,语气里悲痛,那么清晰,“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吗?你难道真的感觉不到吗?我放低了姿态讨好你,逢迎你,迁就你,纵容你。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到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的地步。我可曾让你做过一件你不愿意的事?我可曾强求过任何东西?没有,不是吗?你知道吗,这里所有人都在嘲笑我,笑我无法自拔地爱着一个男人,甚至忘记了自己公主的身份!但我不在乎!什么公主,什么皇位,什么尊严骄傲,我统统不要!我甚至早就放弃了你会爱上我的念头,只求你留在身边就好……可是,这样的卑微换来了什么?!”
她哭着哭着笑了出来,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凄厉:“践踏我的真心很有趣是不是?看着一个死心塌地爱着你的人痛不欲生很有趣是不是?!”
杨易均并没有看过《深锁》,更不明白这些台词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尤悠。想起她怯怯地望着他,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样子。
只有感情共鸣,才会导致“代入”——这,就是她真实的想法吗?
他皱着眉,这才抬眸,好好地看着眼前的人。泪水,扭曲了她美丽的脸庞,抹杀她矜持的高贵。狼狈如她,哪里还像一个公主……
他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出言安慰,她的哭声却停了下来。她显然强制自己收敛,微微的哽咽很快就变成了彻底的平静。
“我真傻,竟然在你身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她轻轻抹去泪痕,声音里还带着颤抖,却再也听不出一丝的悲伤,“男人是玩物,我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恨意。她再一次捧起他的脸,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说:“你知道吗?我是皇国的三公主,伤害我的人必须付出代价……”她凑近他,轻轻抵着他的额头,“你是我的。这一生一世都休想离开我。至于你爱的那个人……”她微微停顿,声音里泛起让人战栗的杀意,“在我登上皇位的那一天,我一定会让你亲眼看着她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
杨易均再也听不下去了,这些莫名其妙地台词让他烦躁无比。他伸手推开她,沉声说:“够了……”
他的抗拒似乎刺激到了她,她的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容,眼神里透露出危险。
杨易均直觉有异,心想防备,但她却不给他后退的时间,她揽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杨易均怔住了,怎么也没料到是这样的发展。他甚至忘了抗拒,任由她分开了他的唇齿,纠缠他的舌。她的吻,带着泪水的咸涩,肆意索取,寸寸深入。那是前所未有的感受,无力抗拒,无处可退,他不自觉地绷紧了全身,做最后的戒备。
察觉他的反应,她的吻忽然变得无比温柔。她不再掠夺,将贪求的舔吮化成了抚慰的轻吻,从嘴唇到下巴,再缓缓移上耳垂。
她轻轻喘息着,在他耳边说:“我早该这么做了……是不是?”
杨易均的思维混乱无比,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又何谈应对。这时他喉中的痛楚又清晰了起来,他不可自抑地咳嗽,感觉自己的胸腔剧烈地抽痛着。可怕的窒息感,让他大口地喘着气。但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牵动了更深处的痛楚。终于,身体到了忍耐的极限,他不再强撑,放任自己的意识沉沦……